第三十八章 崩溃(1 / 2)
赵元瑾静静坐在地上,身旁是宋欢的尸体,她想起几天前的梦,梦中云止死了,在一处崩塌的神殿中,他被怪物吞下了,她悲痛欲绝地追过去,却穿进了一片迷雾中,她陷在迷雾中无法自拔,就在她以为会被困死时,她听到了一声“母后!”
她回过头,看到云止穿着她做的白色织金锦袍站在花树下,满树含笑开得正盛,他轻声说:“母后,保重,儿臣要走了。”
她惊慌地朝他扑去说:“等等……,母后有话跟你说……”
扑了个空,她摔在了宣德宫的地上,惊醒了值夜的宫人。梵浅撩开珠帘走进来问:“太后娘娘怎么了?可是梦魇了?”
她摇头遣下宫人,靠在梵浅身上喘气,跟她说着做的梦,之后再未睡着。
这几日她总是心神不宁,赵尚的密报没有传回,云止的战报也消失了,召陵如今情形谁也不知,赵元瑾疲惫地按着太阳穴。
梵浅推开门走进来,看着一地血腥愣了愣,随即扶起她走了出去,很快有宫人进来打扫。赵元瑾搭在梵浅手上,慢慢地朝宣德宫走去。
先帝去后,她时常到他宫中长坐,细细说着宫中的点滴事务,檀香轻焚,袅袅烟雾吹散在殿中,从前那个坐在香案后肆意挥洒丹青的人不在了。即便他画的是另一名女子,她也情愿他还在,云止负气离京,这偌大的皇宫竟像一座孤城。
感伤云氏皇族这代子嗣单薄的同时,她又开始懊恼,年轻时生性多妒,生生毁了云缜那么多子嗣,导致后宫妃嫔虽多,却只有她膝下的云止得以存活下来。
对于她的所作所为云缜全都知道,但他未发一言,她以为那是因为他宠爱于她,倚仗着青梅竹马的情意在宫中肆意妄为。
直到九阙的出现,她才明白她错了,云缜从未对她动情,自然不必在意她的行为。云缜遣散后宫妃嫔,宫中只剩她这个空有虚位的皇后,替他堵住悠悠前朝之口。
她是不甘、怨恨的,看着她费尽心思争来的男人每日想方设法去讨好另一名女子,她想对九阙动手却被她摄住,这些年心中憋屈又苦闷,连带着对云缜也有了深深的怨怼。
因此她才能下手吧,她毒杀了他,看着他慢慢变得虚弱,无助,最后倒在了寝殿中。赵元瑾突然伸手捂住了头,后悔如秋雨绵绵渗在四肢百骸,她怎会如此心硬,连他都可以下手。
深沉的悲哀涌上心间,世家女子便是如此,儿女私情在家族面前不值一提,她与云缜都可以死,但赵氏一族不能垮,云氏皇族不能垮,只要云止在,午云就会继续延续,在千年岁月中,她与云缜不过是转瞬即逝的尘埃。
赵元瑾召来梵浅开始梳洗,身着一身明黄朝服,头上梳着端庄威严的发髻,远处鼓楼传来一阵闷沉的鼓声,申时到了。
这时一名小太监一脸急色地朝宣德殿行来,见着门外的宫女朝问:“荔枝姑娘,太后娘娘可在?”
荔枝微愣,随即说道:“小卓公公稍等,奴婢这就通报太后娘娘。”
赵元瑾已走到了门口,荔枝回身差点撞上她,急忙地跪下说:“太后娘娘饶命,奴婢不是有意……”
赵元瑾没有看她,直直地瞪视着小太监说:“你是哪个宫的?行事如此慌张!”
小太监“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不停磕头说:“太后娘娘恕罪,奴才是前殿卓公公的干儿子,您叫奴才小卓就好。方才齐大人和傅翰林行色匆匆地递牌入宫,说是有要事禀告娘娘,奴才见两位大人脸色难看,故而急忙……”
赵元瑾推开他疾步朝前殿走去,梵浅紧紧跟在她身后。
齐修和傅九织站在殿门外来回踱步,阳光晒得两人脸颊通红,见到赵元瑾两人急忙退步行礼说:“微臣齐修(傅九织)参见太后娘娘,太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赵元瑾不耐地挥手说:“两位大人何事禀报?”
说着引两人进了奉和殿里的偏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