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节外生枝(2 / 2)
慕剑云立刻把话接了过去:“他会伤心和失落,同时他要继续追寻父亲死亡的细节,因为他会急切渴望弄清楚袁志邦在这个过程中扮演的角色。当然,而更重要的是,他会复仇。”
众人心中同时凛了一下。谁都明白“复仇”二字的意思:从一个儿子的角度来看,文红兵无疑死得非常的委屈,那个恶意欠款的陈天桥才是真正的作恶者。而这个儿子又是以惩罚罪恶为己任的铁腕杀手Eumenides,他实在没有任何理由会放过陈天桥。
同样处于危险境地的还有当年警方的参战人员。这些参战者都把自己的名字清清楚楚签在了档案的尾页,而其中首当其冲的无疑便是现场的指挥者以及最终实行击毙行为的特警狙击手。
“找到他们,所有记录在档案上的人。”罗飞的指令为这场会议画上了休止符,他的语气坚决,展示出不可动摇的决心,“——尤其是这个陈天桥,就是挖地三尺,也要把他挖出来!”
上午九点四十分。
省城人民医院。
住院部的楼后是一片绿化带,因为绿化带的对面就是院方的停尸房,所以这里通常人迹罕至,可算整个医院内最为幽静的地方。不过今天的气氛却有些不同。
绿化带内聚集了不少人,他们对着住院部的大楼围成了一个半圈,专注着圈内的某些动态。三三两两的闲人仍从医院的各个角落赶来,加入看客们的行列。
伴随着尖利的警笛声,一辆警车开到了大楼旁。车上鱼贯走下几名警察,脚步匆匆地直奔人群而去。看客们带着敬畏的心情自动分开了道路,同时眼神中又闪现出“好戏即将上演”之类的期待。
人群内已经拉起了警戒线,在警戒圈中心,离大楼三四米开外的地面上俯卧着一名男子,他身穿病号服,左手缠着厚厚的绷带,脸庞贴在松软的土壤上,看不清具体的容貌。另有两名110巡警守候在男子身边。
见到有同事进入圈子,那两个巡警便主动迎了上去。后来者中一个身形瘦小的年轻警察抢上一步进行交接。
“我们是市局刑警队。这是我们的罗飞罗队长。”他指着身旁那个平头的中年男子说道。
两名巡警敬了礼,罗飞则一边还礼一边问道:“情况怎么样?”众人全都看向了趴在地上的那名病号。后者姿势怪异,一动不动。
“这里是医院。”一个巡警无奈地耸着肩膀,“如果还有救的话,人早就抬走了。”
另一名巡警仰起头补充道:“是从七楼摔下来的,太高了,死者年纪大,体质又弱。所以虽然地面比较软,但还是当场死亡。”
罗飞不再说话。他走上前在尸体旁蹲下来,用目光仔细地检验着什么。片刻后他戴上手套,轻轻拨起死者的头颅,露出被泥土遮挡的脸庞。
这是一张瘦弱的老者的脸,皱纹缠绕在紧闭的双眼周围,显出一种痛苦的表情。因为脏器受损严重,不少血液从他的口鼻处渗出,血液沾上泥土后变成了紫黑的颜色,死者的面容因此而有些狰狞。
罗飞深深地叹了口气。他实在没有想到,自己和吴寅午的第一次见面居然是这样一种方式。
大约二十分钟之前,专案组接到了从110指挥中心转来的消息:万峰宾馆血案的当事人之一吴寅午在省城人民医院坠楼身亡。刚刚结束会议的罗飞等人立刻驱车赶往了事发地点。由于曾亲眼目睹Eumenides的作案过程,吴寅午的证词对于四一八专案组会具有极为重要的意义,可是现在,这个人显然已无法再提供任何信息了。
罗飞起身又回到两个巡警面前。“了解过案情了吗?”他问道。
一个巡警点着头回答:“是自杀。”
罗飞略一皱眉:“自杀?确定吗?”
“确定。据家属反映,今天一早来陪床时就发现死者不太正常。不说话,也不肯吃早饭,就是一个人发呆,情绪显得非常低落。到八点五十分左右的时候,死者提出要一个人静一静,于是家属就离开病房并遵照死者要求带上了房门。此后家属便在走廊内等待,没想到二十分钟后便发生了坠楼事件。当时也有人在楼下目睹了这个过程。死者确实是自己爬上窗户,然后从七楼上跳了下来。”
罗飞和身旁的尹剑对看了一眼:照此情况倒的确是自杀无疑了。
“他为什么要自杀?”罗飞喃喃说道,像是在提问,又像是在自言自语。
“这个……”刚才说话的巡警似乎想接茬继续讲,但是他犹豫了一下后,又吞吞吐吐地欲言又止。
罗飞捕捉到对方的神情,立刻追问道:“怎么了?”他严肃的语气中带着种令人无法回避的压力,那巡警只好很不自在地搓了搓手,如实回答:“据家属说,他自杀是由于……由于警方的原因。”
罗飞一愣:“什么意思?”
“家属说了,是警方人员昨晚对死者进行了讯问之后,死者才开始变得不正常的。所以他们的抵触情绪很大,刚才我们去了解情况的时候,那滋味可不好受了。”巡警一边说一边咧着嘴连连摇头,看来的确是受了些委屈。
“警方人员讯问?”罗飞掉转目光看向了尹剑。
尹剑马上摇头:“肯定不是我们的人。我只是和医院方面打了个招呼,可昨天发生那么多事情,我们根本就没顾得上这个吴寅午。”
罗飞心中一沉。万峰宾馆血案直属四一八专案组并案侦破,警方其他部门没有插手的道理,可如果不是自己手下的人马,那会是谁呢?
“马上和各个分局、派出所都联系一下,看他们有没有派人过来。”罗飞向尹剑吩咐道,然后他又看向那两个巡警:“你们分一个人出来,带我去见家属。”
由于事件重大,吴寅午的儿子吴嘉鸣作为家属代表已经被请到了院方的接待室里。当他看到罗飞等人进来时,目光立刻显出强烈的不满情绪。
“你好,我是市公安局刑警队长,罗飞。”罗飞语气中饱含着歉意。歉意的原因是他觉得如果能早些到来的话,那悲剧也许就不会发生了。
但吴嘉鸣显然误解了罗飞的歉意,他哼了一声,目光中的不满甚至演化成了敌意。
罗飞没有时间计较太多,他直入主题:“我有些问题需要向您了解一下——昨晚有警察见过你父亲吗?”
“有没有你们自己不知道?”吴嘉鸣硬梆梆地把话顶了回去。
罗飞摸了摸鼻子,有些尴尬,他正在想该怎样改变一下措辞时,旁边的一个护士装扮的女子上前接过了话头:“的确来过一个警察,是我放他进病房的。”
罗飞转头打量着女子,后者便自我介绍道:“我是这里的护士长。”
罗飞“嗯”了一声,又问:“那他和病人说了些什么?”
女护士长摇摇头:“这个我就不知道了。”
罗飞看向吴嘉鸣,这次还没等他再问,后者已嚷嚷起来:“你们警察一进屋就把其他人都赶走,谁知道你们在说什么?!”
罗飞蓦地皱起了眉头。警方对当事人的问询一般是不会回避家属的,甚至为了稳定当事人的情绪,还会希望家属陪同。这个“警察”却要把家属支开,那就非常奇怪了。
“你看过那个警察的证件吗?”罗飞问护士长。
“看到过,他主动拿出来的。”
“我是说你有没有打开仔细查看?”
“这个……”女子支吾着,“好像没有。”
这时罗飞的手机响了起来,他接通来电,对面的人正是尹剑,后者向他汇报了刚刚调查到的情况。
罗飞的神色愈发严峻,当挂断电话之后,他来回打量着吴嘉鸣和女护士长,郑重地宣布:“那个警察,是假冒的!”
上午十点零二分。
龙宇大厦会议室内。
凌恒干和蒙方亮,这两个集团权势人物的脸色都不太好看。胖胖的凌恒干沉着脸,他把一叠刚刚看完的照片交到蒙方亮手中,然后掏出一方很干净的手帕擦了擦手,似乎那照片上会有什么东西沾在手上一样。
蒙方亮的目光扫过第一张照片时便深深地皱起了眉头。照片上是一辆报废的捷达车,车头已经完全撞瘪,驾驶室因此消失无踪,很难想象那里曾经存在一个坐人的空间。
往后的照片越来越惨烈,蒙方亮不得不点起一根烟来缓解自己的情绪。而当他刚抽完第一口,翻到的下一张照片上便出现了一具残缺不全的尸体。死者的身体被折出不可思议的角度,脑袋也被挤变了形,几乎辨不出本来的面目。
蒙方亮倒吸一口气,被烟呛到了,他剧烈地咳嗽起来。坐在他右边的凌恒干立刻用手帕擦了擦自己的左脸颊,同时现出鄙夷和不满的神色。
蒙方亮先把尸体的那张照片倒了回去,然后又把整叠照片放在桌上。他摇了摇夹着香烟的右手:“我……咳咳……我还是不看了吧。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蒙方亮在问坐在他对面的长方脸的青年男子,那个人正是邓骅生前的贴身保镖,也算得上是邓家的内务总管——阿华。
“我是凌晨三点多得到的消息,说阿胜发生了车祸。我立刻赶到现场,通过交警队的熟人了解到一些情况,这些照片也是找关系拿到的。”阿华说话的时候略略垂着头,目光不与对面的二人直接接触。这是他多年来跟随邓骅养成的习惯——对权势者保持一种尊敬和谦卑的姿态。
“交警队是怎么说的?”凌恒干问话时的语气比蒙方亮要沉稳了许多。
“醉酒驾驶导致的意外事故。交警队尸体进行了血检,每百毫升血液里的酒精浓度超过了200毫克,这已是严重醉酒的程度了。阿胜当时开车直接从一座未完工的立交桥上冲了下来,那座桥有二十米高,相当于六层楼的楼顶。在桥下的公路上有几个目击者,阿胜的车直接摔成了废铁,从车外都看不见人在哪里。后来用切割机把车锯开后,尸体才被清理出来。”
听到车祸现场的惨状,蒙方亮禁不住连连摇头,叹道:“阿胜一直都有酒后驾车的习惯吧?邓总以前好像也骂过他……唉,现在终于把小命陪进去了。”
凌恒干却仍在追问事故的细节:“未完工的立交桥?在哪里?”
“南绕城公路窦子庄出口处,那个立交桥修通后会直接连到城外的高速公路上。”
“阿胜不是住在莱福小区么,他跑到南绕城那个地方干什么?”
凌恒干这么一问,蒙方亮也觉得有些奇怪。莱福小区在市区中心,而南绕城公路已经到了郊区的城乡结合部。阿胜怎么会把车开到那个地方去呢?
“确实蹊跷……”阿华也点头道,“而且蹊跷的地方还不只这一点。”
凌恒干和蒙方亮的神情同时一凛,然后专注地看着阿华,等待下文。
“即使阿胜想去南绕城那边,他也没有理由会开上那座立交桥。因为那是一条从未开通过的完全陌生的岔路,路口还拦上了隔离杆。警方的描述是,阿胜驾车撞开了隔离杆,上了立交桥以后曾有过停留。然后又向着断路终点驶去,在行驶一点三公里之后冲下了断桥。其实大家都有喝醉酒的经验,醉酒之后反应迟钝,确实很容易出事故。但要说完全不辨方向,撞到隔离杆都不知道掉头,这就有些不可思议了。”
凌恒干点头“嗯”了一声,表示赞同。
而阿华还在继续往下说:“还有,根据现场的痕迹分析,阿胜在坠桥之前没有刹车,但是却有紧急拐弯的避险动作。作为一个老司机,遇险刹车应该会成为一种本能的反应。如果酒醉来不及反应也就算了,可阿胜分明预见了危险,却毫无刹车的行为,这就让人费解了……”
“难道是……刹车失灵?”蒙方亮猜测着说。
“有这个可能,但是已经没法去考证了。因为车辆已经完全损毁,不可能知道出事前的车况。不过如果是刹车失灵的话,阿胜几乎不可能把车从市区开到南绕城,而且他上立交桥之后还有过停留——”
“确实有好些难以解释的地方。虽然都是些小疑问,但是——”凌恒干眯起小眼睛,沉吟着道,“这些小疑问加在一起,就是大大的疑问了。”
一时间三个人都不说话了,似乎同时进入了思索的状态。而阿华显然是有备而来,很快他便先开口道:“有一种可能性倒是能解答这些疑问。如果是有人趁着阿胜喝醉,故意把车开上立交桥,在停车期间破坏了刹车系统……那么阿胜醒来之后就不知道自己在哪里,他正常的反应会开车往前方探路,因为当时他头脑还不清醒,很容易会坠桥身亡。”
蒙方亮再一次被烟呛得咳嗽起来,他惊讶地瞪着眼睛:“你的意思是……阿胜不是死于事故,而是死于谋杀?”
阿华用沉默回应对方。而蒙方亮片刻后又追问道:“那会有谁想要杀阿胜?”
阿华把一样东西扔在了桌面上:“这是在阿胜的口袋里找到的。”
那是一个打火机,蒙方亮把它拿在手里端详着,脸上的困惑忽然变成了窘迫。
打火机很新,酒精也满满的,显然是刚刚使用。令蒙方亮很不爽的是,在机体上赫然印着“绿阳春餐厅”的字样。
“阿胜有个习惯,去饭店吃饭的时候,喜欢把店里免费赠送的打火机带走。我很想知道阿胜出事前是和谁一起喝酒,所以我就到绿阳春餐厅,调看了昨天晚上的监控录像。”阿华说完,抬起头淡淡地扫了扫对面的俩人。
蒙方亮不再说话,他将打火机在手里转了两圈,然后“啪”地打燃,又点起一根烟抽起来。
一片静默中,凌恒干忽然“嘿”地笑了一声,他上下打量着阿华,调侃般地说道:“阿华啊,没想到你还有这番本事。让你当保镖可真是委屈你了,你应该去做警察才对。”
“阿胜是我的手下,他的生死关系到邓家的安危,我只是在尽我的职责而已。”阿华还是淡淡的语气,脸上也看不出什么喜怒的表情。这或许也和他多年的工作习惯有关。他是一个保镖,只需要按照主人的命令行事,他的工作中从来不会掺杂任何多余的情感。
“好了。昨天晚上阿胜的确是和我们在一起吃饭,而且昨天上午他也对我们有过不尊重的行为。但不可能是我们动的他——”蒙方亮狠狠地吸了一口,手中的香烟瞬间燃去了一大截,然后他把剩下的香烟仍在地上用脚踏灭,冷笑道:“他还不配。”
“我也相信你们没有动他。”阿华这时轻轻地叹了口气,“在录像里可以看到你们吃饭时的气氛,他能在你们面前喝醉,说明他已经放弃了昨天上午的立场。有这样一个人安插在邓家,你们怎么舍得动他呢?”
凌恒干和蒙方亮对视了一眼,喜忧参半。看来阿华是相信阿胜的死与己方无关,不过他的后半句话却又暗藏锋芒,那针尖虽然没有刺出,但已经精准地瞄在了要害上。
凌恒干“呵呵”两声,胖脸上露出憨憨的笑容,不动声色地将对方的针尖拨开:“大家怎么说都是自己人,即使有些分歧,也不至于在背后做什么手脚。阿华,你跟了邓总这么长时间,大事上应该是看得清的。阿胜最近几年很得邓总重用,做了不少事情,当然也会得罪不少人。现在邓总走了,肯定有很多人想要跳出来报复。不过话又说回来,也许我们想得太多了,阿胜没准还就是喝醉了酒,自己摔死了呢?”
“这些其实都没什么。谁敢在这个时候跳出来,我就灭了谁。”阿华从容地说了半句,神色却又突然变得凝重起来,“我唯一担心的,是那个人……”
蒙方亮眉头一跳:“谁?”
“Eumenides。给邓总下死刑通知单的那个杀手。”阿华语气冰冷,带着七分憎恨和三分畏惧。
“他杀了阿胜?”凌恒干笑眯眯地问道,“为什么?”
“他为什么杀的邓总?”阿华凝目看着凌蒙二人,“那张死刑通知单上所列的罪名,我们谁的手上没有沾过?”
凌蒙二人心中一凛,阿华的意思再清楚不过。Eumenides杀邓骅,是因为后者犯下“故意杀人、涉黑”的罪行,而在座着都是跟着邓骅一路拼杀过来的,在这些罪行上自然也难脱干系。
难道Eumenides杀了邓骅一个还不够,还要把他们这帮人全都赶尽杀绝吗?
想到那个人展现过的恐怖力量,蒙方亮的额头上已沁出细细的汗珠。
好在阿华下面的话似乎又给他吃了些定心丸:“也许从今天开始,我要特别关注两位老总的安全。强敌当前,家里的事情还是先放一放。我想邓总在的话,一定也会这么安排的。”
蒙方亮感激地看了阿华一眼,凌恒干也点头以示谢意:“那就要多辛苦你了。龙宇大厦的保卫工作也的确离不开你阿华。”
“我只是在尽我的职责而已。”沉默片刻后,阿华又把这样一句话再次强调了一遍。
中午十二点五十一分。
省城公安局大楼。
午饭过后,罗飞把自己关在办公室里,他需要一个安静的环境去思考问题。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这就是罗飞调任省城公安局刑警队长之后最深切的感觉。比如说今天吴寅午的自杀就完全出乎他的意料,他不得不分出精力来分析这场突发的事件。
事情的前因后果经过外围调查已基本清晰:昨天晚上九点四十分左右,一名男子冒充警察进入特护病房与吴寅午进行了交谈。整个交谈持续了约半个小时,其间刻意要求不让第三者在场。十点十分左右,男子自行离去。因为他带着墨镜,言行时又刻意遮挡自己的容貌,所以不管是院方人员还是家属都无法准确描述出他的外形特征。
自男子离去之后,吴寅午就处于一种很不正常的精神状态中。他的情绪极为低落,似乎背负着极重的心理压力。整整一夜,他都没有安睡,这使得他的精神进一步崩溃。今天早晨八点五十分,吴寅午支开陪护的家人,从病房后窗跳下七楼,当场身亡。而在他生后则留下了一连串的谜团。
那个冒充警察的人是谁?他和吴寅午说了些什么?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罗飞刚刚和专案组的同事们讨论过这些问题,但却无法得出一个指向性的答案。
尹剑猜测那个人就是Eumenides,这也是众人最先怀疑到的对象,可这个猜测很快又被大家集体否决。
“Eumenides已经完成了对吴寅午的救恕,他没有理由再来找吴寅午。难道这和商家做活动一样,还需要回访吗?而且这次‘回访’的结局与Eumenides的初衷完全相反,Eumenides要的是让吴寅午找回勇气和尊严,而吴寅午自杀无疑是给他的设计画上了一个失败的句号。所以那个家伙绝不是Eumenides本人。”
这是慕剑云从人物行为动机上做出的分析,而罗飞则有着更加简单却又更加确凿的理由来支持女讲师的论断。
“吴寅午虽然没见过Eumenides的容貌,但却听过Eumenides的声音。那个假警察来到病房后,首先要求家属离开。在这个过程中,吴寅午没有对他的声音产生任何异状的反应。家属离开时,吴寅午很平静也很配合,他显然相信对方确实是警察。由此来看,这个人肯定不会是Eumenides。”
众人的讨论没有结果,罗飞独自的思考暂时也陷入了僵局。他开始怀疑这件事情是否一定和Eumenides犯下的连环凶案有联系呢?那个人也许就是个令人厌恶的、无孔不入的记者,就像当年恐怖谷谜案中的刘云一样。
就在罗飞想得有些疲倦的时候,办公室的门突然被敲响了。“笃笃笃”的声音不大但略显急促。
“请进!”罗飞略略振奋了一下精神。
尹剑推门走到了屋内。罗飞记得曾吩咐过助手:中午自己想休息一会,一点半之前如果没什么事就不要来找他。现在尹剑却提前到来,罗飞不禁竖起眉头问道:“怎么,有什么情况?”
尹剑点点头:“有关于韩灏的消息。”他显得有些兴奋。此前由于个人的原因屡次错失了将韩灏归案的机会,颇负责疚的小伙子几乎把所有的精力都投入到了对前刑警队长的追查上。
而罗飞听到了这个信息也像被针扎到了中枢神经一样,“腾”地便坐直了身体。而此前的疲倦也像是日出后的晨雾,顷刻间消散无踪了。
在行刺邓骅的事件中,韩灏曾成为Eumenides的帮凶。如果韩灏能够归案,那无疑会在追寻Eumenides的征途上又开辟出一条捷径。
所以罗飞迫不及待地追道:“快说!”
“这两天我们的人一直在对韩灏的亲友关系进行布控,他的妻儿更是重中之重。上午,我们监测到韩妻的手机接到过一个未知来电,通话近二十分钟。而来电号码是一个即购即用的联通手机号,今天上午才刚刚开通。随即韩妻便离开单位,并到学校把儿子接走。据学校老师反应,她还给儿子请了半天的假,下午也不去上学了。而此后那个未知来电又和韩妻有过数次短时间通话。”
“是韩灏?!”罗飞立刻做出了判断,“他下午要和妻儿见面?!”
“我和现场监控人员也是这么分析的。下一步该怎么办,请您指示!”
“韩灏的妻儿现在在哪里?”
“他们中午在学校附近的一家肯德基吃饭。到目前为止还没有离开。”
“好的好的,肯德基……”罗飞急匆匆地站起身,“我们现在就赶过去……嗯,等等,你先通知柳松,让他从特警队调十个战士过来,必须是没有参加过警方联合行动的生面孔!”
“明白!”尹剑响亮地答应了一声。随即他和罗飞一前一后快步走出办公室,向着即将到来的战场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