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章(1 / 2)
夜阑人定,万籁俱寂,季春凉风渗进紧闭的门扉,挑得油灯明明灭灭起来,灯影投在那捆卷宗上,恍得人眼花。
……
(密)
罪犯雪璃:王大人,我说过很多遍了,我只是他的蛊奴。
脱瓶那年,他派给我一个任务——给一个人送药。
密牢里美人如云,但她们眼里无不都满藏哀怨、仇恨、野心、伪善……我见过的太多了。因为那个人的眼睛很不一样,我自此对她留了心。
后来我才知道
——她就是画里的那个人,姜沿。寒来暑往,秋收冬藏,打我进侯府那天起,侯爷一直画着的那个人……从她舞勺之年,到花信年华,画被挂在密室里,满满一墙。
……真是叫人嫉妒!
每月朔、望,我给那人各送一回解药,如此半载后,我再去时,她都处于昏迷状态,身边一般围着三个人,我把药扔给一个叫做铁锤的大块头,立刻就折返,一刻也不想多待!耽搁久了,我怕侯爷又问我,“她怎么样?”
怎么样?
很痛苦吧。
我不敢说话,怕一开口简直要笑出声来。
……
当月的晦日晚跟以往不同,我没再被侯爷宣去送药。他带我们去到一处冷宫。相传那里旧时是南越的王宫,亡国遗地,很是肃杀。
不多久我们要等的人就来了。不错,正是南越的废太子,姜泽。其余两人是他的部下,大块头铁锤和魏昭。
解药一直放在桌上,姜泽只瞥了一眼药瓶,豪不客气地说他要蛊母,接着魏昭拿出了一件水迹未干的黑色物什,我看了一眼,确定那是断狼的东西——柱国将军秦达旗下直系心腹,百代的领目之一,断狼。
王掌司:那有什么稀奇?
罪犯雪璃:正和你们所求的不老秘术有关。
王掌司:老夫耐心有限,姑娘还是不要打哑谜了吧?
罪犯雪璃:南越宝藏是侯爷的毕生所求,王大人只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么?
……炼药的材料之庞杂繁复绝非你等可以想象,但终其离不开一味药引,药引的秘密只有南越有记载。侯爷曾在南越余孽姜沿的身上施以幻术,从中套出了药引的下落——正在那座冷宫的湖底。
王掌司:哼,看来你们夜墓……表面和睦,实则各怀鬼胎。
罪犯雪璃:王大人这话难听,却也不是全无道理。在夜墓中,侯爷和秦达离心不是一天两天了,虽说这所谓的“证物”太容易捏造,极有可能是姜泽的离间之计……但秦达不可不防。
王掌司:本官可不是来这里听你兜圈子的!药引究竟在哪?
(记室江松挺.承平三年正月廿六.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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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钺钧思绪万千,全然不觉已近三更,烛火点得正旺,动物油脂燃烧的焦臭味蔓进鼻腔,他不自觉皱紧了眉头。
这时正有人的脚步声拉回了他的思绪…他抬起头,朝江珩点头致意。
二人虽是同僚,共事廷尉左右,但平日里针锋相对,他此时并不打算搭话,不料对方却主动上前问:“莫非还有让沈兄苦恼的案子?”
“江兄说笑了,沈某愚钝。”
江珩的视线在摊开的卷宗上停留了好一会儿,笑说:“前阵子李大人命我调查一桩陈年旧案,正巧整理了一些相关卷宗,想必能帮到沈兄。”说着把几卷竹简递了出去。
沈钺钧含笑接过,赶忙答谢:“有劳江兄,多谢。”
“能为沈兄解忧,江某万幸。”他闷声笑了两下,“告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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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钺钧重又坐下,随意翻开一卷案宗,如下:
供述者.通缉犯镇南侯养女.罪犯雪璃.密
罪犯雪璃:将死之人,其言也善。你听我一句,没人能找到他。就是找着了,呵,亡国之恨在前……侯爷岂有可能效力于梁疆?!想长生不老?叫你们的狗皇帝做他的春秋大梦吧!
王掌司:哼,老夫知道雪璃姑娘嘴严,近来也只是例行一问,不过嘛,老夫今日倒是有一……
罪犯雪璃:我已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王大人何时赐死?
王掌司:不急。王某心善,看不得姑娘孤寡,姑娘既膝下有儿,还是一起上路得好,死也团圆,岂非美事一桩?
罪犯雪璃:你!……呵呵,王大人真真是功德无量,来日必定万寿无疆!
王掌司:借你吉言,不过老夫一把年纪,久坐不住,还请雪璃姑娘体谅体谅,莫再叫我好猜……药引和炼药的秘术到底是什么?
罪犯雪璃:我不知道。侯爷炼药时身边不允许有人,那些禁地也不是我们该踏入的。你不知道蛊奴吧?
王掌司:耳闻一二,传闻是供血的容器。
罪犯雪璃:既只是容器,那便无甚紧要,机密之事又岂是我等可以窥探的?
王掌司:这便是你的交代?!来啊,将此女之子押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