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流光(1 / 2)
我曾收容难民,搭棚施粥。广进香火,祈福挡灾。
阿父不知道,我补救他镇北王的名声,卖的却是自己的首饰。
粥施了三天三夜,却不能满足这些难民。不知道哪里来的流言,道我阿父克扣军饷,贪污腐败,才至民不聊生。
最后,粥棚被拆了,锅碗瓢盆一律被砸,我的马车也被掀翻了。得亏一个街头乞丐帮我搭好了马车,带我逃出了难民窝。
我不止一次劝阻过阿父做事不要太招摇,可惜阻挡不了他的野心。早年间,念息他征战沙场,病痛缠身,又儿女双亡,他的名声或许还能与忠义二字沾边。
可眼下,他做下的许多错事,私穿明黄的帝王袍,无召夜开宫门,公然持刃御前觐见……
早已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上天偏让我懂礼守义,然而怎知忠孝难以两全。
“我帮你坐稳这个位子,瓦解我楚家的势力。不求后位,不用封侯称爵。”
“陪你演好这出戏,你能否保我满门无虞?”
李逢欢将手搭在我的肩头,郑重起誓。
“只要镇北王不闹什么幺蛾子,我以帝王之名允诺你,楚家子子孙孙,一生福泽绵延。”
如何才能让人摔得痛,还能杀鸡儆猴?
答案是:把人给捧得高高的,恩荣加冕,再趁其不备,狠狠推下去,头破血流,面目模糊。
楚家已经无法再往上走了,满门鼎盛,子孙皆拜官封侯。而我也开始了宫里的恩宠,旷古所稀。
李逢欢笼络了许多权臣,都是为他肃清楚党打下的基石。那些权臣们的女儿,一个个花骨朵似地,在这般青涩的年纪就送进了深宫,前路未卜。
我并未要求李逢欢不碰她们。我哪能在意这么多?
可李逢欢说,他要给我无上恩宠,把戏演足了。
是啊,他要让我阿父知道。后宫佳丽三千人,三千宠爱在一身。宠的何止是我,是整个楚家。
为此,李逢欢夜夜宿在我的承恩殿,与我同榻而眠,从未踏入其他妃子的寝殿。他就是要让别人知道,再往他的后宫塞个百八十人又如何?无一人再能入他的眼。
我现在约莫能理解后宫里那些女人的拈酸吃醋了。谁不想帝王的恩宠只在自己身上?
没有任何一位女子能够抵挡如此柔情。一双秋水明目,比那轮皎月迤逦的倒影还显得含情脉脉。
他会为你描黛眉,会为你寻奇珍,甚至会为你罢早朝,会为你下御厨。
“红尘一骑妃子笑,无人知是荔枝来。”
可自此,李逢欢再未同我谈过他接下来的计划了,他收起了心计,却让我隐隐担忧。
不会怨怼,不会斗嘴。我们只是执着地演好这场戏。
他把我的名字加进了宗祠,以帝王唯一的妻子,母仪天下的皇后名分。
疼我,爱我,怜我,惜我,他做得滴水不漏。就像普天下任何一位痴情的男子。
甚至于,我有时会怀疑,他的眼神分明是落在我的身上,却似虚无,一点也抓不住。
还是透过我看向了别处?
半月后,阿父捎了信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