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轻寒(1 / 2)
调理身体这些天,没人到我宫里来。冷冷清清,凄凄惨惨。只有几个做洒扫的宫女和一个太医来看顾我。
听闻江云媛升了嫔位。无所出还能得嫔位,也可见李逢欢对她的宠爱与歉疚了。
反观我,每况愈下。在这宫里的地位岌岌可危。
阿父无诏私自进宫来了。
然而我事先并不知情。
时值正午,他趁宫里没什么人,做贼似的溜进了我的寝殿。彼时我正睁着眼睛,看着他那忸怩的姿态,开口道:
“阿父,缘何进宫?”
“丫头啊,我的儿。你受苦了。”他声泪俱下,扑到我面前。
我自是知他话里有话,偏又绵里藏针。
“若叫皇帝知道了,可如何是好?阿父怎样进的宫?”
他这才佯装抹了把眼泪,开口:“我坐的长公主的轿撵,放心,无人知晓。”
“如今你的孩子没了,被禁足宫中,江云媛又被皇帝私自接回来了,局势对我们大为不利啊。”
“清丫头,李逢欢这人不能再信任了,他迟早会杀了我们。若不提早动手,难免为人掣肘。”
阿父塞了一包药粉在我手心,另有一封信笺。
他仔细地叮嘱我:“关键时刻,你该晓得分寸。”
我被动地接受,听话,实行。脑子却嗡嗡作响,乱作一团,只听见了一件事:我要杀李逢欢。
信笺上无非三件事:其一,阿父将在上元灯会那天起兵攻入皇城,那时长公主会代为接应。其二,药粉有剧毒,但要分期让李逢欢服下。本月内服一次,上元节那日再服最后一次。其三,裴远行叛变了,塞北众多部将已被策反,需要我在李逢欢的御书房找到兵符。
火折子一开,只“嚯啦”一声,信笺便化作了飞灰。连带着那最后一点光亮也消失殆尽。
注定我与李逢欢陌路两立。
能不能下得去手?我盘算了很多遍。
若真是在楚家与李逢欢之间,只能择其一,毋庸置疑,我定是会保全楚家。
想着想着,竟就这么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李逢欢神不知鬼不觉地坐在了我的床头。当然,他应该还不知道,不然也不会如此淡定。
“朕已经解了你的禁足。皇后不用太感谢朕。”
他的心情貌似还不错,竟有闲心与我打趣。
有个台阶给我下就不错了,当然不好再蹬鼻子上脸。
我装作才睡醒的样子,揉揉惺忪眉眼,看到了李逢欢,忽然扑了过去,环住他的腰:
“真好,你还肯入我梦里来。”
“李逢欢,你个没良心的……”
完了,委屈装过了头。眼泪一时收不回来,啪嗒啪嗒滴在李逢欢胸前。
明显感觉身前的人颤了颤,旋即搂紧了我。
“唉,你该让我如何是好?”
他伸手帮我擦拭眼泪,还有一阵没一阵地拍拍我的后背。
哄人的技巧还不赖,倒让人服服帖帖的。
“你叫我拿你怎么办才好……”他又嘀咕了一句。
我觉得这是个机会,机不可失,失不再来。
又突然开口:
“李逢欢,把桌上的补药端来喂我。”
这厮脾气还变好了,竟也不争论几句就去端来了。
“给你吹吹,啊,张嘴。”
我咽了一勺下去。
“苦,我喝不下。”
“那我陪你喝吧,你一勺,我一勺。”
我亲眼看着他捏着鼻子,闷了一口。
“不苦啊……”他回过味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