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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孤寂(五)
那个爱菊如命的女子,曾经那样炽热浓烈地爱着的人却说服她,而她竟然答应了帮他,硬是将那个脆弱的轻轻一击就会破碎的瓷娃娃般的少女推入了绝望的悲境,真荒谬啊!是年少时的荒唐呢?还是一向冷漠的心理作祟呢?这么多年了,她终究是内心有愧啊!可是再怎样惭愧,也是于事无补的。
“阿韵,你真的以为我当初那样做,只是做戏吗?你当真这样以为?”薛楚言转首望着身边的蓝衣女子,目光里忽然有了难言的落寞忧伤。
这么多年了,他们二人一直驰骋沙场、并肩作战,难道这么久的同甘共苦、同生共死、同仇敌忾,风雨沧桑,一路拼杀而来,经历了那么多次的血雨腥风,寂寞中紧紧相偎的两颗心,在一次次的生死劫难后,仍旧是寂寞着各自的寂寞、守望着各自的守望吗?原来他们谁也不曾真的走入对方的内心深处。难道自己不说,她竟真的不明白他的心意吗?
薛楚言觉得心里被什么撕扯着,生生的疼,他终于忍不住,无奈地轻问:“阿韵,你是真的不明白吗?还是你,无法忘掉……忘掉那个人?”
蓝衣女子闻言一惊,随即抬起头来。目光接触到薛楚言的那一刻,头却蓦然转过一侧,似乎是在极力隐藏着什么,只是出神地望着面前随风摇曳的青草,神情复杂。
薛楚言看见她的表情,心中突然一冷,感觉有寒流慢慢升起,让心都冷了一半,却又不住地咳嗽起来,他急忙以手掩口,然而双肩却不住地抽搐。
蓝舒韵一惊,回头看见他覆在唇上的手臂,那苍白的手上已有斑斑青紫,连指甲都成了诡异的青紫色。她神色大变,急忙奔上前,再顾不得从他身上流窜出的令自己生畏的寒气,迅速扣住薛楚言腕上的尺关穴,将内力缓缓推入至他体内——这种方法,也只能帮他暂时制止体内的寒毒流动。
薛楚言直咳得两颊泛上了病态的潮红,许久,才平息下来,唇上和指甲上反常的青紫色也渐渐退去。他的目光清冽、冷彻,宛如映着冷月的寒泉,就这样静静地看着身边的蓝衣女子,看着她扣在自己腕上大穴的手指,眼睛里忽然有微弱的笑意:“阿韵,不碍事的。许大夫说,这只是连日来的车马劳顿、体内的金波荀香之毒未去尽,又偶感了风寒所致,不碍事的。”声音极其低沉、温柔。
她的手,果然一如记忆中的温暖,让他难以忘记。记不清楚,究竟有多久,他没有再牵过这双手,也许一年、三年或者更久。好像是从那一次叛乱,她就再没主动去握住他的手,那种久违的温暖也只有在梦里才可以重新拥有呢!
然而,蓝衣女子的声音却是冰冷严厉,有反常的斥责在里面:“你自己的身体,你自己也不清楚吗?你这样不加怜惜,肆意折磨——你究竟还想不想活了?”
薛楚言忽然苦笑起来:“有时候……我的确想,不如就这样死了干脆……死了,倒是干脆,一了百了……”
“是啊,死了是解脱,是干脆……可是现在,死已经不再是你一个人的事情了。”微微冷笑着,蓝衣女子抽回了放在他腕上的手指,“你若是死了,落雪宫上上下下万令人怎么办?”
“怎么办?我死了,他们自有他们的活法……这个世界上,苍生万物,原本就有自己的命运,谁没了谁就一定活不下去呢?”薛楚言不以为意地笑笑,眼神却是淡漠的。都是看惯了生死起落的大人物,即便是涉及了自己的生死,语气里也是一贯的平静漠然吧!
也许是目睹了师妹的猝然离世,让原本久内心脆弱的他忽然感伤起来了。这几日,天诀谷中的往事在他脑海中一幕幕回闪,似乎突然间,就变得消极倦怠了。以前一想到宫中弟子及负在肩上的重担,尚自觉得放不下,行事也一向雷厉风行,果敢决断;如今说起来,却不似从前那样令人心中挂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