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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劫后逢生（四）

然而，卓汀白却再不言语，呆呆地看着面前红衣似火的苗人女子，却于心中反反复复轻吟着那三个字，思绪又飘到遥远的记忆深处，神情恍惚，似是一刹间，所有的意识都已封闭。

这是继在落雪宫中听到许岚青大夫言及宫主病情时提到之后，第三次听闻“冰颜花”，这个名字，第一次听到，却是在十多年前，泉州城外的沧浪水边上。

初夏的深夜，寂静无声，月光如水，倾遍大地。沧浪河的水静静流着，映着远处星星点点的灯光，倒映着天上无数的星辰，凌驾于水面的不知名的绿树的根部，在水底纵横交错，织出美丽的花纹。

岸边的绿草地上，坐着一个十岁左右的女孩子，身着雪白衣裙，洁白的双足伸进碧水里，不停地拍打，溅起一层层晶莹的水花。

“汀白哥哥，你以后就叫我‘白薇’吧！那名字是爹爹给我取的……我爹可是汉人呢，虽然我从来没有见过……但是这样，我也算半个血统的汉人不是么？就跟哥哥你没什么不同了吧！”她忽然转头，兴高采烈地对身边那个同样将双足浸入河水里的少年道。

“哥哥，你知道吗？在我们族人世代生活的地方，有一种非常珍贵非常美丽的花，它的名字叫‘冰颜’，族人都将它视为美好爱情的象征——因为是一开两朵，并蒂开放，所以寓意——生死相依，不离不弃。”

清脆的声音仿佛隔了许久的时光传过来，像一阵捉摸不定的清风，又渐渐飘远。卓汀白怔怔看着窗外峰峦叠嶂的群山，还在努力追忆着许久之前遗失的美好。

“公子？卓公子？”青芸看着面前神色恍惚的男子，连声呼唤，无奈陷入沉思的男子仍是没有回应。她干脆从椅子上跳了下来，伸出双手在他面前一阵狂舞，用尽了力气连声呼喊，帮他恢复神志。

“呃——”终于从回忆中回神的卓汀白看着红衣少女近在咫尺的身体，面上露出迷惑神情。

“啊！你终于回神了……”青芸如释重负地长出一口气，虽然觉得面前的公子古怪的紧，但见他终于在自己的呼喊中正常起来，到底还是兴高采烈的。忽然想起小姐交代的事情还没有办妥，便转身端起方几上的银盘，临走前还不忘嘱咐，“我还有事情要做，公子休息吧！你要千万记住，不要出这扇门，知道吗？算是我求您了，好不好？”最后一句话，她竟然用一种近乎哀求的口吻说出来。不为别的，只为担心小姐和自己的安危。她知道教规是有多严厉，所以一直安守本分。无奈，小姐曾经对自己有救命之恩，如今只好舍命相报了。

不过，看看他现今的模样，其实，最后一句话不说也行。伤的那么重，纵使有三头六臂，料他也出不去，应该不会闯什么祸吧！青芸心中暗想，直至看见卓汀白点头承诺，才转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