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身世(1 / 2)
初春二月,万物复苏,草原上一片生机勃勃。
这里叫“乌克台牧场”,是各大胡人部族的聚居地,放眼望去全是五颜六色的毡帐,旌旗招展,连绵不绝。
一伙孩童正在草地上踢马球,不时传来阵阵欢呼声,他们各个衣着华贵,珠饰随身,显然都是贵族子弟,而在那不远处还伫立一个身上脏兮兮的小女孩,她盯着那群玩耍的孩童,眼中流露出羡慕神色。
小女孩原名叫“贺兰祈月”,姓贺兰名祈月,是其母“贺兰夙”与一大郢王朝男子所生,胡人部族与郢朝世代交恶,双方混战数百年,不死不休,因而贺兰夙私通外敌此种行径为人所不齿。
原本按胡人的铁律,贺兰夙与她这个私生女是难逃一死的,奈何当时其所在的贺兰部族实力强大,而贺兰夙又是族长“贺兰德光”的次女,这才让她免于死罪。
只是死罪可免,活罪难逃,贺兰夙从此被逐出部族贬为奴隶,而她生的女儿也是罪人之身,还被剥夺了姓氏,贺兰夙便让她随父姓,从此名唤“苏祈月”。
前些年日子还好,到底是贺兰部的公主,虽然是奴隶之身,但是旁人也不敢去肆意欺辱贺兰夙,只是这几年胡人部落皇权更替,爆发一场动乱,贺兰部族支持的人未能当上大汗。
不久之后,首领贺兰德光也因病亡故,贺兰部自此势力渐微。
新大汗“元卜”登基之后,立马就开始铲除异己巩固地位,贺兰部首当其冲受到排挤,从一流部族直接变成了末流。
贺兰夙的父亲从小对其疼爱有加,即使爱女让部族蒙羞,贺兰德光也从未放弃她,这一点贺兰夙心里明明白白,所以父亲的死对她而言犹如晴天霹雳,从此便也卧床不起了。
如此,这些时日贺兰夙病痛缠身,终日以泪洗面,生活的重担全落在了苏祈月身上,她如今小小年纪,本应在爹娘膝下承欢之时,无奈却从出生之日起便已背负诸多磨难。
好在逆境使人成长,苏祈月虽然年岁尚幼,但却未曾自暴自弃,今日她给几个贵族干完活之后,便趁着嫌隙出来捡牛羊粪,这些晒干之后都可用作引火材料,她打算卖了换钱好给娘亲治病。
苏祈月瞧着远处那群孩子踢球,她内心十分憧憬想同他们一起玩耍,只是念及卧病在床的母亲,她忽又坚定转过头去,用树枝挑起地上牛粪,反手放进背篓。
那群孩童似乎发现了苏祈月,其中有人嚷道:“图巴布,你快看看!那个浑身臭烘烘的野种又来了。”
“急什么,瞧我的。”一个胖头胖脑的少年答道,他叫“那土鲁图巴布”,父亲乃是那土鲁部族的首领,以往在胡人部落里算是中流,如今实力不可小觑。
那土鲁部一向跟贺兰部不对付,加之一些隐秘原因,图巴布这小子从小没少欺负苏祈月,当下狠狠一脚将球往她头上了踢去。
苏祈月面黄肌瘦身形单薄,登时就被球撞到了,她只感觉眼前一阵天旋地转,伸手摸了摸额前已有点点血渍。
见她受伤,图巴布有恃无恐,胖脸上似笑非笑道:“这是我那土鲁家的草场,谁允许你这个野种来这里的?脏了我家的草场就该打。”听他这么一说,一群孩子哄然大笑纷纷附和。
“就是就是,郢朝人的野种就不配留着这里。”
“野种真是又脏又贱,也就只配干这些奴隶才干的事情。”
一阵阵谩骂传入耳中,苏月儿充耳不闻,只安静地整理着衣裳,对于这些她早就已习以为常,自记事起就被“野种”、“下贱”此等词语包围。
又在此时,图巴布说道:“你娘也是个贱胚子,要不然怎么会去勾引大郢……”
“住口!”还没等他说完,苏祈月突然一声呵斥,在她的心里无论旁人怎么骂自己都行,但是绝对不允许有人娘亲贺兰夙,因为她自小被部落里的人当作瘟神,旁人对她敬而远之,只有娘这么个至亲,所以她就算是死也不允许他人染指。
望着苏祈月投来的凶狠目光,图巴布饶有兴趣,眼神上下肆意打量着她,口中轻蔑一字字道:“小野种,我偏要说,你娘就是个贱胚子!”
苏祈月听完像是发了疯一般朝图巴布扑过去,左右手就往他身上抓去,奈何图巴布虽然身形臃胖,但动作却十分灵活,轻松便躲过苏祈月的功击,转身绕至她身后,一脚将便苏祈月踢飞丈远。
图巴布拍了拍手,嘲笑道:“小杂种,还打不打了?”胡人部落尚武成风,男儿各个骑射摔跤信手捏来,还皆是从小便开始习练,苏祈月娇娇弱弱小姑娘又怎是他的对手。
只是苏祈月生来倔强,骨子里天生不服输,她不顾身上疼痛爬起将背篓放下,冷笑道:“死肥猪,给你奶奶挠痒呢!再来!”说完撸起袖子又冲了上去。
这时图巴布也怒了,脚下一勾便将苏祈月绊倒,顺势抓住她肩头与左脚举了起来,边转圈边质问道:“小杂种,你服不服?”
苏祈月被他舞在空中又惊又怕,嘴上却强硬道:“我服你老娘!”说完便在图巴布脸上乱抓乱挠,抓出道道血痕。
图巴布吃了痛,将苏祈月狠狠甩飞出去,身下虽是草地,但也经不住这般重重摔砸,她面容痛苦扭曲,浑身好似散架一般。
瞧这苏祈月这般模样,图巴布还未打算放过她,摸着脸上火辣辣的血痕,招呼身旁几个孩童道:“你们几个都给我上!今日非得好好教训这个小杂种,要让她知道惹怒本少爷的代价!”几个小男孩会意,纷纷围拢过去,对着苏祈月一阵拳打脚踢。
苏祈月毫无还手之力,只能双手死死护住头颅,尽管浑身无比痛楚,可硬是没有喊叫出一声,再打下去非得出了人命不可,可一群孩子还未有停手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