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4章 第 144 章(2 / 2)
已经去了一批人,但后续还需要再派过去。
如果西北被人撕了一个小口,想要补救,那可太难了,不如现在就给堵上。
苏菀想想用兵要用的银子,啧啧几声,最近还是老老实实在宫里待着,有些人的老底都要被翻出来了。
苏菀提着食盒去书库,就算再小心,还是被人发现。
于是老大人的饭桌上就多了好几个蹭吃蹭喝的人,也亏苏菀每次做得都多,否则还真的不够吃。
其中一个蹭吃的人就是仪部的崔琥诚,他明明有话要说,但一定要等吃完再讲,按他的意思是,多说几句,就少几口饭菜,这怎么可以!
等吃过饭,崔琥诚才道:“苏菀姑娘,你可吃过河豚?”
河豚?
那个一捏气鼓鼓的河豚?
还别说,苏菀真的吃过。
见苏菀点头,崔琥诚大喜:“那你知道怎么处理河豚吗?”
听到这话,别说崔琥诚看过去,来蹭饭的几个人也都是同样的表情。
那可是河豚啊!
苏菀无奈:“河豚确实鲜美,但真的不好处理,若处理不好,吃者必死。”
“东坡先生都说过,为了河豚值得一死,近来翻阅书籍,越想越觉得河豚美味,所以你能不能宰杀一些出来?”
不怪崔琥诚想吃,哪个风雅的人不想尝尝河豚的味道?
当年东坡先生还说什么,蒌蒿满地芦芽短,正是河豚欲上时。
可不就是如今二月份,错过今年二月要等到九月十月才能吃到。
苏菀只觉得,东坡先生简直是带货达人。
不过说实话,河豚的味道确实足够鲜美,不然也不会引得人前赴后继为河豚送死。
说送死可完全没讲错。
首先河豚味美,大家都知道,肉质白色细嫩,回味无穷。
可河豚是有毒的啊,就算是现代人,普通家里也不会自己宰杀,总要有专门的人做这件事,最好是去饭店里吃,人家杀的干干净净。
这里就要提河豚的吃法。
河豚有毒大家都知道,但吃对了,其实也可以避免。
其中河豚的内脏,卵巢,皮肤等等,全都有毒,而且不同地方,不同时间,不同河流的河豚毒性还不一样。
这就导致了,你今天这样处理河豚,那没事,人好好的,吃了顿美味。
那每天照样这样处理,人却死了。
所以崔琥诚来找苏菀,问的不是她会不会烹饪,而是问的会不会宰杀。
但苏菀可不想冒着风险,虽然她确实会,但万一吃死人了呢!
每年都有吃河豚死了的人,这风险确实很大。
见苏菀拒绝,大家只好叹气。
不过想想也是,万一人死了算谁的。
苏菀有心想写下河豚处理方法,可觉得这也是有危险的,这些还都是朝廷命官,算了算了。
河豚的毒性之大,一点点就能致人死亡,就算你是皇帝,该死也要死。
苏菀回到皇宫,只觉得如今皇宫安静得厉害,有些像暴风雨前的宁静。
苏菀感觉的没错,晚上见到谢沛在自己房间的时候,就知道他有话要说。
“最近不要经常出宫,在尚膳监即可,还有你御用监朋友的物件,应该能找回来。”
这句话虽短,里面信息却很多。
不要出宫,说明附近有乱子,御用监朋友的物件,那就是卫钧之前弄丢的物件?跟黑市有关?
见苏菀明白,谢沛就知道不用多说,可此刻还是道:“还有一条,不要进内宫,若碰到圣人宠妃蔷美人,千万不要多看她。”
这又是为何?
“为什么,看她圣人会吃醋?”苏菀也就想到这个理由了。
谢沛又被她逗笑,开口道:“前几日有个内侍多看她几眼,直接被活生生打死。”
处死?
苏菀紧皱眉头,天祥国律法没那样严苛,怎么会动辄把人打死?
“御史台没说什么?”苏菀立刻问。
“自然上表奏章无数,可蔷美人只是被禁足几日。”谢沛过来,自然是告诉她规避危险。
等谢沛离开,苏菀理清思绪,其实就两件事。
黑市要被彻查,虽说之前已经查过一波,人也已经撤离,但只要能挣钱,这些人绝对不会放弃。
人为财死这句话可不会说错。
而且趁着那边没有防备,突然去查,反而另有奇效。
再者便是内宫宠妃蔷美人,可不是个好惹的。
但就因为多看两眼,就要杀人?
那她之前没事看谢沛的脸,是不是要死上好多回了。
没办法,谁不爱看小帅哥,但只是看看,也没什么啊,而且小帅哥有长成大帅哥的趋势。
这就是闲话了。
第二日苏菀有心在尚膳监不乱走,还没找到理由,就见长官已经把尚膳监几十年的文书都找了出来,开口道:“趁着最近事情不多,大家把这些陈年文书整理好,重新规整。回头这些书可以送到礼部作为保存,我们这边只留备档就好。”
这些琐碎的活计,什么时候做都行。
可偏偏现在来,苏菀自然知道,这是太子一党在暗中准备。
自己人肯定要保护的。
尚膳监的人自然很听长官的话,认真整理过往文书,苏菀也从当中一窥几十年里尚食司的经历。
尚食司是从前朝就有,几经变化,先开始负责的是宫里全部人的伙食,之后才慢慢又有细分,这倒不是重点,哪个官署基本都经过这样的变迁。
重要的是,从二十多年前开始,宫里的人就越来越多,部门也越来越复杂。
之后又赶上先皇提高待遇,愿意主动入宫的人更多,内侍也在那时激增。
接下来这段时间里,人数只多不少,从此有了现在的局面。
单说每日青菜钱,宫里就要支出近万两银子,这还只是尚食司负责的宫人,内宫只会比这花费多数倍。
别看里面人少,花销却堪称恐怖。
自从尚食司这边窥探几分,就知道谢沛现在要做的事何等要紧。
看似是抓黑市,其实顺藤摸瓜,揪住内里。
到时候就可以来个大清扫。
先查清楚诸司账目,重新点清名册,之后的事情那就顺理成章。
原本不需要这一步,若圣人答应让各宫开始出去做事,那谢沛便是慢刀子,一点点清创。
现在他既不答应,就来个快刀斩乱麻,让圣人不得不去面对皇宫,朝堂,边塞,早已经千疮百孔。
不是闭着眼睛就看不到的。
皇宫也不过是朝堂边塞,甚至百姓们的缩影而已。
天子脚下都乱象横生,何况其他地方。
苏菀越看过完文书,心里越明白。
长官瞧着,却只有心疼,她这个好的接班人,怎么能便宜太子!
还真让人生闷气,早知道就不该让苏菀给太子送饭。
可再想想,他俩认识早在她知道之前,似乎也阻拦不了。
在尚膳监努力整理文书的时候,各个膳房也约束宫人不能乱走动。
唯独杂理库甜食司几个嬷嬷心情不佳。
毕竟二十天赚了小百两银子,突然又把这路子给断了,心里难免不畅快,有个嬷嬷甚至想提议,要不然她们老姊妹几个出去开个小铺子?
可再想想,她们在外面无依无靠,不像现在做了点心还有个地方回来,似乎也不太行。
李丞副也在宽慰她们,说不定以后还有机会。
其实她们赚钱,杂理库也有好处,二十天得了五百多两,放在哪也不算少。
之前她对出去赚钱还有些犹豫,可现在却觉得十分好,不说别的,她给杂理库的嬷嬷们请御医,吃汤药,手里都宽裕许多。
所以杂理库这边也意外的不爱走动。
可外面发生的变化却翻天覆地。
二月十七晚上,南熏坊内一处茶水铺子被查,搜出御用物件数十件,什么炉上玛瑙顶,什么白玉蟾蜍,还有几个象牙瓶。
二月十八清早,顺藤摸瓜找到茶水铺子的库房,里面有着宫里特有的改机衣五件,这衣服是福州织造所做,四层经丝与两层纬线制成的双层织物,其中众人皆知的织金料子就是改机衣的一种。
其贵重可想而知。
另有绒衣二十多件,紫砂漆器四方壶两个,圣人专用执壶一尊。
剩下什么漆盘,雕漆杯,等等数不胜数。
甚至还有一个玉床,几个大屏风。
经过审讯,这都是还未出手的物件,原本要等月底送到京都码头船只上,等出了京都,去往各地销赃。
卖的人不会说,买的人不敢说,可千里之外的天祥国各地,隐隐以用到御用物件为喜。
二月十九,查几地巡抚与此案有关。
二月二十五,查宫里皇亲国戚所在的内官监及姜贵妃的表叔,跟南熏坊茶水铺子有关。
二月二十七,销赃处不止一个茶水铺子,大大小小铺面有七八个。
就连每日避暑要去的玉泉宫附近,都有他们的铺面。
这可太狠了。
这就是硕鼠啊。
说后宫千疮百孔,又怎么会有错。
而且此次牵扯的人甚多,提出几个也是比较典型而已。
一时间京都官员人人自危,都在逼问家中子侄,是否参与这件事。
皇亲国戚那边也没想到,竟然真有人敢查到他们头上。
不过苏菀想想,内官监,之前在内务府受姜贵妃挑唆为难尚书事的时候,那会出现过。
算是个监管内宫宫人的官署。
如今监守自盗,也不知道偷了多少东西出去。
怪不得像卫钧那样,时时查验库房的人,东西都会被偷走。
可见这势力之大。
那个内官监的官署也在皇宫外城,但是最北的地方,而且出了门就是北安门。
行事之方便,随便想想就能想到。
不用说,那地方的守卫肯定也有勾结,这还要清查守卫队伍。
这一查,简直从上到下撸一串下来。
可也没人敢阻止不撸。
若阻止的,太子党羽自然会撺掇御史台当喷子,怎么?为什么不让查,是不是心里有鬼?
自从进宫,苏菀就听过御史台的名号,这会站出来说自然正常。
而且御史台是怎么晋升的?
那就是喷的越多越多,晋升得越快。
这是有规定的,若弹劾一个官员,这个官员被你弹劾成功了,那你就能晋升。
如此的晋升机制,谁又会不努力呢。
所以御史台每每化成大喷子,都是有原因的。
御史台当然知道太子是拿他们当刀剑,但他们也乐意如此,现在朝廷上的情况大家心里明白。
三殿下当太子,再好不过。
谁不想遇到自己的“先皇”。
反正时间到了三月,几乎日日都为这事争吵。
尚膳监的文书还没整理好,日日都在忙着文书的事,反而最为清静。
而且各宫查下来,虽说尚食司也少了些东西,但对比其他各宫来说,基本算是安安稳稳。
其他宫里不是丢了这个就是丢了那个,查的人仰马翻。
按照苏菀估计,涉事的宫人数以千计,也不知道以后会如何处置。
再说还有空饷的事没爆出来。
内官监不让彻查,也是因为监守自盗就算了,空饷空人的事若一出,更是大事。
一年侵吞几十万两白银那都是少的。
涉事官员更是无数,这清查下来,几乎人人自危。
所以一直到三月下旬,想要彻查的跟不想彻查的,几乎天天在朝堂上争吵,甚至有些水火不容。
姜贵妃既想彻查,可这事又是谢沛挑头,若她的人支持彻查,岂不是给谢沛涨势。
在她犹豫的时候,楚婕妤跟二皇子已经牢牢站稳不彻查那面,引得皇亲国戚竟然开始支持二皇子,隐隐要跟太子分庭抗礼。
这种抓机会的能力让人侧目。
此时西北还传来消息,说是兵部派出的人马报了抢粮的仇,只是那边防守空虚,城墙破旧,必须修缮。
说白了,仗胜了,但要钱。
所以兵部义无反顾站在谢沛这边,局势又在隐隐倾斜。
终于在四月初,谢沛带着灵台司的人直接搜查与南熏坊牵扯最深的官员家中,直接搜出黄金一百万,白银三百万。
更有房产地契无数。
这些小山般的银子黄金几乎让所有人坐不住。
谢沛道:“如此小官家中,就有如此数量的贪墨,那其他人呢?”
这还用说?!
其他人只多不少吧!
四月整月,过清明节都没盖过连续抄家的风头。
等到四月底,苏菀都要换上夏衫,整理完尚食司最后的典籍,伸伸懒腰,支开窗户。
窗台落了只白色胖嘟嘟的鸽子,下面带着一张纸条。
苏菀熟练地取下纸条,只见上面写着:“璧广山春游改夏游,小荷才露尖尖角,去游湖。”
两人过年的时候约好春日去璧广山放风筝打马球的。
没想到时间都快到夏日了。
苏菀却回:“先忙,秋日再说?”
打马球放风筝哪有看宫里大戏有意思啊。
现在事情还没落幕,也不好出宫吧?
但隔日谢沛让人送了风筝马球,看来肯定有时间。
可苏菀上了马车的时候,却发现马车不止谢沛一个人,这宽大的马车上还坐了东阁大学士。
这?让她过来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