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八章·「白陌重返星河之梯」（1 / 2）
液体砸在地上的声音回响在冰冷的房间中，白陌的视线越过鸭子坐在地上的女孩，看向位于人造虚数空间中央的希儿。
作为见证到最后一刻的观众，他确信希儿的身体，是不可能在那种连审判级崩坏兽都无力抵抗的矩阵轰炸中遗存下来的。
逐火之蛾的天降正义是专业的，前文明可不是审判级崩坏兽扒拉手指头都能数清楚的后文明。
光是在第二次崩坏中诞生的审判级就有五体，这还不算空之律者的伴生审判级崩坏兽。
因此，逐火之蛾方面拥有充足的轰炸经验，绝不存在火力不足的可能。
但如果说希儿的身体能够留存下来，依靠的是死之律者的力量却也说不通。
因为那样，死之律者必然会权柄生效的那一刻诞生，而不是惨兮兮的被逐火之蛾回收用于研究。
也就是说，在矩阵轰炸的时候，是有什么人暗中chu手保护好了希儿的身体，并将她的身体恢复到正常的模样。
白陌也大致能猜到是谁，除去他与爱莉希雅，在场的也就剩下即将暴露在矩阵轰炸下的海拉。
哪怕海拉死去，祂也必然会拼尽最后一丝力量保护好希儿，或者说死之律者的身体。
你永远可以相信伴生崩坏兽的忠诚。
阿波妮娅从小就讨厌哭泣，这不光是因为人哭起来会显得很难看，而是她知道，哭泣仅仅只是在释放自我而已。
它帮不了自己，也拯救不了任何人。
然而在这一刻，明明是自逐火之蛾建立以来，唯一一个以满分的成绩通过情绪控制教学的天才，她依旧止不住眼中不断坠下的泪花。
她在悔恨。
在梅比乌斯实验室的门口，当克莱茵脱口而出「希儿是背叛者」的那一刻，在少女的心底，其实就已经埋下了一棵怀疑的种子。
在那之后的两年实训中，在队友们一声又一声的「背叛者」中，她心底的种子不断生根发芽，茁壮成长。
时至今日，早已长成一棵参天大树。
虽说嘴里一直都在念叨着「希儿才不是背叛者」，可实际上，在阿波妮娅的心里，早已接受了希儿背叛人类的「事实」。
否则的话，她又怎么会选择背叛逐火之蛾，并定下律者诞生这样惨绝人寰、灭绝人性的计划并实施？
因为她发过誓，哪怕与世界为敌，她也要与希儿永远站在一边。
既然她「背叛」了人类，那自己也必须要走上相同的道路才行。
不然的话，希儿她，是会寂寞的......
可事实上呢？希儿真的背叛了吗？
没有！
没有！
没有！
她守护住了自己心中的荣耀！
她守护住了身为人类的荣耀！
她守护住了战友们的荣耀！
她甚至守护住了镇民们的荣耀！
数年前，在逐火之蛾的讨论课上，阿波妮娅的班主任曾向台下的学生们问过一个问题：
战士最怕的是什么？
当时的回答五花八门，气氛异常热烈，连趴在桌子上打盹的阿波妮娅都被吵起来了。
正当女孩面无表情地摘下印有一双灰蒙蒙大眼睛的眼罩，准备康康是哪个「小可爱」胆敢打扰自己补眠时，恰巧听到某个同学说出来一个相当奇妙的答案。
他说，战士最怕的，是荣耀被玷污。
虽然说出这个答案的同学马上被老师扔粉笔头教育，并说战士最怕的，是明明战死，却仍然没有保护好该保护的东西。
但阿波妮娅认为，那个同学的话，也是有一定道理的。
想一下，自己明明在战场上拼命杀敌，结果牺牲后却被人污蔑，说「趴在火力一动不动违背生理学常识根本不可能」、「炸药的双面都有胶所以才无法离开碉堡」，真是想想都要气死。
那么问题来了，对于战死沙场的战士而言，最大的污蔑是什么？
——是背叛。
阿波妮娅不明白，在生命的最后，希儿到底是抱有怎么样的心情，才会发送出那条「自己勾结崩坏兽屠杀所有人」的信息。
或许是因为在她看来，如果身为律者素体的自己不在，海拉就不会选择在艾丽卡小镇动手。
那样的话，镇民们兴许真的能和战斗部队一起转移到安全的地方，而不是在能力的刺激下陷入无尽的疯狂。
又也许是在担忧信息不够重量级会导致逐火之蛾方面的迟疑，结果让拥有一定智慧的海拉察觉到问题逃离。
可无论如何，她都在发送那条信息的刹那抛弃了自己的荣耀，选择在生命的最后一刻背负上「背叛者」的骂名，并将其一同带到幽暗诡谲的阴间地狱中遗臭万年。
在你想成为英雄的时候，你就已经失去了成为英雄的资格。
所以，希儿是英雄，当之无愧的英雄。
可自己又做了什么呢？
阿波妮娅银牙暗咬，任由血腥味在口中蔓延。
她在人们的鼓动中背叛了对希儿的信任；
她袭击了梅比乌斯的实验室并盗走了律者核心；
她利用伊甸的力量筹划了足以波及全珊瑚岛的大崩坏；
她想要将至死都没有对崩坏低下过头颅的希儿复活成为律者；
甚至在共鸣计划失败后，她还屡教不改，试图瞒过白陌来进行最后的赌博！
这样的自己，真的有资格站在她身边——
等一下！
“喂！”
想起备用计划还在运转中的阿波妮娅立刻转身冲白陌高声呼喊，却直接被一股令人战栗的气息压倒在地！
气息瘆人心神，寒气刺骨，杀气盈野，戾气撼天，仿佛有无数亡魂在嘶吼悲鸣！
就连这铸造在虚数空间中的高塔都承受不住这般恐怖残酷霸道的意志，轰然破碎！
幸运女神是个喜欢玩弄人心的婊子，每当你满怀期待地认为她会眷恋你时，她总会拾起盛满黄金液体的酒杯端坐在云端视若无睹。
但当你将目光从她身上挪开，她却又会像欲求不满的女支女一般扭动自己的丰臀巨乳，跪倒在你面前弄玉chui箫。
十分之一的几率确实很低，但在从宇宙大爆炸发生的那一刻起，这个世界上存在的就只有两种可能：
零，或是百分之百。
漂浮在虚数空间中央的「希儿」缓缓睁开双眼，原本湖蓝色的双眸染上如血般的醉人殷红。
她戴着点缀梦幻的暗，披着闪烁着晶莹的白，黑中泛赤的及肩短发长至腰间飘piao欲仙，如遗世独立于白雪中的高岭之花般站在万花白云间，艳压群芳。
镶嵌着墨色宝石的金色王冠仿佛从虚空中降临，斜斜地落在她的头上，创生与凋零的力量化作太极图在她身后缓缓流转，被代表着虚数之力的金线从中分开。
「希儿」的眸光扫过怀抱阿波妮娅站在半空中的白陌，眼中浮现出一丝疑惑与了然。
‘啪！’
她打了个响指，下一瞬间，本就残破不堪的人造虚数空间轰然破碎。
内外反转，破碎的空间碎片在虚数权柄的操控下纷纷融入星河之梯内部，构造成独属于她的空间死亡领域。
只要在这里，她就是无敌的。
“还能动吗？”
白陌将阿波妮娅放在观众椅上后，抬头看向漂浮在场地中央的「希儿」。
人造虚数空间破碎后，三人返回的位置自然是与先前所在位置相对应的现实世界。
也就是那位于星河之梯顶端，足以容纳四万八千人，作为伊甸演出舞台的超级剧场。
可不知为何，本应有大量工作人员忙来忙去的剧场此刻竟安静到落针可闻。
就仿佛有人事先预料到这里的危险，并让他们提前转移一般。
阿波妮娅并未有回答白陌的话语，她颤颤巍巍地站起来。
抬起头，眼神复杂地注视着那漂浮在半空中的绝美少女，颤声道：
“希、希儿？”
她知道自己行径到底有多卑劣，明明希儿拼上性命才守住作为人类的尊严，她却蛮横地将其复活成崩坏的使者。
可即便如此，当看到「希儿」站在那里后，阿波妮娅依旧无法抑制住自己的情绪。
这不怪她，若是换成任何一个际遇相同的人，又有谁能真的抑制住自己呢？
可惜——
“我认得你，人类。”
「希儿」完全没有搭理阿波妮娅的意思，她看向白陌，冷声道：
“空之律者的核心中存有你的信息，如果不是被你重创，她也不可能如此屈辱的栽在那个叫塞西莉娅的女人手上！”
律者专属的重叠音在偌大的剧院中回响，任谁都能听出「希儿」此时的怒火。
白陌没有回答她，而是感知起对方现在的状态来。
「希儿」不是真正的律者，这点他可以肯定。
一是因为席卷珊瑚岛的大崩坏并没有爆发，透过侧边的窗向外看去，外面依旧灯火通明；
二是因为对方体内只有一颗空之律者的律者核心，且核心的内部，并没有构筑与虚数空间相连的通道。
如果是真正的律者，哪怕强度只有其他律者千分之一的支配之律者。
祂他她它们的核心中依旧拥有与虚数空间相连的通道，并能够通过这条通道来汲取无上限的崩坏能。
可对方的权能却又做不得假，那确确实实是死之律者与空之律者的权柄。
换句话说——
“半吊子吗？”
“人！类！！！”
好，可以确定了。
无视掉「希儿」的无能狂怒，诈出情报的屑小白额首。
对方确实不是完整状态下的律者，而是一种卡在微妙境地的半成品。
阿波妮娅储存的崩坏能没有达到令律者诞生的地步，可这并不代表无法制作出什么其他东西，比如拟似律者。
拟似律者，一种介于律者与死士间的特殊存在。
拟似律者的情况比较特殊，诞生的条件也是多种多样。
她们中的绝大多数实力都是在帝王级崩坏兽左右，其中佼佼者可以通过不断地吸收崩坏能在体内凝结核心，最终成长为审判级别的战力。
在白陌所在的未来，前文明的「圣遗物系列」便是由拟似律者的核心为主材料，并配合魂钢打造的特殊武器。
可以说是山寨青春阉割版的神之键。
不过从时间顺序来看，圣遗物系列更像是mei博士制作神之键之前的试验品。
当然，比起由崩坏意志直属，掌握宇宙终极物理法则亦或是同等级能力的真正律者。
拟似律者即使凝结核心，持有的能力也只是浮于表面。
好比「电」与「电磁力」、「风」与「流体」、「岩土」与「引力」，这也是她们无法形成真正气候的主要原因。
「希儿」却不同，持有空之律者核心的死之律者素体，这优厚的先天条件直接给她带来了两种真正的律者权柄，与成为真正律者的可能。
只要她能引发一次1000hw以上的大崩坏并凝结属于自己的律者核心，那她就会成为自第一律者「理之律者」，第二律者「空之律者」后的第三位律者，同时也是史上第一位双重权柄的律者「空亡之律者」。可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