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分庭抗礼(1 / 2)
宓瑶听她打趣自己,知道她在担心自己肚里的孩儿,她抚上圆滚的肚子,忙笑道:“我受伤也不会伤着他,我这不是担心你吗。”
疏君一脸惊奇的问:“担心我什么,进宫一次不容易,下次我带你去,”她赶忙在她耳边小声道:“御花园比这里漂亮多了。”
两人相视笑了起来,顿了一会儿,宓瑶才正色道:“我想起昨日陛下突然到访,虽然平了白姨娘一事,二哥也名身正位,但是你却把自己推上了风口浪尖,”宓瑶摆了摆手,身旁伺候的小花识趣的退到一边,疏君侧目瞟了一眼金甲护卫,见他们走开,她才低下耳听宓瑶说话。
闻言,疏君无畏的笑道:“诸位皇子能不靠岳家,不靠母家就做到分庭抗礼的地步,也是有自己的才能,只要没犯大错,陛下不会轻易惩罚,”她环视一周,又压低了声音:“一次损,日后便万万没有了出头之日,其他皇子也必定会想方设法让失势的皇子永世站不起来。陛下也是想到了这点,才会格外小心,他正值盛年,儿子再胆大妄为,也不敢逼宫······”
她的话还没说完,宓瑶立马捂住了她的嘴,呵道:“一点都不注意分寸,这是贤妃的母家,嘴多舌尖,虽然景王比你小两岁,心里没有那个念头,对其他皇子而言更没有威胁,但不代表贤妃没有那个心。”
宓瑶瞪了她一会儿,见她乖乖闭嘴,又低声道:“景王还未行冠礼就已有独立的府邸,虽然平时陛下对他关注甚少,可你难道没发现他更受陛下宠爱吗。前朝的武帝十岁称帝,先前不也如这个情况一般吗,你万事长点心,一旦你有一点偏袒皇子之心,若被有心之人听去了,王家多年保持中立的堡垒也会坍塌,你是原配嫡女,是太后的义女,陛下的嫡妹,说话处事要万分谨慎。”
“辰王也是先帝的义子,”宓瑶语重心长的说:“他父亲原是逍遥侯,若不是十几年前的那场战乱,他也不会像现在这样病恹恹的,先帝曾夸他用兵如神,乃是战神下世,更重要的一点是现在的十万驻京军队仍由他调遣,陛下信他,原因在于,他从不偏袒任何一位皇子,饶是最年幼的宁王,他也不过是行叔侄之礼,并没有多大的真意在里面。”
“你可明白我说的话?”疏君被她恶狠狠的看着,心里已然有了谱,不过面上却懒懒一笑,郑重的点点头,表示已懂。她不想在这个话题上停留,连忙扯开了话题:“这都快八个月了,怎么还没个动静,不会怀了个小哪吒吧,这样也好,家里总归要热闹许多。”
宓瑶笑骂着拧了她一下,见她疼的求饶,她才道:“是什么都好,总比好过你,都快当姑姑了,还这么没大没小,不过也快生了,还有一个月左右,届时你可要在我身边啊,”她说着神色便黯淡下来:“师傅说孩子有点大,生产的时候可能会受点苦,可是我不怕,只要能生下来我做什么都可以,不过我就怕生了孩子之后把身子熬坏了,愉禛还说咋们院子里冷清清的,将来生他一二十个才热闹呢。”
她说着说着便笑了起来,嘴角的笑容有些凄凉,疏君知道她怕什么,从她怀孕之后,慕容家就想着给三哥纳妾,气的宓瑶伤心了几晚,整个人都瘦了一大圈,三哥看了心疼,跑去父亲面前说了几句,父亲私下见了慕容夫人,此事才算了了。
不过慕容家的手伸得也太长了,那时她没在府里,被王既明送去了普天青龙寺思过,消息闭塞,回来了听杜若说起过几句,她只发了一通脾气,后来也没怎么样,这件事宓瑶不提她也就不问。
她看宓瑶这几日脸色不大好,问她她也不说,是个要强的性子,倔脾气。
疏君安慰她几句之后,没一会儿就有几个大着胆子上来与她说话的,初至登场,怎么也得给留个好影响。
这其中有几个与宓瑶交好,疏君与她们也淡淡聊了几句,发现都是家里不怎么受宠的嫡女庶女。
她心下就对这场赏花会失了趣,不是她瞧不起其他人,而是心里又对慕容家多了几分怨言。起身侧脸时,刚好瞧见了三哥愉禛正在朝这边走来,她赶忙过去拦下道:“宓瑶这几日脸色发青,顾老爷子是医者,自然不会在这个时候给她吃太多大补的东西,也不会无端说些浑话刺激她,可是慕容家又来给你送妾了?”
她的话带着几分嘲讽,刺得愉禛头疼。愉禛今年二十有一,习得一身武艺,看着放荡逍遥,其实做事很谨慎。他眼睛里闪过一丝犹豫,正在思考到底该不该说。
疏君见他张了张嘴,却没有说话,就知道一定是这样。她面带怒色,低声道:“宓瑶不想让我知道,难道你还要瞒着我吗,宓瑶是你妻子,你房里更没有姨娘通房,这点我知道,我只问你,你待宓瑶的心是如何的?”
“我并无纳妾再娶之意。”他说这话的时候很坚决,疏君眸色一闪,复又道:“你不想她受累,那就把事情原原委委告诉我,她是我从小到大最好的朋友,我很珍惜她。”她负手与他并立:“上次慕容家伸手过来,她当时就动了胎气,你自己还说要生一二十个,如果再发生这样的事,谁给你生。”
疏君说时还不忘瞟他的神色,她说的有几分埋怨暧昧,愉禛面上无波澜,耳根却红了。他轻咳两声,一句话就把整件事情概括完了。
宓瑶胎动明显,愉禛怕她出什么意外,便提前告退了。宓瑶一走,原本与她谈过话的人也散了。
疏君面上虽然没有露出其他的神色,但心里却空落落的。
听着钟声传来,疏君很自觉的往席位上靠。过了一会,蔡夫人走到上位坐下,拍了拍手掌,紧接着从回廊上走来数十名丫鬟小厮,手里都端着各色菜肴,等布菜完毕,疏君定眼一看,才发现每个人跟前都有了一小碟一模一样的菜,总共八道主菜,两道点心。
这时,蔡夫人端起酒杯站了起来,高声道:“多谢诸位赏光来蔡府赴会,这是新酿的白兰酒,今日开坛,不是妾身自夸,这酒除了有活血祛瘀的功效,还比皇宫新进的西域美酒香甜,只不过后劲极大,诸位公子小姐可别贪杯哦。”
座下一阵夸赞欢呼声,蔡夫人笑容满面的又端起酒杯敬酒。疏君勉强每次只喝一小口,酒过三巡之后,众人才自顾着吃喝。
与蔡夫人说的一样,白兰酒入口醇香,比西域进的酒更甜,只是她不敢贪杯,无论什么酒,对她的后劲都很大,她适当的小抿一口,就听见那边有人开始吟诗赋词,诗一首,酒千斛,除了吟诗作赋,当然还有提笔入画,院内又是一阵欢闹声。
杜若不知何时来到疏君身后,待欢笑之后,她才低声道:“白姨娘死了。”
疏君脸上的笑意不减:“可有交代了什么?”
“只说了一些胡话。”
“胡话也是话!”她的声音渐渐低沉下去。
杜若眼皮一跳,只道:“她对老爷说,她只是一个卑微的庶女,低贱的姨娘,”她看见疏君扬起的嘴角一撇,忙道:“她还说她能偷梁换柱,别人也能金蝉脱壳,话刚说完,就没气了。”
疏君叹了一口气,倒了一杯酒给她:“她也只能知道这么多,一叶孤舟,翻不起多大浪。死了就死了吧。”顿了一会,她很平静的说:“找个好点的风水地把她埋了。”
杜若仰头一干而尽,脸上没有一丝迟疑的点了点头。疏君定眼看着手掌发呆,不知不觉间竟喝了三杯酒,等杜若劝她时,她早已头脑发晕,双颊微红。正欲起身告退,绿抚急忙忙的来了,还差点撞倒了与疏君挨坐的佳宁郡主。杜若斜眼看她,她心里焦急,顾不上他人,只道:“三少夫人大出血,胎儿太大,生产难受,少夫人说要您陪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