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若即若离(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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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离冲上来抓住她的手臂,掀开见了一点朱砂才安心的点头,随即将她的手臂挽起袖子,让众人看的一清二楚。婉丽似是不信会是她,愣在原地与罗氏面面相觑。
最为冷静的人是王既明和愉禛,虽然愉禛早已知晓,可这在大庭广众之下被人揭穿,他脸上也是不忍。
宴席散的有些唐突。
王既明一直没有说话,直到回府之后也继续在书房处理公务,晚膳也没用。
次日一早,听到消息的惟稔携白氏回府询问,被一顿痛骂之后,甩袖回了自己的府门。
过后几天,她像是无事一般依旧进入皇宫与昭帝商议事宜,皇帝虽然暂时压住了传言,可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瞒得了一时,瞒不了一世,消息像春风吹起的杂草,拔不尽,烧不灭,春风吹又生。
没过多久,香怡院的三娘上门要人来了,王既明让人从府库里取出一千两银子就把人给打发了,不过有言在先,若是再有谣言传来,就封了她的香怡院,做一辈子阶下囚。
有钱能使鬼推磨,三娘见了银子就立马答应了,更写了字据为证。
此事也算是有了结果,那日佳宁郡主被昭帝掌掴之后,提刀刺伤了辰王,昭帝本就宠爱辰王,气急之余下令把佳宁郡主锁在府内等候出嫁。
万盛太子见事情闹成这个样子,原本想娶公主的念头也消淡了不少,对佳宁郡主似乎开始感兴趣了,之后便再也没提要娶公主的话。
永威的使臣一直没站出来说话,最后依旧是默然的跟着回了驿站。
辰王的身子渐渐垮了下去,疏君虽有心去看他,但太后转瞬过来的施压让她力不从心。过后几天,昭帝向她提起此事,她便带着昭帝赐的人参灵芝前往辰王府。
那日的太阳犹如火烧一般的毒辣,辰王的话似寒冰一般,冰火两重天,让早已压抑许久的她突然掐住了他的脖子:“你以为我愿意来吗,现在你也满意了,是不是根本不想娶我了?既然如此,那么你便去向陛下陈情,说你不愿意娶我,让他打消了这个念头,由着我自生自灭罢,我何须要你们来关心,伪君子。”
辰王被掐的两眼外翻,险些昏阙过去,一双白皙的手紧紧抓住她的袖口,她也适当的松开手指,戚戚冷笑两声,便离开了辰王府。
虽然江离用她的守宫砂为她辩解了清白,可是消息越传越恶劣,她一路无言,经过逍遥馆的时候,她还让玄云去买了些酒菜。
落日时分,弯月跳出阴霾,以月为灯,对坐而饮。
秋嬷嬷被她赶回了太后那里,没人管束她们,她便邀了杜若,玄云,绿抚和叶湑来饮酒作乐。
杜若喝的昏沉沉时就被拖回了屋内,玄云好酒量,可他还在当差,也借词推脱离开了,绿抚不敢喝太多,她还要保持清醒看着她,不能让她出去又惹祸事。
叶湑酒量不是很好,喝了两杯就倒下了。
还留下一壶酒,疏君知绿抚不肯再喝,就自己抱着壶口灌醉起来,喝了一半,她便让绿抚去准备沐浴的水。
那被烫的发红的肌肤出水之后还隐隐冒着热气,还未擦干身上的水珠她便在梳妆台坐下,在一个极小的匣子离拿出了一把柏木匕首,用喝剩下的酒慢慢擦拭着。
绿抚怕她着凉,拿了浴巾帮她披在身上,正要说话,只听她轻轻道:“把药箱拿来。”
她不知她的意思,但还是乖乖的将药箱拿来了。
她又问:“雷云呢?”
绿抚道:“在偏房睡着呢,小姐先穿上衣服,奴婢再去叫它来。”
她的笑意很浅,随手把匕首递给了她:“没事,等完事了你再叫它过来,我有话对它说。”
绿抚刚接过,就见她拿掉了身上的毛巾,将腰侧的牡丹印记露在她眼前,道:“把它割掉。”
短短几个字,绿抚惊得将手里的匕首随手扔了,道:“小姐,这,还是让三少夫人来给你看看,有的是法子可以去掉的。”
“虽然现在所有人都知道了,可是你知道吗,被他们碰过的地方我都觉得脏,觉得恶心,就算留下疤我也不会在乎什么,我就是不想日后再有人拿这件事来说,不想他们用来威胁。”她的眼睛里含着泪光,有些责怪道:“我才洗干净的刀又被你给弄脏了,快给我。”
满屋的血腥味飘到了偏房,雷云鼻子何等的敏觉,立刻就跳下床榻往正屋走来。
彼时,绿抚已将疏君的伤口包扎好,替她穿上里衣,正准备去喊它,就见雷云蹑手蹑脚的走了进来。
绿抚识趣的端着盆离开,地上一大滩的血迹还未得清理,疏君向它招手,雷云一下就跳到了她的床上,任由她抚摸它的脸。
她的气息犹若微丝,脸色煞白,嘴唇一点血色也没有,像是濒临死去的幼儿,可怜又惹人心疼:“虽然有你在我身边我很开心,可是我累了,真的很累。哥,你说,如果还有云月雷府,你我都还在那里,如果我听你的,戴上这根手链,会不会要比现在快乐?”
她盯着金钩挂着的兰色帐帷,眼神迷离:“哥,如果当初你是家主,我是首正,他们要你杀我,你会吗?我想过很多次,我们同一日出生,你是云,隶属风,我是月,隶属雷,他们冠以我们云月二字,只是想单纯的用我们巩固家族的地位,而我却不是一个人,我不只是雷月,还有一个雷凌,族里的巫祝说,你我皆是男胎,可是出生的时候我却是女胎。”
雷云用它的前爪抚摸她的乌丝,她笑道:“虽然巫祝有时也会出错,可是,他们不但没有防备,还将整个家族托付与我们,可笑啊,他们一直以来都是在利用我们,你知道的对吗,他们知道我不会受控制,就让长老来杀我,也就是在那个时候我才发现我不是一个人,我们一共有三个人,你,我,他。”
“他们并不知道,所以便来送死了。”她笑得勉强,渐渐昏过去,口中喃喃道:“我只笑他们轻敌,你知道我有他,所以就找到了那根手链来拴住他,我没有听你的,所以,我们现在又在这里了。我不知道为什么,为什么我这样满手鲜血的人还能记得前生的自己,还有机会转世投胎,而你,为何却要变成这个样子来到我身边……”
“原本我也不想接受太后的意思,可是我想要权力,也渴望权力,前生不曾收到的温暖,到这里了突然就有了,你也感受到了是不是,所以我不敢再动杀念,我想保住他们,可是,为什么在这里却比在云月雷府还要难受,我应该高兴才对,哥,如果有机会,你还想认我吗?”
她说了很久的话,时间飞逝,连她自己也不记得是多久。
许久不曾这样睡得沉稳过,若是一下子放松了,人也不知会飘到哪里去。
金碧灿灿,雨后的露珠被太阳映衬得如宝石一般闪耀,宓瑶正抱着玉泽与婉丽和罗氏说着话:“我们的小玉泽再过一月就满一岁啦,都知道迈着步子来了,快让姑姑和大奶奶抱一下。”
罗氏欢喜的接过玉泽已经紧实不少的双手,将他放在席上牵着他的手他都能自己走了,婉丽见了也是高兴道:“哟,你看他都知道找大奶奶了,瞧他那肥嫩嫩的手,真乖。”
婉丽自小就喜欢孩子,正抱着玉泽胡乱亲昵时,绿抚倒是急匆匆的进来了,一见罗氏和婉丽都在,她先见了礼,也顾不上什么,急道:“少夫人,快去看看小姐吧,她,她……”
罗氏一听是疏君的事,也知道王既明素来疼她,见绿抚急成那样,她也倒是想来看看。自从那日宴会回来,她便再也没见过她,虽是担忧,可她处世骄傲,很不待见她与婉丽,她也只好打发下人来看,人是没看着,倒是给轰了出来。
屋内的血腥味还未散去,婉丽进屋没待多久便捂着嘴出去吐了半天,罗氏也有些恶心,但还是耐着性子等待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