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初见烟雨(1 / 2)
她这样轻快的语气惹得两人相视一笑,沐卿一直在想,如果不能结发到老,像她说的那样相知相惜,莫逆之情亦是好的。他眉间渐渐舒展开来,犹如即将绽放的花蕾:“那你可要多努力一点,别让我们都失望了。若哪日中了魁首,我们定来贺喜。”
疏君停下手里的笔,望着他的眼睛,犹如空山新雨后,神清气爽:“你还真信了,我只想过的舒适平凡,哪有那么多时间去学他们写诗批判。这么多的卷宗写下来,该累倒了。”
莲叶轻摇,随意芳华。几人偶尔闲谈几句,便要相继告辞。云锡许久未见他能展露笑脸,不免觉得吃惊,从两人谈话的口吻当中,他似乎探究到了一丝不可磨灭的意味。但这种事只能压抑在心头,不能说亦不能想。
叶湑帮忙整理案几上的茶杯书卷,见她笑颜常开,皱眉道:“殿下,您莫不是要……要养男宠吧。”
闻言,疏君才撑起的笑脸立马垮了下来,伸手掐住他还有些圆润的双颊,骂道:“胡说什么呢,人家云大人已经娶妻了,你哪来的那么多想法,有那种思想,早干嘛去了,你还能在这里吗。”
叶湑弯下腰,乱叫两声,求饶道:“这能一样吗,我又没说是云大人,我说的是辛大人。”
疏君的手稍稍放松,立刻被他挣脱出去,她垂下眼睑,淡淡道:“无稽之谈,他已有了婚约,娶不娶是他的事,况且,我何时说要养男宠,把我当成什么了。”
叶湑嘟囔道:“那您刚才还笑得那么高兴,我看您每次见辰王也没高兴成这样。”
她包裹新卷宗的手一顿,默然道:“非也,我只是能再见到他便很知足了,说到底,我和他只是过眼云烟,我承受不了诱惑,他无法违背伦理,这是两码事,辰王只当是我初见烟雨,也不介怀,我们也不会有僭越的地方,莫逆之交,少了什么,你明白的,你又在意什么。”
叶湑拂袖叹道:“我还是喜欢你在朝堂上搅动风云的样子,最近这半年,为了一个情字,你可没少下功夫。”
她冷哼一声,不以为意道:“这不,马上你就看到了,又到了我该出场的时候了。”她收拾卷宗的手没有停下:“对了,你怎么到这里面来了?”
叶湑倏然站起,恍然大悟道:“哎呀,差点忘了。三公子被陛下撤销了万寿阁的职务,贬回护卫军将领了。辰王派人来说,要您马上进宫,陛下要见您。”
她真的是不得不佩服叶湑这记性,在这里陪她叨叨絮絮大半天,却不说正事,顾着自己开小差,玩心太重。
叶湑垂着脸,在马车里低声问道:“您真不打算替三公子求求情,若是回了驻京军队里,哪日要出征,还不得从那里面选人,您就不担心。”
她平静道:“担心也没有用,这些不是你该忧心的事,等我将吏部的事情处理完,你就着手准备回永威的计划,那边会有人接应你,你知道该找谁。”
叶湑脸上露出一丝忧虑:“您这么快就要让我走?”
听得窗外喧闹的叫卖声,她目不斜视的盯着手腕上的束缚,笑道:“再不走,就怕你没机会了。你不是喜欢看我搅动风云吗,那你就让我看看你在永威能闯出什么名堂来。”
她不过是想尽可能的将身边的嫌疑人都排除掉,将他送走之后,一切才会慢慢显露出来。她相信叶湑不会背叛她,也相信绿抚,至于杜若,她是林氏留给她的,她没办法才会防着她。
白姨娘死的时候是杜若审问的,须祥也是,蚀蛊也是她先接下的,何氏又出现问题,这些都是跟她密切相关的。还有那个梦,是她一直想不起来的,她和雷云出生时的场景,只是那么模糊,却又深刻清晰的印在她的脑海里。
彼时,昭帝刚撤走愉禛的职位,安邦过来接手时,两人差点起冲突,还好楚可轩来帮愉禛收拾行囊,有他在,自然出不了大事。
疏君拿着新写好的卷宗走来,见了愉禛憔悴如斯的模样,心下也是心疼,走近道:“三哥,这么快就要回军营了?”
愉禛点头道:“是,你的消息倒灵通,这消息也才传出来,你隔那么远都能知道,想来是传得如何不堪我也知道了。”
楚可轩看他失魂落魄,面颊苍白,忙用手肘去拐他道:“传不传关他们什么事,大不了我们找到那些造谣生事的,悄悄揍他一顿,看他们还跟不敢乱嚼舌头。”
愉禛横他一眼,骂道:“别说这些没用的,走吧,叫你来搬东西,不是来聊天的。”
楚可轩哎呀一声,惊异道:“呀,我来帮你搬东西,还不能跟她多说几句,这平时见她就少了,多说几句你会死啊。”
愉禛望着她担忧的面庞,徐徐道:“她这个时候过来定是陛下宣来的,你别耽误她,又叫人说了什么去。”
他意有所指,楚可轩不屑一笑,瞥了瞥不远处安邦肃立的身影,提高了音调道:“他要说便说,我倒希望他娶个绣娘,能把他那张嘴给缝上。这下,你一出事,别人就把好位置给你占了,什么好兄弟,还不是见色忘义,胡编乱造,说不定,那东西就是他贼喊捉贼,冤枉好人,当真卑鄙无耻下流。”
叶湑四下看看,举起手来凑热闹:“我同意……”
话音未落,头上就挨了一个打,疏君收回卷宗,正色道:“你的事待会儿再找你算账,别在这里瞎凑合。”
几人声音不大,但方寸之地内还是能听到的,安邦满脸怒意,将手放在腰间的刀柄上,疾步走来:“说了这么多,还不是因为你自己不知廉耻,既然舍不得家中妻儿,又何必在外招摇。我不过帮她多说了几句话,你们便这样议论,想来也从来没把我当成好友,我又何必舔着脸来跟你们道歉。”
楚可轩凛然一笑:“招摇?我倒是觉得招摇不满的人是你吧,如今是御前的将军,谁敢跟你理论什么,至于道歉,怕你道不完。从你们开始入仕之后,已经友尽了,走,别跟这种人废话。”
安邦咬紧了牙根,眼里溢出一丝怨毒:“殿下不打算帮他求求情,叫他不用走吗?”
疏君见他们翩然离去,一时间百感交集,触动愁肠:“我没那么大的本事能改变君恩,他回去也是好的。”
安邦别过脸冷笑道:“我还以为殿下对他多情深义重,原来到了关键时候救命,却是无动于衷的。”
疏君抬眼三分像笑,三分有恨的望着他:“那我便告诉你,等我找到下毒的人,就刮了他的皮。”她上下打量着安邦:“你要小心了,别真被他们说中是你下的手,毕竟现在,询王自身都难保,别说再去救你了。”
对她威胁的话语他丝毫不惧,不是他做的,他又为何要害怕。但他到底心底却生出一股怨气,询王的失败是他们家的耻辱,可是不能随意发泄,只能藏匿于心,静待来日。他颔首道:“殿下无需怀疑,不是我做的,我问心无愧,随便您怎么想,都查不到我的身上来,反倒是殿下如今自身难保了。陛下对昨日的事十分不满,想来,您是要受罚的。”
果然,话才刚落下,白玉便出来告诉她,昭帝不见她,要她跪在门外,想想自己哪里错了,想清楚了再进去。
疏君望着已经压城的积云,慢慢走到门外,白玉找来一个软垫,悄声道:“陛下是真动气了,一时半会儿也不会让您起来,昨日在溪云公主的生辰上出现这种事,陛下极其宠爱她,如今迁怒于您,您便委屈些,这是奴婢能为您做的,别让膝盖受了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