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爷 (5)(1 / 2)
这和老秤猜的差不多,家家都有一本难念的经,遇到了谁都难念。老秤安慰了大爷几句好话。大爷说这也是万不得已才找他们的。要是把东西放在家里,那三个活宝成天闹个没完没了。
老罗的意思是想捡个便宜买个乖。老秤看中的是龟背上盘着龙的铜器。大爷是想把这些出手了给老四办婚礼。老秤自从做这行起,知道这些沉睡了许久的古董,能重见天日不是家里拮据,就是等着急用钱。虽然山沟乡有信用社,但去银行贷款的事情,大多数农民还比较排斥,甚至有些压根儿不相信银行。走到村口的大爷给老秤和老罗说,要的话,大后天在山沟乡集市上等他们;不要的话,他再找别人。
和大爷分开后,老秤骂老罗今天要不是大爷出面,他们两个就被人家堵在家里出不来了。老罗说这事情他也是第一次碰到,没想到解释了几句,反而把事情闹大了!老秤和老罗争论了一段路后,约好大后天逢集的时候再见面。出门遇到这件不顺心的事,老秤心里疑神疑鬼了一阵后,没去集市,转道回到了家里。刚好有德说想把家里的驴给骟了,找叫老秤帮忙。老秤说骟了好,他打算把驴也换了,母驴用起来有点弱。有德说树生今天赶回来了几头骡子,要不他过去看看?老秤说也好,树生在哪里?有德说在家里,他叫了上善和树生,正在家里喝茶呢。老秤便和有德一前一后出了院门。
老秤回来的时候,树生牵着骡驹跟在他身后。树生把骡驹栓在槽上的时候,顺手把黑驴牵出来系在门口的楸树上。娘问老秤换了头骡驹回来?老秤说还要贴几个钱给树生。骡驹一岁多一点,以后用起来帮半拉子力气呢!娘说有德家的驴骟了,刚好是一对。老秤说想要一对骡驹,怕家里照顾不过来。先养着再说吧!树生说这骡驹好,知根底才给我们的。去年他打算给自家家里留的,他爹不同意,担心草料不够,没换成。娘说这样也好,家里人多,照顾的来。树生和老秤进屋去了。娘准备给螺驹添草,树生在屋里喊着说,小心骡驹踢人,熟悉几天就听话了。
红霞这几天疯疯癫癫地又在村里转悠。有才早上还问我黄羊镇神婆的事情。我叫他去问老秤,我有些年都没出过远门了,怕是时过境迁了!喜娃这些年过的憔悴不堪,爹爹自打去了洮河后音信全无,红霞又疯成这样。好在来福有份正式的工作,家里的开销来福帮了不少。树生刚走,有才就来找老秤。寒暄了几句,有才说想打问黄羊镇的神婆给他娘治病?老秤吧啦着旱烟慢腾腾地说,这事情早些年传的神乎其神的,不知道现在还在不在?现在交通方便了,要不他自己去镇上找找看吧?有才说这些年他也是心如刀绞,好好的一个人怎么说疯就疯了呢?他还是想试试才安心。老秤说他要是去黄羊镇,就骑他的自行车去吧?闲着也是闲着。有才说他去的时候再借也不迟。老秤说秦州现在有了精神病院,何不带他娘去那里看看?有才说他压根就不知道这回事,回去和他爹商量商量再说。还有医院能治这病的吗?老秤扑哧了一声说,现在什么年代了?又不是他小时候的社会。外面的世界精彩多了,不像村里,鸟都不拉屎!有才说他先找找神婆,再考虑秦州的精神病院!
老秤去山沟乡的那天,有才顺道骑着自行车去的黄羊镇。说他回来的时候顺便再把老秤捎回家。老秤和老罗约好在集市见面,两人一碰头急不可待地等大爷的到来。没想到大爷刚到不久,谈好价钱交易的时候,大爷的大儿子带着派出所的公安把老秤、老罗、大爷给抓了。
有才从黄羊镇赶到山沟乡的时候,听熟人说有两个文物贩子被抓了,有人说是索罗村的。有才知道老秤出事了,骑着自行车飞奔到村里,把事情给娘说了。娘沉默了一会,嘴上自言自语地说老秤挨千刀万剐的,终究是自己把自己弄进去了。有才带着娘又去了山沟乡。娘在自行车上早就想好了去找苏安,只有苏安才能帮上这个忙。娘走的匆忙,做工的衣服没来得及换,一进山沟乡政府直接打问苏安的办公室。走廊上刚好碰到刘志红,刘志红带着娘进了苏安的办公室。娘把事情的经过一说,苏安哈哈一笑,说还有这事?他怎么没听说老秤现在做起这个营生来了?娘说都是生活所迫,以前走货郎的时候是个小银匠,现在算是重操旧业了。苏安叫娘先回去,他过会去派出所看看什么情况。娘道谢出来。有才在街道边问娘苏安答应了没有?娘简短说了一下事情的经过,和有才在离乡政府远一点的街道边上坐了下来。娘问有才去黄羊镇问到了什么没有?有才把去找神婆的事情给娘说了一遍。娘说等有才娘好了,家里也就安宁了。没过多久,娘和有才看见苏安进了派出所,娘说我们回家吧?有才问娘不等大叔了?娘说不等了,只要苏安去了,事情都有结果的。
有才和娘刚到村口,广广和木娃问娘,老秤出事了?现在怎么样了?娘惊讶这事怎么就传到村里来了?广广笑道,庆明今天也去了山沟乡,看见老秤的事情了。娘说这个庆明!……她没见到人,回家等消息了!
娘一到家里,我和丹丹急着问情况。娘说等等看吧,实在不行就给童双说一声。我说只能这样了,这又不是偷盗文物,现在都是买卖自由了,怎么能随便抓人呢?娘说庆明把我爹的事情给村里人说了,要不是有才急着告诉她,庆明都没想过通知家里一声。我说事情既然发生了,就不要抱怨别人了。我爹也是不长记性的人。等到晚上没消息,就给双儿说一声吧?娘说也只能是这样了!
亮灯时分,老秤回来了。娘惊讶地问,你没有被关几天就放出来了?老秤笑着说这事多亏了苏安,要不然他和老罗也担心要关几天。娘就把下午和有才去找苏安的事情说了一遍,老秤说他也纳闷苏安怎么就出现在了派出所,原来是娘去找他的。娘问老秤还没有吃饭吧?老秤说吃了,是和苏安、王所长一起吃的。娘不信。老秤说是真的。原来王所长也是一个收藏爱好者,不过他收藏的是一些麻钱,银器一类的东西。今日之事老秤和老罗并没有违法,大爷的大儿子撒了谎,被派出所好好的教训了一顿。事后老秤和老罗。大爷的儿子被关在房子里,王所长说是故意关的,想吓唬吓唬他们晚上再放出去。苏安去的时候,王所长从苏安口中得知老秤懂银器,就叫老秤帮他鉴别了几件银器的真假。对于银器,老秤眼里有活。就这样老秤被苏安引荐给了王所长。王所长留苏安和老秤在所里吃的面条。
老秤的事情发生后,娘和我都阻拦他不要再收购什么古董了。老秤的想法恰恰和大家背道而驰。童全听说了这件事后,建议家里在村里开个商店。商店的事情全家通过后,老秤在靠近村口的地方,叫巴布修了三大间瓦房。地是村里分的,离家也近。椽檩是自家多年前种的白杨树,还有山坳里的椿树。黄土筑的房基。村里不论谁家修房,村民都会自愿帮工,这是索罗村一贯的传统。不到一月商店就修好了。巴布和歌德爷一样是个老实巴交的人,木工做的细致,村里人都喜欢叫他修房做家具。老秤和有德扯的大锯,划开的木头板靠墙摆着,巴布就用木板拼成了门窗和货架。
老秤自己给自家的店起了个名字:老秤商店。货是老秤在外地采购的,用自行车一件一件带回来的。油盐酱醋,纸布糖鞋样样都有。刚开始的时候,进货少,老秤怕没人要,毕竟土地下放下来没几年,大家的收入不怎么好,几分钱的东西,村里人嫌贵。后来做开了,生意一天天好了起来。老秤和我就用骡子拉着架子车从外地拉货,一来一去刚好一整天。开店两年后,我们拥有了村里第一台黑白电视机。那一年,童文、童武和运吉都在省城参加了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