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反咬一口(1 / 2)
骆文雪一头哭倒在骆振海脚边,哀哀凄凄,骆振海心里疼惜,一把扶起文雪,回头便指着文鸢,厉声骂道:“你这孽障!我平日里何等宠你疼你,你竟如此下作!你妹妹为着全家脸面劝阻了你,你却怀恨在心,告她黑状,小小年纪,待自家妹妹也这般心肠歹毒,看来以后不能再惯着你了!来人呀,把二小姐送回屋子里抄百遍女则!不抄完便不许她踏出房门半步,还有,去请太太来!我得好好跟她说道说道!”
因骆文雪实在是太“伤心”了,竟倒在地上“哭昏”了过去,文慧见这情形,很配合地惊叫一声,扑上去摇晃骆文雪,惊慌道:“三姐姐!三姐姐怎么了!你可不能吓我们呀!你马上要嫁进大帅府了!你要是有个病有个灾的,陆大帅会以为我们亏待你虐待你呢,到时候你让父亲怎么解释呀!要是大帅迁怒父亲,我们全家都要遭殃呀!你快醒醒呀!”她的嗓音格外的大,似乎是想让全院的人都听到。
而效果很是显著,屋内侍立的丫鬟和屋外洒扫的下人都不禁怔了怔,面面相觑,眼神各异。
骆振海心里也有些慌,赶紧道:“快快快!快去请大夫!务必让雪儿尽快醒过来,还有,吩咐他再仔细查查雪儿可还有其他什么小病,叫他一并治了,快!”
在他的催促下,一旁侍立的丫鬟分成三批,一批出门请大夫,一批搀扶着骆文雪回了房,文慧紧跟其后,另一批则连劝带拽的将文鸢带回了她的屋子,只留下骆振海坐在那里,气犹未消地喘着气。
不多时,秦桑桑便来了正堂,还没等她说什么,骆振海便开口喝道:“你瞧瞧你养的好闺女!今天都干了什么下作的事!我们骆家的脸都快被她丢尽了!”
秦桑桑其实并不怕骆振海的斥骂,文鸢从小闯过不少祸,骆振海都会对她们母女俩一顿劈头盖脸的痛骂,这么多年来,她早就习惯了,而让骆振海消气的办法也多的是,不至于让他就此冷落鸢儿,而麻烦的,是骆文雪那个死丫头。
秦桑桑很熟练地低下头任由骆振海呵斥,待他骂完了,便满脸歉意地给他倒了杯茶,道:“是是是,都是我的错,我没有管教好鸢儿,老爷消消气。”
“消气?你让我怎么消气?”骆振海没理会她递过来的茶碗,怒意不减:“鸢儿这一身毛病还不都是你惯的,每次她犯错你都替她各种求情,不忍罚她,才纵的她这般不知天高地厚,丢脸都丢到大帅府去了!哼,你还想着让鸢儿代替文雪嫁入陆家,鸢儿这一折腾,你觉得陆家还能接纳她吗?”
秦桑桑神色依旧淡定,不慌不忙道:“那老爷的意思,是真打算用三丫头来攀陆家的亲了?”
“不然呢?难不成用文慧?”骆振海没好气道:“先不说陆家能不能瞧上她,就算瞧上了,她在家里受过那么多委屈,你觉得她能跟骆家一条心?呵,她不落井下石就不错了。”
秦桑桑放下茶碗,轻笑道:“老爷,恕我直言,你以为三丫头就能跟骆家一条心了?”
骆振海不解,问道:“她为什么不能跟骆家一条心?女孩嫁进夫家向来需要娘家撑腰,不靠我们她靠谁?我就不信,她一个女孩子家家,没了骆司令女儿这个头衔,她能在陆家站稳脚跟?”
这时秦桑桑又凑近骆振海的耳朵,低声道:“老爷,您不会忘了吧,她母亲当年因犯了大罪被你赐了白绫,她说不定一直记恨你,此次回来的目的指定不单纯,搞不好她不是为了嫁进陆家,而是为了报复您呢!老爷,您费了多少心思才有了如今的地位名声,可不能因一个小丫头就毁于一旦呀。”
骆振海想起前尘往事,不禁背脊发凉。他把骆文雪接回来就是为了攀上大帅府这门亲事,他成了陆大少的岳丈,骆家肯定能获益匪浅,可唯一令他困扰的是骆文雪从小被送去了雾隐山,跟他不怎么亲不说,心里可能还积有怨气,待她嫁进陆家,确实不好拿捏使唤,再者,纵使那件事过去很久,但纸是包不住火的,若是骆文雪知晓了过去的那些事,那她哪里肯会帮衬骆家,说不定还会落井下石,在陆大帅面前告上一状,那自己官职不保不说,还会有牢狱之灾,到时候骆家也就毁了。
刚才秦桑桑跟他说了这些话,潜台词就是她的鸢儿比另两个女儿更听话更值得信任。
骆振海一直没有儿子,反而女儿生了一个又一个,想要让骆家继续强盛下去,只能用女儿去攀权贵了,大女儿骆文端一直对他有怨气,说什么也不肯帮衬骆家。他培养鸢儿那么多年,就是为了能攀上一门好亲家,如今大帅府这香饽饽摆在眼前,可不能重蹈大女儿的覆辙,让骆文雪这愚笨又不好拿捏的丫头糟蹋了。
骆振海内心有些动摇,但还是犹豫道:“可是陆老太太和陆大少爷不是没看上鸢儿吗?我们总不好腆着脸把鸢儿硬塞给他们吧,那不是惹人笑话吗?”
秦桑桑见骆振海被说动了,脸上浮出些笑意,在旁边的椅子坐下,道:“老爷不用担心,我别的没有,就是有些闲钱,我在陆家时,给二太太身边的静儿塞了些钱,打听了一些事情,她说大帅虽口头上要文雪做儿媳妇,其实心底还是更看重鸢儿的,富贵人家的联姻无非是为了家族利益,大帅也是看重脸面的人,怎么会接纳一个乡野丫头?他好歹是一家之主,只要他开口,文鸢就还有机会的。至于大少爷和方老太…….我和鸢儿有的是手段,时间久了,不愁得不到他们的芳心。”
骆振海听后,还是有些不解:“既然陆大帅更看重鸢儿,那他为什么还专程登门来让我把文雪接回来呢?”
秦桑桑一想起这件事,便气不打一处来,没好气道:“还不是因为一个神婆,在那里胡说八道,说什么骆文雪是陆家的贵人,能帮陆家化解一场劫难,大帅听信了她的鬼话,这才火急火燎地让我们把文雪接下山的。不过呢,他冷静下来一琢磨,又后悔了,毕竟文雪没念过什么书,还从小住在山野,怎么配得上他的长子,呵,就因为他一时迷信,才让这件事变得这么麻烦。”她说完,又轻轻一笑:“不过呢,有时候迷信,也是可以利用一番的。”
骆振海和她相处多年,自然能听明白她的话中话,道:“你的意思是……..”
秦桑桑自得道:“虽然不知道那个神婆是从哪里来的,但岳城的地界里,有的是道士、法师,而老百姓大多也迷信,既然有个不知名的神婆说骆文雪是贵人,那我也可以请个更有名望的道士,把她说成克母克夫的天煞孤星,再四处宣扬宣扬,到时候,岳城的百姓都认为骆文雪是‘丧门星’,到时候不信陆家还能接纳骆文雪!”
骆振海听罢,沉思片刻,觉得有理,点点头道:“好,就按你说的办吧,你人脉广,去请一些威名远扬的大法师,多给他们些银子,最好让他们多为鸢儿也说些好话,让陆家人能接受她才好。”
秦桑桑见目的已达到了,笑着应了一声,便离开了正堂,快步走向自己的院子,刚才鸢儿吃了瘪,恐怕又要在屋里发作了。果不其然,她刚走进院门,就听见里屋传来文鸢的叫骂声和叮铃咣铛的响声。
秦桑桑无奈的叹口气,赶紧走进里屋抓住了文鸢的手,保住了屋内最后一个青花瓷碗,她将那瓷碗夺了过来,瞪了文鸢一眼,文鸢这才消停一些,气呼呼地坐到了罗汉炕上,低声抱怨道:“都是骆文雪那个小贱人!害得我被大少爷鄙视,还被爹爹罚了,从小到大,我什么时候受过这种委屈!”
“那也是你自己作的!”秦桑桑这次没再惯着文鸢,她其实也气得够呛,她将那瓷碗重重放在桌上,走到她面前,厉声道:“去陆家前我跟你交代过多少遍!没我的允许别自作主张,你可倒好,全当耳旁风啦!还想着往大少爷屋子里闯,亏你想的出来!人家陆大少爷什么身份?什么名媛美女没见过?你以为他像那些围在你身边的纨绔公子哥一样,见到漂亮姑娘就丢了魂?呵,呵。”她说到最后,竟气笑了出来。
“我那也是着急嘛!”骆文鸢忿忿道:“方老太太就让那丫头称呼她外祖母了,我不拼一下,难道眼睁睁的看着她抢了我的婚事吗?”
“你以为我不着急吗?我当时绞尽脑汁帮你想办法你没看到吗?难道你觉得你那笨脑子能比我灵光?”
“可现在说这些又有什么用?”骆文鸢眼中泛起了泪:“全陆家都认可那个丫头了,我却成了所有人的笑柄,我哪还有什么指望了?”
秦桑桑淡淡道:“那可不见得,据我所知,陆大帅其实还是更看重你的,你还是有希望的。”
“真的吗?”文鸢半信半疑道。
秦桑桑凑近文鸢,道:“我刚才跟你爹费了半天口舌,终于将他劝服了,他已经认定要把你嫁进陆家了,你爹好歹是一家之主,只要他的心倾向于我们,我们就有胜算。两个家族联姻嘛,为的不就是各自的利益吗,你爹他最看重的就是利益,陆大帅也一样,只要你爹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地和陆大帅讲道理,大帅他一定能接纳你的,那陆家其他人也说不了什么。”
“大帅那边是没问题,可陆老太太和大少爷那边怎么办呀?”
秦桑桑讥笑道:“呵,那两个人更不用担心了,大少爷毕竟是男人,只要把他伺候好了,不愁得不到他的欢心,至于那个老太婆,她都七老八十了,没几年能活,你还指望她能约束你一辈子?你还年轻,不愁熬不死她。”
骆文鸢一听,原本羞愤的心情缓和了不少。
娘说得对,也许我们一开始就找错了方向,应该直接从大帅那里下手才对,陆大帅作为陆家的顶梁柱,他的话才是最有信服力的,大帅跟爹爹一样,把家族利益和脸面看的比什么都重,只要他点头,那一切问题都能解决了。
文鸢原本心灰意冷,现在听了母亲的这番话,又一次泛起了希望。
骆文雪被扶回屋内后,请来的吴大夫按照骆振海的吩咐,打算给她仔细检查一下,可还没等他打开药箱,就被文慧偷偷塞了一张银票以及一张纸条。吴大夫作为妇科大夫,经常出入权贵人家给女眷们看病,见多了大宅女人的一些小伎俩,他为了赚钱和保命,也变得圆滑起来,他见文慧这一举动,自然明白什么意思了,便随便诊个脉意思一下,然后按照那张字条,说出了骆文雪的“病情”,大致意思是:伤心过度导致积郁成疾,以后需精心修养,不可动气和劳累,饮食起居更要仔细打点,不可出差错,否则会出大乱子。
文慧写这些话其实是给骆府下人们听的,就是要求他们不得招惹骆文雪,还要好吃好喝的供着她,把她当金贵的主子伺候。
文慧打发走吴大夫后,看着躺在床上的骆文雪,轻笑道:“三姐姐,你可又欠了我一次人情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