期待一个不算媚俗的开始(2 / 2)
倒不是说要打她脸,我没那么贱。我只是没有想法。小城镇长大的我,没见过什么世面。对小城不抱怀念,对大城没啥期待,如果不是有葛姗这样一个人存在,我大概会把中国地图铺展在桌面上,丢块石头,落哪就去哪。
每一个给我留下过影响的人,都是一个支点,我就爱绕着他行事。
这大概就是我没留得住葛姗的原因。葛姗很有想法。我大学专业是随便选的,混着混着混到毕业。葛姗选了她感兴趣的日语,学了两年发现难有出路,决定跨专业考研,学法,当律师。
所以她看不上我。
我从冰箱拿了盒刘姐的牛奶,回房间,关门开窗,边抽烟边喝。陈皮贵烟干嗓子,需要润润。
没注意的时分,外面电视剧声响静下来,刘姐的化妆品叮叮当当,关门声落地后不久,看见刘姐出了破公寓楼,上了辆老式别克车。
刘姐是我做梦会梦到的那类女人。年纪三十出头,看着没有显年轻,也不显老;皮肤溜白水滑,保养得很好;细眼细眉,小鼻小嘴,骨架子也小,有肉但生得匀称。
她葱白细指戳着我脑门嬉笑怒骂,我也只觉得她娇,因为知她心软。
指头被烟灼得烫到,扬手把烟头丢进拿红牛罐子剪成的烟灰缸里。
我脱了衣服去冲凉,外面又打雷下雨开来。热水器是太阳能的,边祈祷不要被雷劈到,边想象万一被劈到是怎样一副光景。我黝黑的皮肤会被烧得更焦,僵尸一样直挺挺摔在湿淋淋的地板上。
不想这样一丝不挂地离开,有辱我脸面。何况一定是先被刘姐发现。刘姐早上八点多回来,喝得晕晕乎乎,踢掉高跟鞋,步履不稳地晃进洗手间,一屁股坐马桶上释放自己,舒服得仰天长叹,余光中黑乎乎一团焦影,凑近了才模模糊糊辨出我赤裸裸的身体组织。
不忍细想,匆忙冲洗干净身体裹上浴巾,防止这样糟糕的想法变成现实。
雨倒又停了。
裹着浴巾坐窗台上刷手机,百无聊赖。手机是个无聊的东西,像个罩子一样隔开每一个人。
我还没法与这样一个自带平行时空游戏规则的人造机器建立什么紧密的联系。别人开着小艇直来直往地冲浪,我划着艘竹筏顺着海浪的起伏飘来飘去。
在豆瓣贴吧反复横跳间,弹出消息,
烟友:
“走?”
潜台词“一块抽两根?”
烟友是个蛮“乖”的女孩子。是被我“发展”出来的烟友。
起源是一部爱情电影。剧情俗套,卖点在于它的题材是“小众爱情”。
一个无趣的大直男新人导演,导出过几部不叫座的浪漫电影,没捞到什么钱。遂找来两个漂亮女孩,在大学校园拍她们亲亲抱抱,套用古板的浪漫戏码,花最少的钱,倒激起最大的浪。
浪一直拍到大洋彼岸的这里。像我和她这样的女孩子,基本都看了这部电影。
我们都极具“慧眼”——那种发现同类的雷达。现世深埋于心的孤独、与周围人不同频的疏离感,灼烧皮肤,留下相似的疤。都深知对方也有那块疤,即便凑到一起,也会默契地不去碰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