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2 / 2）

这时，一个人影冲了出来，拿了根棒子喝退了土狗。

是傻子！

当时许追的第一想法令他感到羞愧：他竟然害怕傻子那夹着泥土的指甲，害怕他奔跑时吐出的唾沫星子和那满是泥渍的衣服。

在他向许追和夏听奔来时，许追竟留下害怕（被狗吓到）且令人误会的泪水。气喘吁吁跑过来的傻子，看到他的泪水，还有嫌弃的眼神，露出不知所措的表情。他马上停了下来，不再靠近许追，只是用愧疚和悲伤的神情望着，嘴里“咿咿呀呀”地说着大家都听不懂的话——或许是安慰，或许是解释。

看着许追毫无反应，傻子跑了。

夏听还在气喘吁吁，抬头猛然看见许追哭着。

“怎，怎么哭了？怕狗啊？”

许追没应，他看见傻子又跑出来了，手里提着一篮香瓜。

“哎，诶，啊啊，给，给，你，你们，拿，拿着，甜，甜的。”他语无伦次，迷迷糊糊且艰难地说出这段话。

夏听也看见他的开裆裤了，先是一惊，随即一笑：“谢了啊，朋友！”

“不客，客，气，朋友，分享。”他19岁的脸庞上竟浮出了孩子般稚气的笑容。

之后，傻子又回到他家，坐在门前，羡慕地望着孩子们玩耍，若是谁倒了大霉，他也跟着一起乐呵。

孩子们看见他的目光后，转身又跑了。

傻子遗憾地笑笑，却依然坐在门前。

许追一抹眼泪，心一横，走到傻子面前，邀请他到自己家玩儿。

傻子看到他，惊得差点坐着就摔跤。

许追又把手伸到他面前，傻子愣愣地看着，然后迅速擦干净手握住了他的手，乐呵呵地被许追牵着。

夏听也拉着傻子另一边的手。

当三人就这样出现在许爷爷面前时，许爷爷有点被吓到，但也只说了一句：“欢迎你，慕知。”

许慕知听见自己名字，应了声。

许奶奶端出了两杯桂花茶，一杯给慕知，一杯给夏听，许追不爱喝茶，他喜欢喝果汁。

一盏茶饮毕，许奶奶又拿出一条贴身裤子和长裤。

她温柔地对慕知说：“慕知，这是我新缝的一条底裤（给许父缝的），还有许追他爸的一条裤子，你拿去换上吧。”

许慕知真就乖乖去换了。

“你第一眼看见他，被吓到了吧，他不穿裤子。”许追对夏听说。

夏听点点头：“一开始有被吓到，但我觉得没什么，他的心智如果只有五六岁，那么就尊重他此刻年龄所做出的事，开裆裤有什么，你五六岁时没穿过？”

“那奶奶还叫他换上底裤和裤子？”

“尊重，不代表不纠正。”

“他实际有19岁了，你奶奶把他当正常人对待，而不是一个心智有缺陷的人。”

“不是每个人都能理解他，既然人不能接受他，他又渴望与人亲近，那就只能扮演一个正常人，这是他不得不被纠正的原因。”

“你真的像个小大人，明明才九岁。”

夏听不服气：“我九岁半了好吗？而且这是道理，人人都该懂的！”

“那些小孩就不懂。”许追一定要唱他反调。

俩破小孩儿在争时，慕知已经出来了。

他换了裤子之后真的很像个大人，唯一不变的是他脸上单纯稚嫩的笑容。

“那我们玩什么儿？”许追问。

“打弹弓吧，怎么样？”夏听眼睛里迸射光芒，看来他期待这件事很久了。

“打什么？”

“这有害鸟吗？”

“呃，有文鸟？”

“在哪儿？”

“在田里。”

夏听马上就打算去田里，被许追一把拦住，他歪头问夏听：“你有弹弓？”

“对哦，我没有。你有吗？”

“没有，那就做一个呗。”

慕知在旁边乐呵呵地看着他两，许追心想：也不知道一天乐呵个啥劲儿。

然后仨人就上山坡，找合适的木头去了，好巧不巧，在山坡上遇到了一群也找木头的孩子。

他们看着慕知，都有点害怕与嫌弃，慕知身上的变化似乎没有改变他们的认知。

领头的小孩儿是个愣头青，张口就来：“哟，这不是二百五吗？”

小孩儿的脏话通常是跟父母学的，也不管意思。

“你骂谁二百五呢？”许追第一个上前，举起一块石头，好像下一步这愣头青说出什么侮辱性的话，他就扔过去了似的。

许慕知发现情况不对，挡在许追面前，以为许追受到眼前人的威胁。

剑拔弩张。

这愣头青手上已经有个弹弓了，而且他们人多，这要是都像许追一样准备扔石头，那他们仨人都成肉泥了！

夏听可不同意，他选择智取。

他拉着两人就往别处跑。

许追气不过，在跑的过程中，奋力扔出石头，虽然没砸到人，不过也唬了他们一下。

愣头青一愣，指挥他的跟班儿们扔石头，不过夏听他们已经跑很远了。

“咋不扔他们？”许追喘着粗气问夏听。

夏听翻了个白眼：“他们人多，那他们要是扔石头，枪林弹雨下来，不被砸死。”

“我跟你们说，我们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