围住(1 / 2)
到了夜间,知夏还在收拾衣裳,阿瑶趴在床上,托着下巴看着那个黑色的小匣子。
窗户外的猴子时不时昂昂地尖啸两声,阿瑶起先还出去看看它,喂它些吃食,后来它叫得实在频繁。阿瑶嫌弃它聒噪,把这一侧的窗子都关上了。
小黄原本喊得十分卖力,阿瑶只要出去瞧它,它就有气无力地躺在地上,十分人性化地唉声叹气,可怜兮兮地望着阿瑶。
阿瑶将窗子关上了,它又昂昂叫了两声,见阿瑶确实不再出来了,立马翻身上了树,睡得比阿瑶都早。
阿瑶着实无语,在窗户的小缝里往外看,小黄仰倒在树上,睡得四仰八叉差点打鼾。阿瑶原本还担心它被冯清雅砸出个好歹,想来是好得很。
躺会床上,阿瑶睁着眼睛毫无睡意,时不时就要侧着脑袋看一看枕边的盒子,又犹豫着翻过来,这样翻来覆去小半个时辰都没睡着。
知夏在给她打理衣裳,见她一副难得安眠的模样,还以为她是担心世子,不由安慰道:“世子爷善于谋略,一定能把姑娘安全救出去。”
沈意行自然是满腹经纶,精通谋略,不然也不会年纪轻轻就成了沈都司,只是他的谋略没有用在阿瑶身上,反而去救了冯清雅。
阿瑶想起来还是觉得心里堵堵的,也不好同知夏说,只好闭上眼睛,做出一副要睡觉的模样。
知夏见了果然没再说话,轻手轻脚地整理衣裳。
眼见夜色黑稠,阿瑶实在睡不着,她悄悄趴在床上,轻轻把盒子拿起来。
这个盒子不过巴掌大小,外壳被细致地磨得发亮,上边搭着一个小锁扣。
阿瑶纤细的十指搭上去,像是一块白玉抚着墨玉,有种浑然天成的美感。
食指在锁扣上一拨,这个装饰作用的锁扣就打开了。
阿瑶期待地朝盒子里看去。
一个小小的半个拇指长的木色葫芦拴着跟小红绳,放在一张白色的帕子上。
阿瑶歪着头看,不太明白这个礼物有什么含义。
她只认得这张帕子。
那天李淮修就是用这张帕子给她擦眼泪。
这个小葫芦呢,阿瑶小心翼翼地把它拿起来,仔细地打量。
真的只是个小小的木头葫芦,像是常年赏玩过的,外皮被磨得格外的光滑,边上栓了根红绳,应该是小孩拿着逗趣的。
小孩的玩意,却送给她,而且分明已经被人捏在手中赏玩过许久了,不然为何和如此光滑。
葫芦小小胖胖的身干上,用刀刻了个眉眼稚气的小娘子,扎着简单的发髻,可以想象得出应该是个白白嫩嫩的漂亮小娘子,正垂着眼睛,委屈地要哭不哭的。
阿瑶皱了皱脸,分辨不出这小娘子到底是谁。
知夏把衣裳叠好了,转身见她捧着个小葫芦发呆,不由愣了愣,笑道:“姑娘怎么又玩起这些东西了?”
阿瑶把小葫芦翻来覆去地看,有些疑惑道:“我何时玩过这些玩意?”
知夏想了想,有些怀恋道:“姑娘小时候在镇南王府得了不知道多少稀奇玩意,后来回了家,老夫人生性简朴,见不得那些消遣东西,叫管家全锁起来了,现在还堆在姑娘的库房里呢?”
“还有这回事?”阿瑶是一点也不记得了。她印象里的老夫人,丧夫丧子,总是面无表情的一张脸,身上染着股香火味道,并不慈爱。
一个月叫她去请安一次,见了面也不太说话,只问她字练得如何,女则背熟了吗。祖孙二人大多只是凑伙吃顿饭,但是老夫人确实不喜欢她做些与淑女无关的事情。
有一次她下了学,见几个小丫鬟在院子里翻花绳,她停着看了会,叫老夫人知道了,后来府里就没有小丫鬟敢在当值的时候玩这些东西了。
“姑娘可喜欢这些玩意了,那时候还天天嚷着要回王府,说要意行哥哥给您买玩意。”知夏或许是觉得有趣,自己也笑道:“谁知道,后来,院子里一个小葫芦就把姑娘哄好了。”
知夏又指了指京城,语气中不乏惋惜,“那时大少爷还未走丢,姑娘哭着要回王府,细声细气地嗓子都
哑了,大少爷就给姑娘念了个什么葫芦的话本就把姑娘哄好了。”
“后来又给姑娘摘葫芦,姑娘整日捧着,吃饭睡觉都不放下,宝贝得不得了呢。”
她儿时竟然与庶兄的感情这么好吗?阿瑶竟然毫无印象了,她想了想,有些疑惑道:“可是我院子里没有种葫芦?”
她院子里只有一棵梨树,其余都是些花花草草。
“哪里是您院子里的,姑娘小时候爱热闹,老夫人又喜静,见大少爷待你和善,便整日缠着他,叫他学都上不了,大少爷脾气好,姑娘说什么都依着,种个葫芦算什么。”
阿瑶听得面露迷茫,撑着脑袋想了好久才隐隐约约有些印象,仿佛是有个金相玉质的少年,带着笑地看着她。可是再多的就想不起来了。
阿瑶想起在桌上给自己夹栗子糕的冯久知,将他和那个少年联系在一起,心里闪过一丝奇怪的感觉,但是稍纵即逝,她也没细想,就是越发觉得庶兄待她好了。
阿瑶把这葫芦放在眼睛跟前,确实是个连口都没开的小葫芦,大当家的为什么要给这个给她呢?
阿瑶想不明白,她把葫芦压在枕头底下,慢慢地趴着睡去了。
夜里,阿瑶被急促的敲门声吵醒,睡眼朦胧地睁开眼睛,就见柳嬷嬷面色严肃地望着她,“姑娘,快穿衣服,老奴送你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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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意行带着人从陈氏说得小路靠近庄子,一旁的副官举着火把,勾着腰照着前方。
一座占地极广的庄子映入眼帘,庄子里没有灯火,想来是已经到了安寝的时间。其他副官带领的两队人还没到指定的位置,沈意行不急着行动,让将士们注意警戒,保存体力。
“赵承润找到了吗?”沈意行看着阴森森的后山,语调淡淡的。
副官小声道:“赵公子走得急,且有些功夫在身上,派了几个小队去找了,现在还没有消息。”这种少年人胆子大,又有些不识好歹,一口气走多远都是有可能的。
沈意行不在意一个不服管教的少爷会不会死在后山,且照这个旱灾的程
度,他几乎不会有被冻死的可能,
但是他父亲赵永年,位极人臣,是个惯会使阴绊子的笑面虎。嫡长子要是死在了他这,也是个麻烦事。
沈意行沉吟一会,一张玉雕般的脸上没什么表情,“命他们继续找,找不到就明天再说。”
目无军纪,在军队里,这种人要不是他姓赵,沈意行都不会多问一句。
很快,李忠岩带着另外一个分队,从山脚上来了,他让队伍熄了火把原地警戒,接着自己竟然向沈意行这边来了。
“世子。”李忠岩向他一拱手,男人身高体壮,说话也嗡嗡地响,“下官听说冯家二娘子也在这匪窝之中?”
沈意行并不意外他知道,镇南王不会安分地呆在后方,他抬手示意李忠岩起身,没心情同他绕弯子,直接道:“李副官有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