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护(2 / 2)
不知道过了多久,李淮修踏着夜色回来了。
阿瑶见他就忍不住高兴,从秋千上跳下来,像只轻灵的雀。
男人拿着小匣子,远远就朝她抬抬手,示意她进屋去。
阿瑶提着裙摆,听话地进去了。
李淮修身上带着雾气,不知道从哪里赶回来的,阿瑶就跟在他身后,仰着脸跟着他转悠。
“你这样急做什么?”李淮修把佩剑解了,有些好笑地问道。
栗子糕放在桌上,阿瑶没去拿,依旧仰着头望着李淮修,一双乌溜溜的眼睛里,带着股说不出的情绪。
女孩
看着他不说话。
李淮修坐在她对面,凝神看她一会,就发现阿瑶面色不好看,雪白柔软的面颊没有一丝血色,还有点惊惶的样子。
烛火噼啪响了一声,男人轻声道:“怎么了?”
“受委屈了?”女孩这幅模样,叫男人下意识放柔了语气。
阿瑶眨眨眼睛,长睫轻柔的覆在脸颊上,如月生晕的面庞上没有了往日甜甜的笑容,她垂着眸子,将曹文英下午来的事情原原本本地讲了一遍。
“永州王以为我是大当家的妹妹,所以想要求娶我。”
李淮修坐在桌前,就着烛火看着女孩的眉眼,“确有此事,曹文英惹你不高兴了?”
阿瑶摇摇头,攥着手心,语调不自觉就有些怯怯,“永州王要是还要这样,怎么办?”
李淮修待她好,阿瑶心里就觉得像是梦一样,稍微有些风吹草动就叫她担心极了。
永州王该是个很厉害的人物,李淮修要是真的答应了,她要怎么办?阿瑶觉得自己忽然一下就回到了沈意行做选择的时候,而她又成了那个被选择的人,流着冷汗叫人做选择。
阿瑶害怕自己被放弃了。
李淮修这才明白过来,女孩这样愁眉苦脸,就是为了这件事情。
他看着阿瑶柔软的脸颊,心里有种很奇怪的感觉。
其实不管永州王是为了什么,看上了他手里的兵或者是其他的物件,或者任何东西。除非阿瑶自己愿意,李淮修不会叫那个永州王有见到阿瑶的机会。
李淮修对着她,永远有一种超乎寻常的保护欲。许是当年那个爱哭鼻子的小阿瑶,抿着小嘴,红着眼睛叫兄长抱的时候,年少的李淮修就已经发了自己不知道的誓言了。
阿瑶要是有不顺的地方,他会觉得自己难以忍受。
“不会的。”男人说得缓慢又笃定,“姑娘不想的,就永远不会。”
阿瑶抿唇,挺直的脊背一下就放松了,她抿着唇歪头看着李淮修,眼神与当年的小阿瑶重合了,她心里像是叫人抚走了所有的忧虑。
李淮修说每一句话
她都信。
“那天我走在廊下,心里是很害怕的。”阿瑶向来觉得自己坚强,她不想给李淮修带来任何麻烦,所以就一个人闷在心里。
“我夜里睡得不好,老是想着那天的事情。”阿瑶夜里看着黑暗就觉得惶恐,眼下的黛色越加深厚,她只能看着话本累极了才睡着。
她谁也没说,总觉得自己已经是个很麻烦的人了。
男人的面具叫烛火投出一层阴影,阿瑶说的话他一一记住,阿瑶此刻的神色他也记住了。
李淮修没说什么,他伸手拨开盒子,垂着眸子看着女孩,平静道:“吃吧。”
阿瑶点点头,面颊上又露出了两个小梨涡,埋着头小口小口地吃着糕点,乖得叫人心软。
守在女孩床边,等女孩睡得香甜了,李淮修就骑着马又出了门,他没带面具,眉眼间有些厉色。
这段时间城里风声鹤唳,这陆同和来的很不是时候,李淮修原本不想来见他的。
李淮修带着人,骑着马到城中一座小宅停下的时候,已经快要子时了。
男人面无表情,叫周元去叫门。
周元连忙下去敲了敲门,就有一个佝偻着腰的老管家立即开了门,将几人恭敬地迎了进去。
陆同和拿着一把折扇,笑眯眯地等在堂中,见李淮修进来了,朝他拱拱手,“李公子,有失远迎。”
李淮修从他身侧走过,并未搭理他的装腔作势。
李淮修随意地找了个椅子坐下,一旁立刻有丫鬟上前来奉茶,仪态玲珑,笑颜相待。
男人厌恶有人靠他这样近,抬抬手示意这丫鬟到边上去。
“永州王到底要谈什么,叫你这般费尽心思把我请来?”李淮修的声音很低沉,他进门时收敛了神色,但是细看就能发现眼神并不平和。
陆同和除了那日将阿瑶引到偏僻处外,还暗地里动了不少手脚,叫李淮修想要收走渝城兵力的事情进展缓慢。李淮修原本准备叫陆同和兜个圈子吃个大亏,今天就觉得这样太便宜他了。
阿瑶受到的惊惶,这人也
该感同身受地体会到。
李淮修态度冷淡,陆同和也不当回事,扇扇折扇,自己也坐到了一旁,“李公子喜欢开门见山,我也不饶弯子了。”
陆同和压低了声音,“我父亲想同殿下谈谈永州兵力的事情。”
这句话从口里吐出来以后,堂里就安静极了,李淮修蹙蹙眉,这才开始正眼看他。
堂上的门被紧闭,无人知道里面说了些什么话。
天边天色放亮,李淮修才带着人从小堂里出来,男人带着面具看不清神色。
李淮修提着剑,鲜红的血顺着剑尖往下滴,大步地往府外走去。
一旁的周元几人屏气凝神跟着他,眼神难掩惊惧。
待李淮修走后,堂里的陆同和才敢叫人去给自己请大夫,他痛得龇牙咧嘴,腹部破了个大洞,血流的湿了半件衣裳,血腥气散到整个厅堂。
大夫来给他包扎,陆同和痛得喘不过气了,面上惯常的笑意也撑不起来了,他想起李淮修看他的眼神就忍不住发颤。
陆同和深切地体会到,这人是个实打实的疯子。
·
京城里,冯府的一封信阀寄往了徐州。
送信的人不敢耽误,只要小半月就快马加鞭到了徐州。
而徐州如今的局势越发微妙,元帝在这停留了快一个多月,过得是声色犬马,乐不思蜀。
可苦了跟着来的世家贵族们,蜗居在此地,要什么缺什么,还要叫当地的豪绅暗暗排斥。
王氏最近心神不宁,更是懒于交际,寻常交好的贵妇人要叫她一齐宴会,她也纷纷找由头推脱了。
这日下午,王氏又收到了京城来的信件,她连忙拆开,一字一句地读。
这信是冯清雅写得,自从那日冯璟喻审问了她一番以后,冯清雅暗地里就有些排斥冯璟喻,觉得他更向着阿瑶,不想再同他和以往一样亲近,于是常常给王氏写信,好叫她能继续疼爱自己。
信里写得都是冯清雅平日里的生活琐事,她最近同许宣就差出双入对了,这个少年家世好会来事,叫冯清雅也
享受了一把众星捧月的待遇。那些原本瞧不上她的小娘子,见她与许宣关系不一般,似乎还与镇南王世子有些关系,一个个嫉妒得说酸话,还怕得罪了许宣与镇南王府,处处都要捧着她。
冯清雅现在是逢春的少女,信件里也不免透出来一些,只是王氏急着找关于阿瑶的只言片语,因此并未发现她有何处不同,不然定是要狠狠地阻止她。只是王氏看来看去,冯清雅也只是在信件的末尾提了一句,说阿瑶很好,叫王氏不要担心。
就这么一句好,叫王氏看得心中忧虑,她如何能不担心。阿瑶怎么不自己同她写信呢?也不知有没有受伤,为何就停在京城了,到徐州来叫她看一眼也是好的啊。
王氏想得眼眶发红,非常非常地想要见一见阿瑶。迷迷糊糊见冯清雅在信尾提了一句,说是她的父亲冯二爷仿佛给她留了个什么玉佩之类的物件,想问问王氏放在哪了。
王氏皱着眉想,当年二爷死得突然,似乎确实有这么个物件留下来了,好似和军中有什么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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樊氏祖宅里,沈意行跪在佛堂前,一根小臂粗的木棍狠狠地打在他身后。
樊氏族长是一个须发全白的老人,今年已经要七十岁了,他依旧身板挺直精神矍铄,手上的力气比那些年轻人还大。
十几棍子下去,沈意行已经面色发白,背后沁出血色,依旧直直地挺着脊梁。
樊族长把木棍扔在一旁,“你下定决心了?”
沈意行这般模样也不见狼狈,他天生一张好皮像,垂着眼睛像是悲天悯人的神佛。
“我必须这样。”男人面上不见痛苦的神色,他冷静地想着,这确实是他该承受的。
樊族长冷笑一声,眼中倒是闪过一丝赞赏。他沈焦永是个懦夫,儿子倒是有他们樊家的血性。
“你带了兵就走?”樊族长叫人扶他起来。
沈意行勉强笑了笑,神色却是冰冷的,“不能等了。”
他已经不能忍受了。
沈意行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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