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见(1 / 2)
拜见
阿瑶今日很忙,她心里惦记着李淮修,但是李淮修早早就出了门,她醒来时只在枕边见到一根白玉簪子。
女孩收了男人许多首饰,但是觉得他今天该是想看自己戴这件的。
辰时用了早膳,柳嬷嬷把物件都归置好了,就教着阿瑶一些府上的俗物。
她以往跟着李家夫人许多年,这些事情做起来是得心应手。
两人一起在正堂,听德胜回话。
那李管事夫妇的前因后果已经叫德胜一一探查清楚了。
德胜还识些字,将两人的情况一一写下来了。
柳嬷嬷见状笑道:“这德胜还有些花头。”
这样机灵的奴才就是主子们最喜欢的。
阿瑶将那信纸拿起来看,不由蹙了蹙眉。
原来,这李管事的父亲原来是李家的老人了,跟了上任李家家主一辈子,纸上没写名字,但是确实是个在主子跟前留了名字的人。
李管事则与张氏不和已久,心里的算盘精着呢,想着阿瑶将二人发配到庄子上去,他再求求那位老人家,自个一个人回来,把老妻抛在庄子上,简直是两全其美。
这李管事看着老实,但是心里的成算大着,阿瑶心下不免有些鄙夷。
他们抽了银两是为了出去放贷子钱,这十几年,凭着李家暗地里的关系,倒是安安稳稳地赚的盆满钵满。
两人日子过好了,只怕半年的开销就有上千两银子,也不知柴米油盐贵重,每年只从账上走两千两银子,日子过得十分滋润。
要不是阿瑶觉得不对劲,日子长了,这两人怕是还要大胆一些。
阿瑶想了想,现下倒有些犹疑了。
这李管事被发配到了庄子上是一回事,会不会寒了那位老先生的心,毕竟在李家劳苦功高了一辈子。
可阿瑶心里还有疑虑,万一要是这老先生也是知情的,她这该不该查下去。
柳嬷嬷看着她的面色,不免觉得这是个好机会。
阿瑶生得一副神仙模样,性子也软,她有时不爱计较一些事情,她品性好,但是难免叫人举得好欺负,立不住威严。
柳嬷嬷想了想,道:“姑娘,你若是心软,这事就难办了。”
阿瑶闻言看向柳嬷嬷,她束手束脚惯了的,考虑的总是太多。
“这府上的规矩是定好的,大元的律令也是白纸黑字地写着,李管事夫妇二人犯了法,自然就要按法处置,姑娘越是在这种时候,越是不能心软。”
柳嬷嬷皱着眉,似乎想起了什么事情,“这些奴才就是要时不时地紧紧皮子,姑娘若是这次放他一马,他必然心怀侥幸,觉得自己老子的面子大过天,必定还会有下次,旁的奴才见了,心里也会不平,这样心里都各怀心思,姑娘以后又要如何治家?”
“且不仅仅要罚李管事,那李老头也要惩治一番,主子是看在他跟着李老先生那么多年,这才给他分薄面,留他那儿子在府上做个管事,他儿子犯了这样的大错,他面上也该臊掉一层皮,姑娘更该将他责问一番,叫他管好家中后辈。”
阿瑶在冯家也未管过家,这里头门道多,她生在局中,也无熟手点拨,想事情就简单一些。
阿瑶想了想,道:“我不该想着李管事的父亲,只是管好眼下的事情便是了。”
柳嬷嬷赞赏似地点点头,“姑娘不用刻意想着如何管束这些下人,该是他们想着如何来讨好姑娘,姑娘只需把规矩立在那,他们自然争先恐后,一个比一个守规矩。”
阿瑶点点头,脸上有些泛红,“阿瑶受教了。”
旁的贵女自小叫家中主母耳濡目染,这些东西仿佛得心应手,阿瑶就像个后进生,此刻只能虚心地求教。
柳嬷嬷本就叫李淮修叮嘱过,仔细些教着家中未来的主母,阿瑶这句话也说进她心坎里了。
柳嬷嬷不由笑眯眯道:“老奴也不敢去问主子,姑娘这婚期可定在何时?”
“及笄礼又去哪里办?”
柳嬷嬷以往发愁李淮修的婚事,如今已然看见曙光了,可不是十分上心。
阿瑶不好意思说两个一齐办,只好红着脸道:“阿瑶一切听大当家的。”
柳嬷嬷见她害羞,于是不再追问,但是私下底琢磨着要开始准备了。
李家财富颇丰,主子也舍得,这婚礼自然处处妥帖,一路都是顺畅的。
阿瑶将这李管事的事情先放到一边,想起李淮修前几日交代的话。
男人说,阿瑶若是不愿意拿王氏的嫁妆,自个就得有些傍身的物件。
阿瑶听了很是不舒服,关了男人的书,戳戳他的手臂,“你这是还未成婚就预备要辜负我了!”
女孩瞪他,“哥哥你也不靠谱?”
李淮修任由她在自己身上戳来戳去,笑道:“靠不靠谱,哥哥自己都不知道,先紧着些好物件给你。”
李淮修在京城里清了许多铺面出来,说算是阿瑶的聘礼了,叫她细心经营。
若是赔光了,李淮修看她一眼,笑了笑,说是自有债要向她讨。
阿瑶正好没处安排徐娘子,这就是瞌睡遇上了枕头,在京城瑞祥街上找了个两层楼的店面,开了间医馆。
医馆里还有许多东西要规整,药材要进,牌面要做,拖了有差不多七八日。
徐娘子昨日开张了一日,还找了许多学徒,今日就来给阿瑶报账了。
毕竟是第一日,进账还是少数,阿瑶也不看这个,见确实有人光顾就放到了一边,问徐娘子她交代的事情办得如何了。
徐娘子对如今的生活很知足,这医馆不远处就有个学堂,这里也没人知晓他们母子二人的来历背景,因此许正也能安稳地读书,徐娘子心中感激,对阿瑶交代的事情自然是万分上心。
徐娘子不知阿瑶为何要查这件事情,但是还是认认真真地探查了一番。
“这说书人家中确实死了五口人,妾身托人打听,说是那说书人夜里就没回来,半夜的时候听见院子里有狗叫,第二天血就从院子里流出来了,一家五口死相凄惨,只有一个最小的儿子不翼而飞,多半是被凶手抱走了。”
阿瑶想起沈意行昨天的话,不由蹙了蹙眉。
沈意行为何要额外提起这件事情呢,这横竖同他们也扯不上关系呀。
徐娘子自己有孩子,听不得这样的消息,不由叹息一声,“城里如今人心惶惶,都怕遇见那个刽子手。”
“多半是山匪作案,这些人为了口吃的,什么都做的出来。”
徐娘子又想了想,“这案子说是沈督军在查,也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将那凶手绳之以法。”
本朝关于杀人的律法极言,若是朝廷命官无辜杀人,严重的能绞了官帽,投入大牢,发配到边疆去。
普通百姓杀人就是上断头台的命,还要祸及子孙,三代不能科举。
就连皇子皇孙这样的黄带子,杀了人也不能轻易姑息。
徐娘子走后,阿瑶还是有些想不明白,这是要做什么。
总不会有人平白无故地杀了说书人一家,就是为了搅得城里满城风雨。
徐娘子说是山匪作案,阿瑶是不信的,那说书人的家靠近街道,山匪不会这样张扬大胆。
况且如今城中流言四起,竟然也无人管制。
阿瑶觉得哪里不对,但是一时半会到想不出来。
眼见已经要午时了,李淮修还未回来,阿瑶知道自己今日午膳要一个人吃了。
女孩看了看窗外的天色,轻轻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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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淮修坐在一个茶楼里,隔着一层帷幕,听着外头说书人的声音。
这说书人不讲淮王了,专门讲那鬼怪之事,引得茶楼里一片叫好声。
李淮修垂着眸子听了会,捏了你腰间的玉佩,有些好笑道:“狐仙?”
这说书人讲得是些黄段子,也没有什么过分的词汇,不过是狐仙同书生在夜里相会,依旧叫厅里几人听了觉得引人入胜面红耳赤。
乌正听得也觉得好笑,这段子讲得极糙,几乎有些前言不搭后语,也不知这些人是怎么听下来的。
“主子,如今叫城里所有的说书人都不讲真人真事了,专门讲一些异闻奇事。”
城里还流传这说书先生是因为讲了贵人的事情,遭贵人暗恨,这才出手将他一家的性命都夺走了。
李淮修靠坐在椅子上,面上没什么表情。
没过一会,隔间的门叫人敲响了,李淮修点点头,乌正才打开门。
几个老臣接连进来了。
李淮修起身,语气低沉一些,同几人挨个见礼。
闲话说了一轮又一轮,李淮修也不步入正题,只靠坐在角落里,眉眼英隽,惹得几人频频看向他。
这几个老臣都是镇南王的交好,平日里是决计不会同其他派系的人来往的,但是李淮修拿名头压,如今镇南王也联系不上,几人商量一会,想着看他出些什么硬招,总不会光天化日之下将几人打杀了,便一齐出来见一面。
待做了差不多小半个时辰,李淮修就请几人离开了。
几人心里都有些讶异,他们都是镇南王派系的言官,避嫌了一辈子,也替元帝当了一辈子的笔杆子,这样微妙的时刻,确实难免会有人来拉拢,他们如今受邀前来也是不得已的,没想到李淮修真就只是请几人喝了杯茶水。
几人迟疑着出了这茶楼,乌正后脚就跟着出去探查。
街角果然有几个行迹鬼祟的人往这边探头探脑,眼见着几个大臣接连出去了。
乌正立刻回去隔间,低声道:“主子,成了。”
李淮修闻言笑了笑,勾了勾腰间的玉佩,叫人出去给那说书先生一些打赏,让他换个本子说。
这般听着腻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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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街角的几个探子在一旁徘徊了许久,接着便兵分几路,隐在人群中,甩掉身后的尾巴以后,这才悄悄进了镇南王府。
沈意行疑心重,这几个老臣平日里自然是不需操心的,但是如今时局敏感,各方人马都蠢蠢欲动,最怕这些拿着笔杆子的人,在朝中沉浮了几十年,官位做的不大,但是有些清名,容易带着那些读书人起哄。
沈意行听完这些探子的话以后,微不可查地皱了皱眉。
卢至拱拱手,“殿下,这几人都是王爷的老部下,如今怕是叫淮王拿捏住了。”
沈意行看了看几人的资料,轻轻把册子关上,有些头疼地嗯了一声。
卢至明白他的意思,这是就是不信任这几人了。
沈意行本就对镇南王的人都没什么好感,他也不是那种疑人不用的人,所以只考虑了一会,舍弃地也很干脆利落。
只是这几人罢了,还不至于是整个朝廷的嘴,他正好可以扶持几个新人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