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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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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离闻言,行了个礼,转身回屋去。走了一会,钟离回头看见了仍然矗立在鹅毛大雪下的谢先生,他还是纹丝不动,坚定不移的站在那,似在沉思,似在神游。

典英呼哧呼哧的跑过来,手里紧紧抓着两三株冒着荧荧绿光的药草,一见到肖凡吉,就立刻交给了他。

“就这么多了。”典英擦了一下额上的汗。

肖凡吉皱了皱眉,对肖凡月道:“凡月,你看这些够不够。”肖凡月白皙的手指捏着药草,看了一眼,点了点头。肖凡吉眉间这才舒展开来,道:“典英你辛苦了,赶快坐那休息休息。凡月,赶快制成药丹。”

肖凡月将药草放在石桌上,随后又轻施灵力,拇指掐住无名指,口中念念有词。三道绿光从药草中飞出,逐渐汇集到一块。片刻后,药草已经枯萎,也不再冒光。精元已全部转到了肖凡月手中的药丹里。

肖凡吉见药丹已经炼成,赶忙道:“凡月,你快送去,良王若服下这颗药丹,体力定会倍增。”

肖凡月离去,,典英却笑肖凡吉道:“真是,皇上不急太监急。”

“喂!”肖凡吉叫道,“我妹妹这样说我,你也这样说!”

“我说,你急什么?”典英不解道。

“我能不急吗?你想想还有几天就要那里集训了。”

典英摆出一副事不关己,漠不关心的样子,道:“良王嘛,肯定有他自己的想法,你也别强求。”

“唉,摸不清良王在想什么。”

“药丹送去了,咱俩去喝两杯呗?”

“你还是这副德行,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思喝酒。”

“你不去?算了,我自己就我自己吧,倒也清净……”典英掉头就要走。

“诶,等等我!”肖凡吉抵不住诱惑,一个肩部跟了上去,与典英并行。

幽默殿内。

黑衣少年的脸在药丹的作用下稍稍红润起来,却也未能掩盖住因失血而引起的苍白。

墙壁上的烛火摇曳不定,像许多妖精在跳诡异的舞。很明显这种微弱的光线根本不足以照亮整个大堂,而大堂竟非常明亮。

见良王气色颇好,肖凡月便收起了巫医灵术。待良王长舒一口气,肖凡月道:“最多不过三日,良王您的身体即可痊愈。”

“辛苦你了。”黑衣男子缓缓睁开眼睛,赤红的双眼看不出任何喜怒哀乐,“我们现在还有几人?”他语气像没有风吹过的湖面。

肖凡月稍加思索,道:“有我、兄长肖凡吉、典英、魏慈和陈栏,以及大大小小灵兵灵卒百余个。”

少年的眉间出现了两三道不明显的纹路。

“百里森呢?”

肖凡月倒吸一口凉气。“百里森他,”她犹豫了一下,“百里森目前不知所踪。”

黑衣少年的眉间又舒展开来。

“让他走吧,不必再查了。”他道,“还是要走远些。”

肖凡月也不好担心,便问黑衣少年接下来的计划:“良王,我们接下来的计划是什么?”

话音刚落下来,那只熟悉的乌鸦又顺着一股阴风飞了进来。翅膀所带动的气流使烛火狂跳不止。乌鸦的左腿上有一卷纸。少年娴熟地将纸条摘下,打开来看。

信纸上的字只有短短两列。男子看完将纸捏住,轻施法术,一撮灰便从他手中滑落。

“良王?”肖凡月再次问道。

少年摸了摸乌图顺滑的背,冷冷道:“现在。”

晚餐很是丰盛。

鲜亮的蔬菜,喷香的鱼和肉,,白花花的米饭,还有奇香无比的汤。碗碟都不大,但都能保证吃完够饱且没有一丝浪费。

一阵风卷残云过后,看着空荡荡的碗和仅剩菜水的碟子,钟离心满意足地仰面躺在了松软的床上。吃饱喝足后,钟离暂时没有兴趣去看书,便将头枕着手,闭上眼睛胡思乱想起来。

钟离想到了莱宣的天,是湛蓝的,还有变幻多端的白云,常常将钟离的思绪带到另一个区域。钟离还想到了绿油油的田,想着活蹦乱跳的蚱蜢,还有那平滑如镜的湖面和它中间万物的倒影。

还有家财万贯的柴家大公子柴文起,自太祖代就世袭高官爵位的程青山,还有古板苛刻又不失慈爱的周先生。

还有谁呢?

父亲温厚的笑脸和母亲关爱的问候从钟离心底涌上心头。

一阵剧痛从胸口处传来。钟离睁开眼,发现视线不知何时被泪水弄得模糊不清。他拭去那滚烫的泪,坐在了床边。都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钟离是不愿意在梦里遇见钟无念和姜莹的,因为醒来后他要无可避免地承受巨大的失落和刻骨的痛。钟离理了理衣衫,出了门去。

出了住处的不远处,有一个小高台。在夜里的雪的衬托下显得有些神秘。四下寂寥无人,钟离蹑手蹑脚地走到台基,三两下爬上了小高台。

知道登上高台,钟离才发现后面的塔。大概是刚才只把注意力放在爬高台上了。顺着一级一级只见雪落,不见雪积的台阶,钟离慢慢走了上去。

这似乎是一座瞭望塔,虽不甚高,但和洪明宫屋顶比起来仍是略胜一筹。铺天盖地的雪迎面飞来,但没有一丝凉意。从塔顶向四下望去,可以看到稀疏杂聚的房屋,每座有人居住的屋前都有一盏长明灯,来代表有人居住,远远望去,好似星空。

“星星……”钟离不禁抬起头望向夜空,他不由得怔住了。

满天繁星,绚烂无比。

刚才怎么就没注意到呢?钟离心想。

正疑惑间,身后一个陌生的嗓音传来,将钟离下了个激灵。

“雪是幻象,”一个白衣少年从黑影中走出,对钟离道,“所以你能看见星星。”

钟离快速打量了这人一番:模样清秀,身形挺拔,衣服洁白。钟离料这人应无恶意,于是施礼道:“在下钟离,敢问阁下尊姓大名?”

那翩翩少年在星光和大雪下作礼甚是优雅,恭敬地应道:“在下江里槐,幸会!幸会!”

“方才听您说幻象云云,是为何意?”钟离明知故问道。

“哦,你说这雪?这雪是那千年雪魔精元所化,非货真价实的雪,所以它无根无形无感,只是幻象罢了。”

“哦!如此说来,夜晚能看到繁星,也不足为奇。”

江里槐点了点头,又不着痕地打量了钟离一番。见钟离也是个相貌堂堂的男儿,便问:“我看你面容清秀,仪态大方,不像鸡鸣狗盗之徒。怎么天晚了不去睡觉,反而来这塔上呢?”

钟离并不想提起来思春的原因,那像是一道疤,再用力去触碰会很疼。他笑了笑,道:“我初来乍到,对此地不太熟,想来这认认路。”

江里槐道:“为何不在白天来看?”他又用一副“你有事瞒着我”的脸面对钟离,道:“莫非你有心事?此处仅你我二人,但说无妨。身为朋友,我愿为你排忧解难!”

朋友?自己什么时候承认他是朋友了?钟离苦笑,摇了摇头。罢!既已成过往,再说一次又有何妨?钟离只好又将自己的遭遇一五一十的对江里槐说了出来。

江里槐听后,表示出了自己对钟离遭遇的惋惜和同情。借着璀璨的星光,江里槐趴在了瞭望塔的塔边上,四下远望。

“我很同情你,是因为我有和你相同的感受。”他的眼神忽然变得忧伤。

钟离闻言凑过身去,等待着江里槐接下来的话。

“我从小无父无母,不像你,好歹还受过他们的疼爱。但我有一个哥哥,一个谁都比不上他的哥哥。他很英俊,特别俊朗,可他总夸我好看。他把好吃的都给我,什么都给我最好的……”江里槐顿住了,说不出话来。钟离清楚地看到,江里槐的眼睛是亮晶晶的。

“不说了,不说了,”江里槐若无其事地拭去泪水,摇头苦笑道,“都什么时候的事了,再提多傻。”

钟离刚要说话,那江里槐又紧跟着上句话说道:“那没什么事儿我就先走啦!钟兄你要是还有雅兴观星的话,就接着赏吧。但我仍奉劝你,早些休息,明日就要集训,精神一定要好!”江里槐快速说完一大段话,对钟离行了个礼,随后转身下了瞭望塔。

看着新朋友的身影在大雪中消失不见,钟离也无心观星赏雪认路,也下了塔。

这一夜,钟离睡得很安稳,哪怕他的双亲刚刚被埋葬。

翌日,清脆的鸟鸣声将钟离唤醒。

没有诧异于此地何来鸟鸣,他揉了揉模糊的双眼,才发现已然天亮。大雪还在不急不躁的下着,没有一点动静。睡眼惺忪的钟离穿戴完毕,走到脸盆前,用一捧不知道是何时的水使自己更清醒了一些。他可以感受到毛孔的收缩,因为水有点冷。

用舒适的毛巾擦脸后,钟离看到了桌子上不知是谁送来的早饭,还有一个醒目的信封。他坐到桌前,随意拿起一个包子,一边吃一边看起信来。

“各新生用完早点后,于洪明宫前集合。”

早饭很快就吃完了,钟离踹上信,匆匆地向洪明宫跑去。

洪明宫位于思春正中心,,是全城最大的宫殿。宫殿附近有一个广场,甚是开阔,叫作洪明修灵场。现在广场上已经来了不少新生,都在相互认识,开心又激动地聊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钟离远远望去,只见白茫茫一片。再定睛一看,只见那洁白的雪中有许多洁白的影子。再走近些,才发现那影子原来是身穿一袭白衣的新生。

等等!新生要穿白衣?钟离傻眼了,昨天和今天并未有人给他发过白衣,那此时应该怎么办?但他不经意地往身上一看,又大吃一惊。自己原来的衣服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身不知何时替换的白衣,这白衣没有一点瑕疵。

正疑惑间,钟离听到了熟悉的呼喊声:“钟离!”是柴文起。钟离循声望去,只见柴文起也身着一袭白衣完美的和后面的大雪融在一起。

片刻间,柴文起已到眼前。钟离的问题像雨后春笋一样从心里冒出来,但还没问,便被柴文起不由分说地拉到了人群中间。

“文起,我们这是要干嘛?”钟离站定问道。

“等待所有学生集合完毕,”柴文起看起来很熟悉所有的流程,“谢先生就会出来训话了。”

“还有多少学生?”钟离向四处望去,偌大的广场上零零散散地站着几堆学生。

“不多,今年一共才选了五十人。”

“那谢先生又不在此处,他怎么知道我们到没到齐?”

柴文起翻了一个钟离见过很多次的白眼,道:“你也不看看这是哪,还用一个一个数吗?”

说的也是,钟离现在是修灵士,也算踏入修灵界半步了。未来还有很多未知,是不允许用平时的脑子思考的。

天上全是乌云,看不出太阳的位置,因此判断不了此刻的时辰。但在钟离之后又陆陆续续地来了很多学生,也许人已经到齐了。

“嘿!”冷不丁的一声响,把两人同时吓了一跳。江里槐不知什么时候从哪冒了出来。身着白衣的他也是俊朗无比。

“里槐!”钟离道,“吓死我了!”

江里槐道:“才认识多久,就这样称呼我了?不过没关系,我不会介意的!”随即摆出一副傲娇的模样。

钟离笑了笑,接着把二人互相介绍一下。当他把江里槐介绍给柴文起时,柴文起只是友好地笑了笑。又将柴文起介绍给江里槐时,不料江里槐竟抢先一步道:“他叫柴文起!”这又使得钟离十分惊讶。

柴文起笑道:“你没来之前,这家伙已经把广场的人认个遍了!”

“原来如此。”钟离亦笑道。

江里槐道:“哪有那么多,我记不住的好吗!而且,,我只跟帅的搭讪好吗!”

三个人叽叽喳喳,如同三只不谙世事的麻雀。钟离清楚了自己和柴文起的派别后,又问江里槐道:“对了里槐,你属于哪一门派?”

“木系啊,那个裁决官就是这样判定的。”

“木系当属五行,怎么自成一派了呢?”

柴文起道:“这是由讲究的。木虽属五行,但里槐的木很特别。五行金木水火土,其中水和土分别有一个衍生系,叫冰和岩;而火和土分别有一个直生系,叫炎和林。此外,金系也有一个独支,叫御金术。虽说这几种不同的系来自于基本五行,但相对于本系,它们则更强一些。”

钟离若有所悟地点点头。突然,江里槐一手指着人群中,一边大叫:“快看!”二人同时转过头去。

只见人群上空出现了一只赫然醒目的闪着金光的卷轴。广场上所有人都急忙赶到卷轴旁。待众人到齐后,那卷轴竟一边展开,一边缓缓向人堆前移去。

所有人的视线都一齐落在了卷轴上。那卷轴彻底舒展开来,竟有九尺来宽,一尺半高。泛着金光的纸上,乌黑的字显得尤为清晰。上面密密麻麻整整齐齐地排清了所有人的名字。

卷轴最下面一行小字写着:

各位学生按卷轴所示位置排列,集训马上开始。

不知是谁大喊了一声:“大家快排好队!”众人这才像刚睡醒一样,手忙脚乱地胡乱排起来。但一来新生们互不认识,二来也无人指挥,想要排得整齐划一,谈何容易。于是,场面一度十分混乱。

钟离排着排着,脚丫子就不知道被谁踩了一下,又不知自己的胳膊肘戳到了哪个倒霉鬼的脸上。柴文起避开四涌而来的学生,挤到了钟离身边,道:“这样不行,总得有个人出来指挥。”

确实如此,集训马上开始,可他们连队伍都还没站好。钟离皱着眉头,不知如何是好。尔后,他咬牙道:“算了,我来试试!”柴文起在原处惊讶地看着钟离挤到人群最前端。

“大家不要乱!”钟离大喊。可他的声音远不及现场的嘈杂,很轻易地被盖下去了。“大家不要乱!安静一下!”钟离几近是声嘶力竭地喊着。

人群杂乱的声音骤然安静了不少,每个人的脸都不约而同地转向钟离。

“大家不要乱,照着黑色卷轴所示,按着次序来排列。我们以第一排第五和第六位同学为中心,大家挨着站!”钟离又看了一眼闪着金光的卷轴,道:“夏言,石辉,麻烦这两位同学站在最中间。”紧接着,人群中钻出了一高一矮,一壮一弱两个男生。矮的那个剑眉虎眼,肌肉结实得快要把衣服撑破;而那个高个子的则文弱许多,又瘦又白,看起来弱不禁风。

二人按照钟离所说的那样,规矩地站在了属于自己的位置上。有了钟离的指挥,再加上他合理的分置,五十一个人有条不紊地做着排列任务。不消一会,原来蜂窝一般的人群,现在整整齐齐地排在了广场上。钟离位于第二排第五位,右边刚好是柴文起。

众人眼前的金光闪闪的卷轴,不知何时已化成了点点亮光。随着不真实的雪花的飘落,那卷轴消失处,只见一个身着白色长衫的男人,身后反拿着一柄铁剑,正一边微笑一边看着这群学生。

那男人便是谢先生。但众人百思不得其解,那卷轴消失前,所在之处并无一人,怎么众目睽睽之下,冒出一个大活人?谢先生笑而不语,一阶一阶从高台走下,对那众人道:“众学生且随我来。”

似乎是被操控一般,五十一个学生乖乖地跟在这个仙风道骨的男人身后。反是那谢先生,从出现到现在一直保持着微笑,很是神秘。

果然谢先生与众不同,钟离想道。周先生古板苛刻,常常十天半个月不露出一次笑脸,教学还异常严肃。且不说教学风格,毕竟还未开始,单说这谢先生的仪容行为举止,都不知和周先生差了多少。

前面身高参差不齐的学生或多或少地阻挡了钟离远看谢先生的视线。那洁白无暇的长衫,那挺拔的身躯,不愧为剑门第一人。钟离左看看,右看看,不觉前方众人皆已停下,便一个不留神撞在了柴文起后背上。

亏是柴文起,换做别人,早就说他粗心大意了。钟离问道:“文起,我们到了吗?”柴文起向一旁的房屋挑了挑眉,道:“看,我们的学堂!”

这座立于满天飞雪中的房屋仅有一层,但顶层很高,不输二层楼的高度。学堂的前身亦是一座学堂,思春城大变后,这里渐渐无人问津,后来被谢先生稍加修缮,改成了一座新学堂。名曰“思春府”,只供历届修灵新生求学修灵,不为外界学生提供教学。

这座学堂一点也不华丽,内置简单。干净,甚至有点草率。但细细地去看,总可以发现这里讲案、书桌、坐垫、香炉……应有尽有。虽简单,但一件不少。同时,学堂内光线充足,明亮非常,用来求学修灵再好不过。

“每个书桌上皆有一纸,纸上写有你们的名字,对号入座吧!”谢先生缓步走到讲案前,挥了挥袖,坐了下去。这里的香炉不知燃的是何种香料,奇香无比,令人闻后心旷神怡。每个人也都慢慢找到了自己的位置。

待众人坐毕无误后,谢先生宽松的袖子一拂,每个学生书桌前的写有名字的纸条顷刻间消失得无影无踪。众学生又是目瞪口呆,惊讶无比。

“好,我们的课程即刻开始进行!”谢先生的声音变得很洪亮,可是学生们面面相觑,他们此时都在想一个问题。

终于,西边的一个瘦瘦的男生举手问道:“先生,我们众人既无笔墨纸砚,又无经文典籍,课程如何进行?”这男生正是夏言。

他所言极是,书桌上没了那张纸,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但谢先生却面不改色且不以为然,道:“谁说求学修灵非得动笔墨?”他又指了指自己的心口,道:“这里!用这里记,明白了吗?”那与夏言相邻而坐的石辉又举手挠头道:“也不怕先生笑话,我天生愚钝,只怕用脑子记用心记都于我无用,不如烂笔头来的实在。所以还请先生赐予我纸和笔。”

谢先生也不恼,而是一挥袖,笑道:“能来到这里的绝不是无用之人。那如此也罢,总不能让我坏了求学的规矩。”登时,每个人身前的书桌上都出现了所需的笔墨纸砚,每个书案的右方便是摞得整齐的经文了。

一学生忍不住惊呼道:“先生乃神人也!方才桌上空无一物,而此刻竟……”那男生惊得说不出话来。众人见状,也都忍不住在心中嘀咕这个男生的大惊小怪:以后惊讶的多着呢!

谢先生哈哈大笑,道:“雕虫小技而已,日后你们的本事,不知比这强多少倍!”众学生闻言,也都向往起来。

在谢先生的吩咐下,每个人都从一旁的经文中抽出了一本《符语》。翻开来看,只见左面密密麻麻写了许多蝇头小楷,右面是各种画工精美的符篆、符箓画像。所有人都明了,谢先生应是要教他们关于造符、用符的知识。

“大家来看第一张符!”谢先生道。

第一张符乃修灵界最低级、最普通但效果转换最强且用途最广的符篆,几乎每一个上道的修灵士都会使用。

“赤曜符。”钟离一字一顿地念出了符篆的名字。

“此乃赤曜符,修灵界最多变得符篆。”谢先生讲道,“说它弱,它却可以转化成任何符篆。”根据谢先生的讲解和书上的图文,钟离以及其他学生都对符箓符篆产生了奇妙的兴趣。

赤曜符符纸呈紫色,上面的符文呈白金色,流转滑动,十分精巧。赤曜符的本来作用仅有一个:爆炸。大炸小炸,无所不能。说道这里,学生们哄堂大笑,无非是嫌赤曜符太过于草率。

谢先生道:“这确实可笑,但待五日之后户外实情演练,你们方知此符的奥妙。”

各学生眼睛一亮。江里槐在一边举手问道:“先生,我们每次都有户外练习吗?”

“不错,求学修灵定要有实际练习。这两个月,头一月以学习知识为主,我们学习五天课,留一天户外练习;后一个月,你们就要进入各自的门派,所以要以实际练习为主,三天学知识,两天户外演练。”

包括钟离在内的所有学生都很期待第一节户外课程的到来。

两根粗壮的藤蔓破土而出,弯曲盘绕着飞向陈栏。藤蔓带起的尘土遮天蔽日,这对陈栏极其不利,无奈只得练练退后。

可这不是办法。他默念咒语,刹那间,一道银光从他背后飞出,是一把锋利无比的剑,闪着阴冷的光。陈栏手不握剑,而是用灵力与意念控制着剑在空中飞舞。

“嚓,嚓”两声,藤蔓应声坠到了地面上。操控藤蔓的那人站在一棵树旁,冷笑道:“陈栏,许久未见到你的珍雪出鞘了!”陈栏不应此话,挺剑飞来便刺。

那名为珍雪的剑离那人的前额仅有两寸距离时,忽地停住了。原来剑柄已被几条藤蔓牢牢地缠住。

陈栏道:“百里森,快回去吧,放弃抵抗!现在归顺于良王,良王仍可能网开一面!”

百里森挑衅似的道:“我若道个‘不’呢?”陈栏已有些许怒意,道:“良王已经开始活动了,你再不来,日后……”

“日后的事,由我自己决定!”百里森大喝一声,将珍雪甩了出去。陈栏纵身一跃,在空中翻身收剑入鞘。落地处与百里森二丈见余。

“百里森……”陈栏似是威胁道,“你就不怕我将你的消息透露出去?到那时,你将死无葬身之地!”

“你不会的。”百里森这次是发自真心的微笑,“我若不这样认为,早就把你杀了。”

陈栏未反驳他,因为他心知肚明,他自己打不过百里森。无可奈何,他转身从树林深处向外走去。

百里森缓步走回更深处的树林,踏着枯黄的落叶,顺着不大的风,轻声吟唱:风穿林兮,叶落地,君不归兮,谁心急?一曲唱罢,又是一曲。

远处一只公鹿踏踏地跑到他身边。百里森温柔地抚摸了公鹿凑上来的身子,毛茸茸的。这只公鹿看起来正值壮年,鹿角错杂而生,直指天空,身体也十分强健,毛皮顺滑,肌肉壮实。它循着百里森的歌声来到了他身边。可它不知道,眼前这个人刚刚经历了什么。

一人一鹿,且唱且行。忽然,这鹿竟“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将宽阔的脊背腾给了百里森。

百里森惊讶地问:“你想让我上去?”那鹿竟向人一样点了点头。百里森轻轻坐了上去,那鹿便稳稳当当地站起来。忽然,鹿的角竟泛起来点点绿光,像萤火虫一样附在了上面。

又过了一小会,那鹿角便是从头到尾全是一个颜色了——泛着光的绿色。“竟是一头灵鹿,”百里森一点一点抚摸着青绿的鹿角,道,“你日后,就随着我吧!”这鹿又点了点头,乌黑的双眼有着常人看不出的高兴。

百里森的心情大好,似乎已将陈栏劝归之事抛之脑后。他从腰间抽出了一根竹笛,调好位置,吹奏了起来。

这是能让叽叽喳喳的鸟群瞬间鸦雀无声的天籁之音。宛转悠扬,令人心旷神怡。公鹿不紧不慢地走着,百里森怡然自得地吹着。

不知何处飞来的大片蝴蝶,此刻已将百里森和灵鹿围在了中间。五彩缤纷的蝴蝶又让此时的景色变美了三分。随后,这些蝴蝶竟如同那鹿角一般,泛出了各种颜色。

“灵蝶?”百里森将笛子放下,他的眼睛反射着各种美丽的颜色。

不知有何福分才能见到此情此景,百里森心道。

而在稍远处的高处的树杈上,陈栏远眺着那团模糊地光影,不知下一刻要做些什么。

他深吸一口气,从宽袖中取出一封信,又开了一张明火符,将那信给不动声色地焚烧了。

在清风的吹拂下,从陈栏手中飞出的信展开了,一半还是黄色的纸,只见上面写道:

良王,已确悉百里森的位置。是否……

再看了百里森最后一眼。陈栏转过身,跳过一根又一根树枝,回去复命。

“百里森,这灵鹿,就当分别礼吧……”

今天的《符语》课程虽然多且繁杂,但妙趣横生,很多学生都未感到有压力。吃过晚饭,钟离走出门,向广阳宫走去。

广阳宫附近的住处很好找,钟离没有费多少力气就找到了柴文起的房门。他敲开门,无人回应,便顺势推门进去。直到走进内屋,钟离才发现鬼鬼祟祟不知道在干嘛的柴文起。

走近了,柴文起才察觉到有人来了,旋即一转头,烛光下认清了钟离的脸。

“钟离啊,怎么不敲门啊,吓死我了!”

“我明明敲了!是你未听见!”钟离看了看他的书桌,道,“干什么呢?”

书桌上散落着许多黄色符纸,有的上面空空如也,有的却龙飞凤舞地写着或画着不知是何物的字样或图样。

“在画符啊,”柴文起似乎在自嘲,“我都不知道这是些什么玩意儿。”

钟离拈起其中一张,细细看了一通。尔后又闭目沉思一刻,便道:“冰凌符?”柴文起夺过手来,看了一眼,道:“正是!正是!”语气中有明显的惊讶。钟离又抽出一张崭新的符纸,并提了一支笔,一边自在地画,一边对柴文起道:“冰凌符的画法入手应该是斜撇勾直捺,而不是你所画的竖撇勾横捺。而且收尾处应有明显的折拐,你却未画。”柴文起一边认真地听,一边注意着钟离的走笔。不消一会,一张与《符语》中一模一样的冰凌符就被钟离画成了。

柴文起捏着冰凌符的两端,不住地赞叹道:“你真行啊,钟离!我未带经书绞尽脑汁都未能想出画法,你却稍加思索便画出来了!天才,天才啊!”

钟离将笔放在笔架上,挠头笑道:“哪有哪有,这里就咱俩就别说这种话了。”

“谁说就你俩了?”江里槐款步走来。钟离二人又不禁出了冷汗,不约而同道:“你怎么不敲门?”

江里槐哈哈大笑,一边将柴文起手中的冰凌符拿来看了看,听是钟离不看书画出来的,也不禁啧啧称赞道:“着实不错,钟离称得上绝顶聪明了!不然如何过目不忘!”钟离笑了笑,连忙打住。

灯火光明的室内,三人各泡一杯香茗,一边又你一笔,我一画地弄了些符篆。其中当属钟离画得最好,江里槐其次,柴文起依稀记得一星半点,故垫后。

正谈笑间,钟离问道:“里槐,我们将符篆画法烂熟于心,那要怎样用呢?”江里槐皱眉思索道:“谢先生说五日之后会有一次实际练习的,若问细枝末节,我也不知。”柴文起忽道:“我听说,我们得先开灵丹,学会控制灵力,才能使用最基本的符法。”他们三人中,永远是钟离问得最多,柴文起答得最多。

“开灵丹?”钟离问,“我的,与你们不太一样。我的都还未转化,那怎么办?”柴文起道:“那天谢先生说过,你要吃比别人更多的苦,才能转化。你怕吃苦吗?”钟离道:“那倒不怕。”

江里槐也笑了笑,看向钟离,他又指着那些规范的符篆道:“文起,你能给我们再说说这些符篆的作用吗?”

“话说先生今天不都讲了吗……”

“先生讲的是总体,是符性、符法、符灵,还有一些常规的注意事项,并未详细给我们介绍各种符箓的作用啊!”

也是,集训头一天,也不该讲那么繁琐。看着江里槐和钟离期待的眼神,柴文起不禁有些“为人师”的感觉。他便拿起一张地火符,口若悬河地讲了起来。

等到柴文起把他所知道的全说出来后,已不知燃了几炷香。他正喝水的间隙,听道钟离若有所思道:“如此说来,八方妖符的能力完全可以被天罡符压下去?”江里槐闻言反驳道:“不能那么绝对!只怕八方妖符引来的妖能力独特且强劲,天罡符怕是也压不住!”随后二人就你一句,我一句地辩论起来。柴文起三杯清茶下肚后,口不干了,舌不燥了,心平气和道:“好了!明日再争吧!现天色已晚,还是早些就寝为好!明日不知又要学些什么新内容呢。”

“也好,我们就此别过!”江里槐作了个揖,打了个哈欠,摇摇摆摆出了门。钟离也作揖道:“文起,你也早些休息。”柴文起笑着点了点头,送钟离于门外。

今晚夜色正好,四面又有年龄较大的修灵士打着灯,站在高台上,所以钟离一路上畅通无阻。

快到洪明宫时,钟离的视线定在了一个看起来比他小两三岁的少年身上。少年被两个年轻修灵士抬着,不省人事。钟离看着这一行三人径直向洪明宫赶去。未至宫内,便闻得一人大喊:“先生!有小孩晕倒了!先生……”

奇怪!哪来的那么年轻的小孩子?钟离很是疑惑,但随意也不将此事放在心上。只觉得说不定是谁家小孩迷路罢了!

(第二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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