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乱炖(1 / 2)
第二天一早,叶瑜醒来的时候,只感觉周身的气温随着他的起身正在变得越来越低,他深深吸了口气,先是将衣服放进被窝里暖暖,等跟身体温度差不多了,这才在被窝里艰难地穿上衣服。
刚推开门他就惊呆了,门外的雪已经积到小腿那么深了,但依旧没停,砸在脸上的时候竟能感觉到丝丝痛意,由此可见这场雪之大。
纷纷扬扬落下的雪花就好像是天空破了一个洞一般,细细密密的,抬头望去,连一朵云彩都看不到,昏暗又阴沉。
叶瑜缩缩脑袋,在风雪中撑开伞去了堂屋,刚巧一大家子人都集中在那儿,叶老太见他来了,连忙把蒸好的馒头拿出来。
“先凑合吃点,等雪停了之后把烟囱掏了,再给你们做好吃的。”
馒头是蒸熟的,味道一般,但胜在麦香味浓郁,叶瑜咬下来嚼两口再咽进肚里,尾调带着淡淡的甜,那是属于淀粉的甜,吃起来让人十分满足。
让人没想到的是吃完早饭后雪却越下越大,叶老头见此眉头紧皱,又过了一会儿,他抬手把旱烟灭了,对叶老二说:“别等了,再等天要黑了,咱俩上去看看,兴许只是烟囱堵了。”
烟囱堵了好说,最坏的情况其实是炕道堵了,清理炕道是真麻烦,需要把炕道一节一节拆开来找到堵塞的地方将其顺通。
叶老二胡噜一下脑袋,点点头,“爹您就别上去了,叫海哥儿跟我一起去就行。”
叶海如今也有十五岁了,家里人基本上都拿他当大人看。
叶大嫂闻言立即附和道:“是啊,您腰不好,万一上去再出什么事就不好了。”
“都别劝了,咱们祖孙三个一起。”叶老头最后拍板,“时间不等人,现在就去。”
叶老二应一声,先是回屋换上旧衣服,又从柴房里拿出一根麻绳,把叶海找来的石头绑在麻绳尾端,等他们从柴房出来的时候就看见叶老头已经把梯子架在墙上,只等人上去。
“爹您和海哥儿一起在下面扶着梯子,我上去用石头捅一捅烟囱。”
紧接着还没等叶老头回话,叶老二就三下五除二爬上梯子,身手十分矫捷,他上到屋顶之后蹲在烟囱旁边往里面看了看,乌漆麻黑,什么都看不见。
因此他把手里的麻绳顺着烟道垂下去,然后上上下下拉动麻绳,让尾端的石头能蹭掉附在烟囱上的堵塞物。
这时候屋里的叶大嫂她们也没闲着,都换上了旧衣服,趴在火炉前面用扫帚把掉落的脏东西掏出来。
掉下来的大多都是些灰黑色的土块,但她们掏着掏着,突然掏出来了个死去的麻雀,也不知道是在烟囱里待了多久,浑身都是烟灰。
叶老太见此双手合十,念了句佛,小心地用帕子将其包裹起来埋到了屋外。
而最让人庆幸的是,他们预想里最坏的情况没有发生,堵塞的是烟囱而不是炕道,等他们把烟囱捅顺,再烧火的时候,炕床就慢慢热了起来,也不冒烟了,这让叶家人纷纷松了口气。
中午叶老太带着三个儿媳做了一锅乱炖,锅里有豆角,土豆,白菜,木耳和排骨,用大酱炖的,配上苞米面饼,就是一顿丰盛的午饭。
今年下的大酱稍微有点咸,但他们家口味都重,咸一点的大酱竟然吃得更快,两大罐的酱到现在只剩下个底。
这让叶老太不禁感慨道:“看来明年三月可以多下点大酱了。”
大酱的用途极广,做蘸酱菜的时候可以用,做乱炖铁锅炖的时候可以用,就连做煎饼的时候也可以用,在他们这边简直就是万能的,每道菜都能加点酱进去。
叶瑜也爱极了这个味道,尤其是夏天拿黄瓜蘸着酱吃,他一口气能吃下去两三根。
吃饭吃到一半叶瑜捂住嘴悄悄打了个哈欠,昨晚上没睡好,做了一夜光怪陆离的梦,但早上起来的时候却什么都想不起来了,只记得漫天的风雪。
叶母见此,等他吃完饭就让他回屋里睡一会。
但他才酝酿出睡意,门外突然传来闷闷的敲门声。
此时雪已经有膝盖那么深了,叶海从院子里清理好的一条道上跑过去把门打开,惊讶地发现门外竟然是他爹和三叔。
他俩穿着蓑衣,眉毛上全是雪花,眼瞧着被冻得不行,面色都发青。
叶海连忙把两个人迎进来,高声喊道:“奶,娘,三婶,我爹和三叔回来了。”
这喊声一出,立刻把在堂屋织毛衣的叶老太惊动了,她快步走出来却看到两个儿子狼狈的样子,便惊叫一声,“我的老天爷啊,你俩咋这时候回来了?这么大的雪。”
“赶紧进屋暖暖。”
叶老太把两个人赶进屋子,然后吩咐儿媳去煮两碗面,让两个儿子能吃口热乎的。
叶父坐在火炕上喝一口滚烫的热水,顿时舒服的叹口气,只感觉全身上下重新活了过来。
他这才跟家里人解释他俩回来的原因。
“店铺没有材料,卤味早就卖完了,再加上雪越下越大,根本没人愿意出门,我俩索性就把店门关了,正好今天遇上咱村里人也被这场雪给挡在了县城,我们就结伴一起回来了。”
说到这儿,叶父苦笑一声,“谁知道这雪竟越下越大,我们在路上足足耽搁了一上午!”
回来就回来了吧,叶老太也没说什么,只是连声催促两个儿子回屋换件干爽的衣服。
叶父一口喝干热水,回屋后先是换上干净暖和的衣服,等身体暖了,又到叶瑜屋子里看了一眼,见他正睡得熟,便没打扰,只给他掖了掖被角。
出来之后,他跟叶母说:“我在县城里听闻个消息,说是皇帝已经颁下圣旨,今年要额外征税,估计等雪一停,咱们村就该有人来征税了。”
叶母皱眉问道:“征收多少?”
“不知。但想来应是不会超过正常的税收。”
如今正常的税就是不管一亩地产量多少,统一都只征收一斗米的税。
叶母在心里算了算,松了口气,“每亩一斗米咱家尚且还能承受得来。”
幸好家里的粮食没卖出去。
叶父闻言便安慰道:“朝廷总不会让我们过不下去。”
两口子在屋里说些私密话,一直到叶敬过来说面已经煮好了的时候,他们才住嘴。
叶父在堂屋里看见叶河,这才想起件事,冲着他说:“这雪太大,武馆暂时关门了,武师傅让你在家里多待一段时间,只是嘱咐你千万别忘了日常锻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