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第 46 章(1 / 2)
【这个画面,好有脆弱感。】
【楚楚可怜,我只能说。】
风拂起墨发,时悦抬起头来,惨白的脸显露在灯光下。
漆黑的睫毛轻颤,仿佛是点在旁人的心脏上。
简槐也呆愣在原地,仿佛是被什么东西定在那。
“白眼狼!有你这么对待长辈的吗?”
这句话,重重的砸在了沈丞川和简槐也耳边。
时自厚正试图捍卫自己的尊严。
女记者拦住了时自厚,他和时悦始终隔着一段距离。
人太多,还有摄像头,武力起不了作用。
时自厚试图煽动群众,和自己一起谴责这个不孝女。
他说起自己这些年在外奔波的经历,如何凄惨。
如何扛起生活的重任。
当初如何辛苦的养大时悦。
如今,唯一的女儿又是怎么样的冷血无情。
自己住着别墅,用最好的奢侈品。
却让自己的父亲在外住桥洞,打工风吹雨淋。
时悦独自站在那,只是轻声说。
“你不配做一个父亲。”
这声音轻飘飘的。
可当她说话时,没有一个人开口。衬得周遭鸦雀无声。
简槐也呆呆的看着时悦。
时自厚的脸,和简槐也记忆中那张可怕的脸庞重叠在一起。
在他的理解里。
时悦应当恐惧,应当惶然后退,应当难以自持,应当迁怒这个世界。
可是她没有。
月光清冷,简槐也仰头,时悦的背影好似无坚不摧。
童年时的阴影,始终像一个黑影掐着他的脖子。难以反抗。
简槐也挣扎过,为之做过很多努力。
他弯弯绕绕,不断尝试。
简槐也在别人对他的爱恋面前洋洋得意。
获得了一些可怜的自尊心,吸取了养分。
他的心仍是空的。
可时悦做到了。
无论时自厚怎么样摆出长辈的威严架势,使用亲情攻势。
时悦面对他,看着他。
然后冷硬的拒绝他。
仿佛是与生俱来的本能,时悦轻而易举的做到了这一切。
简槐也不相信。
他看着那道纤细的身影,坚韧而挺拔,裙摆在风中像一朵花一般展开。
他不敢相信,这朵花,其实是和自己一样。
是从腐烂的土壤之中开出来的。
他一点也不相信。
这个和他一样在辱骂和拳脚下长大的人,能长成这般模样。
怎么会呢?
他注视着她漂亮的锁骨,颤抖的睫毛,漆黑的眼眸。目光瑟缩却也清亮。
简槐也的心脏越跳越快,越跳越快。
几乎要从胸膛里蹦出来。
他不愿意相信……
简槐也感到了前所未有的震撼。
看着这一幕,他有一点想要落泪。
不知是为自己而流还是为时悦。他的心原本已经麻木了,就如同饱经风霜、面容枯槁的老人。
可跨越时空,过于相似的一幕所带来了共鸣。他真想抱一抱时悦。
简槐也沉浸在澎湃的情绪时。
时自厚已经从,道德绑架“我可真惨啊……”。
进化到父权压迫“我可是你亲爹!你怎么能不感恩戴德?”
最后,他已经开始死缠烂打了。
记者们噤若寒蝉。
似乎还在回味刚才时悦怼他们的话,没一个人理时自厚。
两年没见了,还真是一点长进也没有。
时悦想到这,扯了扯嘴角,笑了下。
“你那是什么眼神?!”
时自厚被她的神情刺痛了自尊心。
他暴跳如雷。
时悦感到恐惧也好,示弱也好,和他对骂也好。
都让他感到些许的宽慰——最起码,时悦还是参与其中的。
可时悦看都没正眼看他。
像是在看戏。
周围的记者也都唯唯诺诺,没有搭话。似乎不想帮他的样子。
“有你那样对待你爹的吗”
时自厚试图挣脱开来,用尽全部力气,发出了一声嚎叫。
“我可是你爹啊!”
时悦并不生气。
她心中,全是愤怒发泄过后的平静。
正如同两年前的那一天。
她用家中藏了许久的棒球,打晕时自厚之后,靠在墙边。
她呼出了漫长的、冷静的、用力全气的一口浊气。
时悦从来没觉得那样如释重负过。
从小到大,美貌富有、家庭美满、成长在文明社会之中的时悦,
一直以来,自诩高傲、从不在意旁人目光。
却也在刚穿越过来时,左顾右盼,瞻前顾后。
她甚至都不太会面对“愤怒”这种情绪。
要报警吗?直接逃走吗?还是说,试着改变一下他?
念头很多。
时悦思来想去。
她在考虑,要怎么样才体面?怎么样才最安全?
怎么样才对自己利益最大化?
可是……她内心深处的想法,明明是最简单粗暴的——打一顿就好了。
愤怒时,一想起那些画面时,难道她真的没有动手的欲望吗?
别人怎么给予她的,她就怎么还回去。
不行吗?
小时候,时悦读的书里,看的电视剧电影里。
和愤怒挂钩的女人,往往是疯女人或者怨妇。
小说里,决战前夕。
被激怒的男人迸发出一股巨大的力量,打败boss,获得最后的成功。
可为什么唯独她不能愤怒?
人饿了应该吃饭,悲伤了应该落泪。
可为什么她感到愤怒,还不能行动,必须考虑那么多有的没的?
攻击性是带刺的。
没有人会希望东西刺伤主人。
离开时家的那一路上,时悦感到自己心里,有一股前所未有的畅快。
脚步轻松,嘴角不自觉上扬。
这种畅快,和其他拐弯抹角、不痛不痒的惩罚不一样。
你遭遇过什么,只有让对方感到同样的痛,才能说服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