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Chapter 13(1 / 2)
彼得·帕克是蜘蛛侠。
这个发现就像个炸/弹一样在贝尔纳黛特的脑海里炸开,掀起一阵让她有些缓不过来的风暴。
她坐在已经完全被警车和媒体记者包围的街道旁边,沉默而茫然地看着周围的这一切。穿着制服的警察和扛着摄影机的人穿插奔跑在一起,周围到处都是学生和车辆。
许多学生对于自己有机会上电视觉得非常兴奋,一起对着摄像头夸张地描述着刚刚看到的场景,仿佛他们刚刚一起经历了一场3d魔幻电影。
贝尔纳黛特坐在阴影里,看着外面阳光灿烂下的喧闹,手上似乎还残留着彼得影子的温度。她想起刚刚在千钧一发之际,那个不管不顾地冲过来,抱紧自己逃离那辆跑车的死亡轨道的少年。
阴影笼罩下来的瞬间,贝尔纳黛特听到彼得的影子在朝她低声说,对不起。
对不起什么?因为自己遭遇的那次意外,还是因为他再也没有在那次意外以后出现过,又或者,因为一直以来的隐瞒?
可说到底,她也并没有告诉过彼得关于那些影子的事,她没有立场去埋怨彼得的隐瞒。
只是……
她突然觉得很恍惚,许多小时候的记忆都在脑海里争先恐后地复苏过来,春花盛开一般的繁多复杂,却不知道到底哪些才是真的发生过的,就好像时光把它们都变得模糊遥远了。
她怀疑自己的记忆是不是被什么力量篡改过,不然为什么她总感觉它们是那么的不真实。
所以……这都是真的吗?一个是从小就体育课及格困难的单薄少年,一个是能单枪匹马摆平那些怪物的蜘蛛侠,真的会是同一个人?
这一切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贝尔纳黛特努力整理着那些自己曾经刻意不去想的事情。如果她没记错的话,应该是从自己参加完美国国家芭蕾舞剧院的选拔比赛之后,他们两个人就开始逐渐莫名其妙的疏远了。
直到后来……后来她就没怎么见过对方了,更不知道他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你还好吗?”
塞莱斯特的声音忽然在身旁响起,将她从走神中拉了回来。
“我没事。”她眨眨眼,侧开头回答,视线不知道在寻找着什么,手里紧握着的手机屏幕亮着,停留在联系人页面。
有着明亮蓝色眼睛的少女注视了她的侧脸片刻,指尖捏着腕间手串垂落下来的珠子转了转:“你看起来脸色很差,确定没事吗?救援队和医生很快就到。”
“真的没事,谢谢你。”贝尔纳黛特勉强微笑一下,“刚才那些怪物出现的时候,多亏你救了我。”
“这有什么。后来你不也一个人把它们引开,救了我们所有其他人吗?还好有蜘蛛侠在,你才没受伤。”
听到这个名字,她沉默一会儿,又问:“所以,这就是你之前说的‘不可思议的事’对吗?”
塞莱斯特点点头,看起来有点无奈:“我知道也许用‘危险’这个词来概括会更准确。不过就像我说的,我能预感到的只是一种趋势,并不是具体事件。”
但其实,当贝尔纳黛特触碰到蜘蛛侠影子的那一刹那,“不可思议”这个词用来形容她现在的心情简直再贴切不过了。所以严格来说,对方的预感并没有出错。
察觉到她的异常沉默,塞莱斯特有些好奇:“你怎么了?”
“没什么。只不过……”贝尔纳黛特边说边站起身,转头望了望正嘈杂纷乱的人群,“我得先走了,如果一会儿克罗夫小姐问起来,麻烦你……”
“就说你受了惊吓,得先回家休息。”塞莱斯特很上道地接下去,同时晃了晃手表示告别,“放心吧,我可是很擅长找借口的。”
“谢谢。”
“回头见。”
……
躲在无人的角落里取下面罩塞进书包后,彼得深吸一口气,快速将外套穿在战衣上拉好拉链,用最不起眼的方式重新溜回人群里,习惯性地在兜头淋下的金色光芒里眯起眼睛,以减少由自己过分敏锐的感官所带来的超负荷信息折磨。
他一直在试图让自己的视觉和听觉别那么卖力工作,但是这太困难了。
甚至他有时候连安稳入睡都困难,因为哪怕来自房屋内和街道上的轻微动静,也会被他不情愿地被动捕捉到。这严重干扰了他的睡眠质量,只有戴上面罩顺便堵住耳朵的时候才能稍微缓解一下。
他看到头顶的秋季阳光在脱离了盛夏的狂躁炽热以后,有种让人舒服的精细整洁感,一丝一丝排列交织下来,把空气里纷乱繁杂的细微尘埃都晕染上独特的色彩。这里的每个人都仿佛穿行在一片波澜着奇异虹色光圈的灰蒙烟尘里,看起来像某些怪诞又梦幻的舞台剧效果一样。
彼得站在远远的人群对面,假装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隔着记者群手里的闪光灯和尖锐嘈杂说话声,毫不费力地就找到了背好背包准备离开的贝尔纳黛特。
她一向有些苍白的脸孔在阳光的温暖下开始呈现出浅淡的血色,黑色的长发顺着耳廓蜿蜒而下。
他没多想就跟了上去,脑海里一直回荡着刚刚贝尔纳黛特看着自己说出的话。
她叫出了自己的名字,隔着那层叫做蜘蛛侠的身份伪装。
彼得简直不敢想象她是怎么知道的,他开始不由自主地去反思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如果贝尔纳黛特知道自己的秘密身份,那是不是也意味着,其实一直以来她对于自己老是跟着她这件事也是知情的?
更多的想法涌上来,杂乱到像一直充斥在视觉和听觉里的那些多余信息,叨扰着彼得的神经。
他看到贝尔纳黛特撑着黑伞,沿着街道一路朝校庆队伍来的方向离开,整个人逐渐隐没在建筑物投下的阴影里,朝他们之前很喜欢一起去的那个公园走去。
自从因为受伤而暂时不能再去剧院跳舞以后,她除了家里以外就是来这里最多,通常在那座横卧在湖面上的桥上一停留就是半天,看着下面来来去去的天鹅和游船发呆,身边是遍地金黄的落叶层。
现在,她再次来到这里,站在空无一人的桥上,拉起衣袖看了看刚刚因为被蛛丝缠得太紧而留下的红色勒痕,低着头像是在思考什么,神情里的稀薄困惑愈发浓郁起来。
她摸出手机给彼得发了一条短信:
“能聊聊吗?”
过了一会儿她又补充:“我知道你在这里。”
有灰色的鸽子从湖边的树林里飞出来,跨越湖面消失在视线尽头。
彼得站在贝尔纳黛特身后不远的地方,一棵已经满树灿金的水杉下,低头看完手机里的短信,顿时深吸一口气,把垂下来的茶褐色卷曲刘海吹上去,自言自语似地模拟着一会儿该怎么开口:“我该说什么?嘿你好?不行,太正式了……要不,好久不见贝妮。还是不行……”
“我刚刚收到了你的短信,发生什么事了?不行,太虚伪了。”
“最近怎么样?呃……这绝对不是一个合适的话题。”
“今天天气不错……”
“天哪,我不知道怎么说!等会儿,我们是朋友不是吗,彼此说个话很正常,我在焦虑什么……”
彼得一边自言自语一边揉脸,却无论如何都决定不好到底该怎么开口。同时他也意识到,自己和贝尔纳黛特之间是真的好久没有说过一句话了,自从自己被蜘蛛咬了以后。
想到这里,他伸手卷起袖子露出里面的战衣,叹了口气。
或许,他确实该从这个开始说起,毕竟贝尔纳黛特已经知道了。虽然他不知道她是怎么知道的,但事实是,她知道了,自己也就用不着再隐瞒。
这个想法让彼得松了一口气,可也让他更烦躁,因为他无可避免地回想到了贝尔纳黛特二十岁生日那天……
他郁闷地把自己朝树干上靠过去,抖落一身一地的碎散黄金。视线里的阳光穿透那些树叶,连微小的脉络都是如此明显。
有卷枯的落叶被脚步声碾碎的清脆破裂声传进耳朵,彼得有些心不在焉地不想去理会,却感觉有什么微凉柔软的东西轻飘飘地擦过自己的耳边,牵动了发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