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天隐阁(2 / 2)
“我和你娘,算是故交吧。”那人说,“我叫蓝城奕。此地是我清修之地,名天隐阁。七日前,我闲得无事路过太乙门,发现太乙山结界被破坏,心想可能是发生了什么事,就上山一看究竟,谁知一上山就远远地看到了满地尸体,现场除了你,其他人都死了。当时你已经把体内的魔丹度给了贺澜渊,自己昏死过去,我看你可怜,想着或许还能抢救一下,就把你带回天隐阁,日夜给你喂药疗伤,没想到,还真把你救回来了。”
“多谢蓝仙师救命之恩,我……”风芷凌顿时觉得心生不安,心道:这人为什么对我体内有魔丹的事情,一点都不惊讶?他又怎么会在那天恰好“路过”太乙门?那天发生的事情,他究竟看到了多少?若不是七日前体内的魔丹失控,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她身上竟然会有这个东西。
师父和大师兄一直对她说的是,她从小就有一种罕见的病,才会身体有异。
魔丹,是魔界修炼之人才会有的东西,她一个仙门弟子,连金丹都没有修成,从哪里得来的魔丹?难不成,是自己什么时候跟魔界有了牵扯,被迫成了一个仙门叛徒,自己却一无所知?
七天前的太乙门灵修台上,鲜血横流,澜音师姐临死之前对她喊出的话依然回荡在她耳边
“如果不是因为你,师父和大师兄就不会死,太乙门也不会走到今日绝境!他们都死了,为何你还活着?我要杀了你,为师门报仇!”
可是,澜音没有杀她。而她,却因为魔丹失控,害死了现场所有混战的魔界妖人……和太乙弟子。
一片尸山血海。
一想到当时的情形,她脑子一片混沌,心无法控制地狂跳,撕裂。
那种失去一切的锥心之痛又再次爬上心头,她身体放佛失去了支点,就要往后倒去,幸而勉力支撑住了。
蓝城奕看她身形晃动了一下,想要去扶她,看她没有倒,又将手收回。
风芷凌努力的将自己拉回现实。
蓝城奕一看就是仙门弟子,为什么会救她这个受伤沾染鲜血、可能与魔界有牵扯的人?
蓝城奕像是知道她在想什么似的,看着她说道:“你生母曾与我有恩,那日救你,算是报恩吧。”
风芷凌心道,我娘一个普通凡人,有何机缘去救一个仙门修士?她问道:“蓝仙师知道我体内有魔丹的事,又认识我娘,难道,也知道我的身世吗?”
“知道。”蓝城奕淡淡地说,“你的爹娘,正是当年的魔界二尊,凌珑、练明煊。”
蓝城奕语气轻描淡写,风芷凌却像头顶悬下一声巨雷,被砸得目眩耳鸣。
魔界二尊,尊主练明煊、尊后凌珑。
那曾经令世人胆寒、仙门痛恶,无恶不作的魔界夫妇。
尊主练明煊法力极高,天下无人能敌,尊后凌珑心狠手辣,杀人如麻,夫妻二人臭名昭著,无人不知他们的姓名,但除魔界外,无人不希望他们从世上消失。
所以,后来发生了众所周知的除魔之战。
十二年前,为了铲除魔界二尊和为祸作乱的魔界,几大仙门联手发起了一场声势浩大的除魔计划。那是一场极其惨烈的仙魔大战,仙门各派死伤无数,幸运的是,魔界被打败,尊后凌珑被杀,尊主练明煊也废了七成功力,被镇压在幽冥之镜。
从此魔界实力大损,沉寂了十二年。
直到如今。
良久,风芷凌终于艰难开口:“你骗人。”
蓝城奕只是静静看着她,没有说话。
沉默中,风芷凌想起澜音师姐对她喊出那句话后,不顾一切运剑刺向了被凌霄劫持的她,
临到近处,却剑锋一偏,刺向了一旁的凌霄。凌霄反应很快,立刻手持扼魂锏刺向了澜音,风芷凌猛然意识过来,想要为澜音挡锏,然而,扼魂锏竟然先后穿透了她和师姐两个人。
澜音师姐倒地而死,她却苏醒了过来。
她想起,从小自己体内就有一股奇怪的力量,会不时在身体里涌动,从十二岁开始,师父就常给自己“治病”;
想起卜梦观的陈素机观主每次见到她,看她的奇怪冷漠的眼神;
想起师父最后一次为了给自己“治病”,元气耗损闭关三月;
想起大师兄和卜梦观主陈素机大概也是为了给自己“治病”,耗损了内力,最终,太乙山被魔界乘虚而入……
是了。
原来如此。
一切就说的通了。
原来自己是一个三界不容、自己都曾经深恶痛绝的魔界遗女。
风芷凌终于支撑不住向后倒去,蓝城奕眼疾手快地扶住她,倒都没能叫她倒的痛快。
“我没有骗你。真假你一问贺澜渊便知。我以为你早该料的,”蓝城奕说,“不然,你以为谁有那么大的能力,可以让死人复活,让数百仙魔两界的高手瞬间毙命呢。”
风芷凌控制不住地瑟瑟颤抖。他果然什么都看到了。
她在太乙门生活了十二年,从未有一人对她吐露过一字半句。虽然她曾经因为一些蛛丝马迹而感到困惑,但从未怀疑他们会欺骗她。
蓝城奕替她裹紧了大氅,问道:“你没事吧?其实,你还有个舅舅,叫凌霄,也就是现在的魔界尊主。不过你舅舅应该以为你早就死了。这世上知道魔界二尊之女还活着的,也就那么三五个人。”
风芷凌又惊喜的拥有了一个舅舅,还是魔界新尊主,那个亲自带人杀向太乙山,刺死师父,屠了太乙门的魔头。
真是一门子好亲戚。
她努力压制着颤抖的声音,问道:“仙师,您,为什么会知道我的身世?我师父、大师兄为什么要骗我?我体内的魔丹,到底、是怎么回事?”
蓝城奕扶着她走向院子中间的石桌椅,引着她坐下,“你现在昏迷刚醒,不宜过度忧思,这些事情,回头再说。”
风芷凌请求道:“既然您知道,就请您告诉我吧。”
事到如今,还怎么可能不忧思?
“你真不是个好病人哪。”蓝城奕叹道,“那好,我就讲讲我知道的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