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第 21 章(1 / 2)
“闹的什么妖啊这是”
沈娆陷在温暖的锦被里,偷偷吐槽了一句。
这几日也不知康熙是怎么了,不论自己说什么,连个笑模样都欠奉,时不时还要阴阳怪气地刺她一句。
得亏是在乾清宫里,若是叫外人瞧见,一准要议论宸妃失宠了。
然而要真是失宠倒也踏实,奈何狗男人夜里玩命折腾,一到白天就翻脸不认人,沈娆都要以为他是精神分裂了。
好不容易等到了春围的日子,康熙果然十分信守诺言地没带上她,不过经了他这段时间的喜怒无常,沈娆这会真是一点遗憾也没有了,反而隐隐觉得松了口气。
谁料,踏实日子才过了两天,慈宁宫一道懿旨打破了这后宫这段日子勉强维持的虚假平静。
“既然太皇太后邀各宫听禅,本宫自是莫敢不从的,只是这一身实在不好侍奉佛前,还请公公喝杯茶,稍侯片刻。”
沈娆对着来人客气的点了点头,身边的岫月亦极有眼色的上前,将前来宣旨的公公扶到了外面梢间,又打发了个机灵的小太监出去报信。
因着康熙不在的缘故,沈娆这会也没穿宫装,一身银红色襦裙,虽是家常打扮却更显娇艳,然而这身衣裳的确是既不适合觐见太皇太后,也不适合听禅,故而那太监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就跟着岫月出去了。
沈娆换了身青绿色绣翠竹纹的对襟长褂,头上也只压了支白玉嵌莲荷纹扁方,脸上更是脂粉不施。
“这样可以了吧啧要不还是换支素玉的簪子来吧。”
她揽镜自照,怎么看怎么觉得,镜中这张脸还是有些过于妩媚了。
后头梳头的小宫女噗嗤一下乐了出来“娘娘您是生的好,压根就不在这些东西上,已经够素的了,再换就不是去听禅,而是叫大家听您讲经了。”
沈娆白了她一眼,嘟囔道“没大没小,我这不是怕太皇太后见了不喜欢吗。”
小宫女一听这话也不由露出几分惆怅的神情来,自家娘娘多好的人呀,就是为身世所累,想起前些日子听宫里老人儿私下念叨的闲话来,宸妃娘娘姿容绝色,放眼整个后宫也无人出其右,恰如当年的孝献皇后,二人是嫡亲姑侄,眉眼间自是有几分相似之处,不过孝献皇后的长相更清秀婉约些,而如今的宸妃明艳得,就差把红颜祸水四个大字写在脸上了,难怪太皇太后不喜欢。
两人正说着话,岫月从外头挑了帘子进来,低声禀报道“找人瞧过了,确实是慈宁宫的人,跟御膳房的老李头同年入的宫,打那时候起就在太皇太后身边伺候了,听老李说,是个极老实的人。”
沈娆点点头,放下心来“好,这样也就放心了,走吧,别叫太皇太后久等。”
“娘娘,佛前清净,奴才这样的人不敢近前,您请吧。”
那位据说极老实的公公,一路带着沈娆他们行至慈宁宫东侧大殿前,枯瘦的手在灿金的门钉上一推,殿门悄然留出一道缝隙来。
梵音袅袅和着烟火气瞬间流泻了出来,太皇太后自五台山礼佛归来后,就下令将东配殿改做佛堂,这事儿阖宫上下都是知道的,宣旨的人也确认过是慈宁宫里的人无误了,可沈娆望着那黑洞洞的门缝,还是觉得心里一阵不安。
但到底还是不能误了太皇太后的懿旨的念头占了上风,她对着岫月点了点头,示意她们跟着那太监下去,自己伸出手缓缓推开了那道殿门。
随着吱嘎一声响,实木的殿门缓缓打开,迈过高高的门槛,入目的首先是那座高得快冲破房顶的佛像。
沈娆站在它那双巨型莲花手底下,只觉得压迫感十足,佛前的几个明黄色蒲团上空无一人,然而悠悠袅袅的念经声却不绝于耳。
沈娆皱了皱眉,大着胆子往前走,有声便是有人,即使是个小沙弥也能先问问情况。
绕过那尊巨佛,终于见到了念经的人,那是一个佝偻得极深的僧人,看不出年岁,但不知为何,他既不在佛前,又背向佛而坐,沈娆虽没看过基本佛学典籍,但也知道这样的行为是极其不敬的,可是他念经的样子却极为虔诚。
看僧人身上的大红织金的袈裟,沈娆猜他不是个普通和尚,至少是个皇寺的主持、方丈之类的,大约在太皇太后面前也有些体面的,她没有打扰,打算静静听他讲完这一卷再问话。
“阿弥唎都婆毗,阿弥唎哆,悉耽婆毗”
然而越听越觉得心惊,这是往生咒这僧人吃了熊心豹子胆,居然敢在慈宁宫里念往生咒
这大殿处处透着诡异,沈娆实在忍不下去了,颤着声音问道“大师,此处是众嫔妃听禅的地方吗”
那人缓缓回过头来,模样看着确实有几分出家人慈眉善目的温和感,沈娆的心微微放松了些。
然而僧人在看到她的一瞬间,先是怔楞,随即眼里迸发出极其诡异的狂热来。
他猛地站起朝沈娆扑了过来,跌跌撞撞地喊着“柔儿,柔儿是你吗,柔儿”
沈娆吓得后退了几步,花盆底摇摇晃晃险些摔倒,可那人还是如坠美梦般地朝自己扑来,情急之下沈娆再次掏出了怀里的匕首,泛着寒光的刀尖直指那和尚胸口。
“别过来再过来我、我就杀了你。”沈娆持刀的手抖得厉害,然而那人也不是一般的疯。
就这么直直地顶着刀刃向她走来,沈娆第一次这么清晰地感受到利刃划破衣料,刺入血肉的触感,胸口处僧袍很快就被血渍浸染了大片。
她连连后退,口中连恐吓再解释“我不是什么柔儿,你别过来我是皇上的妃子,你再过来我就杀了你,你认错人了”颠三倒四的,到最后自己都不知自己说了什么。
可那人始终置若罔闻“柔儿,云柔你终于肯来见我了吗你原谅我了吗”
沈娆闻言狠命地闭了闭眼,果然如此,身为鄂汉的嫡亲女儿,她自然早就知晓自己那位皇后姑姑的闺名,云柔
其实在那人第一次对着自己唤柔儿时,她就有了猜测,只是这会更为确定罢了,对自己姑姑念念不忘,还能被太皇太后这样处心积虑藏在宫里的人,还能是谁自是不必再说了。
沈娆看着他胸前的伤,只觉得自己大难临头,然而就算死,也不能叫他靠近自己,虽不知是谁把自己引到这儿来的,但这人既然敢挑这样大的事儿,必然留有后手,说不得一会,就会再有个倒霉蛋前来,撞见自己和这人拉拉扯扯,到那时候,可真是连死都死不干净。
沈娆被这个设想恶心到了,反而生出几分急智来,她一把抽回手中的匕首,好在自己一直往后退,那人伤口并不深,她松了口气,刀尖一转直接抵在了自己颈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