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二章 殷南寒番外一_104(1 / 2)
“公子,这边,快点,我送你出去。”一道特意压低的声音引起了殷南寒的注意,他皱了皱眉,从假山石洞后看去,就见一个熟悉的嫩红色装束的女婢带着一个人匆匆行过。
那婢女,他认识,正是他夫人身边的陪嫁小桃,可是她为何要走这么偏僻的路,还这般鬼鬼祟祟的模样,她身后带着的人又是谁?
这条路,饶是对教中一切了如指掌的他也很少来,如果不是今日一时兴起,岂会撞见这一幕,小桃身为教主夫人的贴身女婢,带着一个人何处去不得,为何要偷偷从这鲜有人知的偏门出去,这事实在蹊跷。
心中疑云生起,殷南寒便没有急着离开,而是继续紧紧盯着跟在小桃身后的那个人,终于,小桃后面始终垂着头的那个人在拐入一条小路时抬了下头,只见一张明明从未见过,却处处透着眼熟的面孔映入眼帘,殷南寒瞬间愣住了。
像,实在太像了……怎么会有这么相像的人,他的夫人明明没有兄弟,既然不是舅甥关系,那为什么那个男人,会长的与他的长子锦儿那般相像。殷南寒看着那两个走远的身影,眼中凝起寒芒,悄无声息的跟了上去。
小桃与她身后的那个人都有些功底,但是,雕虫小技如何能与他相提并论,所以殷南寒的跟踪两人没有任何察觉,随着距离的拉近,两人间的一些话语也传入了殷南寒的耳中。
“公子,求求你不要来了,你知道这样做有多危险吗,夫人今天差点吓死了,如果不是教主恰好不在的话。”小桃的语气有些恼也有些急。
“哼,为什么不能来,我来看我的儿子,有什么过错。”小桃身后的男子低哼一声,忿怒道。
“公子,我知道您和夫人从小的感情,可是现在夫人已经是黑月教的教主夫人,少爷也是名正言顺的黑月教少主,您这样偷偷来教里,到底置夫人如何地,又置少爷如何地,如果一旦被发现,夫人和少爷还有命在吗。公子,您听听劝,夫人对你的感情你还不知道吗,这么多年都忍了,为何不多忍几年,少爷现在是少主,以后就会是教主,到那时,您不就能和夫人光明正大的在一起了,少爷一向听夫人的话,知道真相以后,还会不认您这个亲爹吗。”
小桃压低的话语没有一句逃脱殷南寒的耳朵,可是每一句却又是这么的讽刺,他不敢相信,自己竟然被最亲近的妻儿欺瞒了这么多年,他以为的父慈子孝,却是一顶绿到极致的大帽子,这么多年尽心教导引以为傲的儿子,竟然是帮别人养的。
眼见小路尽头的小木门遥遥在望,小桃加快步子小跑了过去,“公子,快走吧,这是夫人让我交给你的信,以后一定不要再如这次一样偷偷跑来了。”
听着那两人的对话,殷南寒目光一冷,阴沉着脸走出自己藏身的地方,“走,往哪里走?”
小桃与那男子的脸瞬间如同见鬼一般惨白。
……
他狠狠将抱着他腿的女人踢开,冰冷道,“说,你和那个男人是什么关系?”
被踢开的女人伤的不轻,却依然不知死活的又爬了回来,“夫君,不是那样的,我真的没有做出那些事情。”
“没有。”殷南寒冷笑道,一扬手抓起桌上那封女人亲笔所书的信扔向曾经的妻子,看着捡起了那些书信的女人瞬间惨白的脸,他心里生出一股快意,没有人能够欺骗他,没有人。这个女人和那奸夫竟然妄想靠着那个野种,夺走他的教位,简直是笑话,别人能从他这拿走的,一定是他心甘情愿给的,他不想给的,谁都别想染指半分。他黑月神教的位置,自然也不会传给一个野种,这个女人的美梦,恐怕要到此为止了。
处置了那女人后,他静静坐在上首的位置上,就在这时,旁边有人道,“教主,后院里还有一位小公子。”
他一下子愣住了,很久以后才道,“那就……接来吧。”
他以前从未关注过自己那个在后院的儿子,毕竟只是意外得来的庶子,他从未对他的到来有过任何期待,自然也不会多留心,只是赐了一个院子给那母子俩,就再也没有去看过。
说起来,虽然他甚少想起那孩子,但却一次也没有见到那孩子在自己眼前出现过,不消说也知道是谁动的手脚,可惜他那个时候全部的心思都投注在了嫡子身上,在他心里只有殷锦才是让他满意的孩子,谁曾想到头来他一心对待的儿子,竟然不是他的种,而自己的亲生儿子,却在后院那恶毒女人的手下受了这么多年的苦。
他惩治了这些年来所有欺辱过殷睿的奴仆,又等了几天后才去见那个从未谋面的孩子。
他去见那孩子的时间选在了晚上,夜晚是人最松懈的时候,却也是最能带给人压迫感的时候,这个时候与人对话,总是能收到最好的效果。
看着被带进来的孩子,他一言不发的细细打量着,出乎意料的是,那孩子没有想象中常年被欺辱的怯懦,反而异常的镇定,竟然能够抬起头来直视他的目光,好似也在评估着他这个父亲。殷南寒几乎想笑,真是好多年没有这么大胆的人了,就是那野种最受宠的时候,也不敢这般看他,不过,这才不愧是他的儿子。
他殷南寒的儿子,再怎么样也比那野种强,不过,这孩子在后院那女人的手下荒废了这么多年,想要培养起来,不知是否还来得及,他想要看看这孩子的程度,当即道,“写几个字来看看。”
“啊?”那孩子茫然的看着他。
他皱起了眉,难道这孩子连字都不会写?好在那孩子到底还是拿起了笔,嗯,执笔的姿势还有模有样,他点了点头,但是当看清那孩子的字迹时,他的那些好心情就全部消失无踪了,他沉默了一会,对一旁候着的属下道,“去请几个教书先生来,明日起教授少爷,从启蒙教起。”
他摸了那孩子的根骨,发现竟然是根好苗子,当他说到要传那孩子习武时,他注意到了那从进门开始就始终平静的孩子眼中闪过的兴奋,爱武吗,这性子果然也随了他,不像殷锦,比起习武,更爱去看那些杂书,说起来,虽然那野种从小就被他用各种珍贵药材洗髓筋骨,但实际上的资质却还不如眼前的孩子呢,以前他到底是被什么蒙蔽了眼睛,竟然会把那个跟他没有半分相似的野种认作了亲生儿子十多年。
越是对比,他就越看出眼前孩子的好来,因为已经浪费了八年时光,所以他给这孩子制定了非常高的要求,让人满意的是,这孩子非常的努力,几乎不用人督促,就能完成他定的目标。
那一天他只是一时兴起,才在教内转了一圈,可是他看到了什么,他竟然撞见了自己的儿子救下了一只猫。
连一只猫都要救上一救,他黑月神教的继承人,怎可如此心慈手软。不过,那一脸高傲的宣布教内所有的猫都是他养的孩子,还真是意外的……可爱。
虽然觉得天真的孩子不乏可爱,但他还是遵从了心里的想法,逼着那孩子的手中染上了血腥,可看着那眼中一片压抑的黑暗的孩子,他又有些后悔,用这种方法逼着那孩子成长,是否有些操之过急了呢,看起来,那孩子是这辈子都不会再同他亲近了。
可出乎意料的,在一天夜里,当他再次见到他时,那孩子竟然又对他笑了,就好像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一样,他心里惊疑,暗暗提防,却没有等来那孩子任何异常的行为,好像真的对他毫无芥蒂一般,可是他明明在白日里才看到他眼中的恨意。
之后他又让他去做了几件类似的事情,那孩子都解决的干净利落,看着那张平静的小脸,他为自己之前的失算摇头,这孩子,哪里心慈手软,分明是个狠得下心的,却不知他夜里假意与自己的亲近,又是为何,如果想要讨好他,为什么不伪装的更彻底一点。
他对那孩子的这种行为生出了兴趣,他以为那孩子定会与刻在他骨子里的狠毒一样能忍,可能没过多久,那孩子竟然主动走到他面前,对他说,“以后这种事情,白天让我做完就行,不要晚上找我。”
他弄不明白,那孩子的这句话是什么意思,想要暂时休战?虽然不清楚那孩子这么要求的原因,但他看见了那孩子眼底的坚持,仿佛这个要求是他的底线一般,每个人,都有一根不能踩的底线。他同意了这一个要求,他虽然严格要求那孩子,但却并不想父子俩弄的和仇人一样,毕竟这是他目前唯一的孩子,而且让那孩子去做那些事情,为的是磨练他,那些事情教内多的是人手去做,并不是非他不可。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那孩子只穿黑白两色的衣服,而白天必然是一袭黑色,夜晚则是一尘不染的白,他还记得那孩子一闪而过的怨恨目光,他不相信那种恨,会在短短的时间内就完全消散,所以他非常有耐心的等待着那孩子的目的,他想看看自己的儿子,到底能够做到何种程度。
每当那孩子夜晚对他示好时,他都不动声色的看着那孩子对他的讨好,当然,他很明白这些讨好不是为了在他这得到父爱,那孩子是个会为未来谋路的,那孩子明白现在尚且幼小的他在教内的立足所依靠的是什么,也明白想要真正强大,什么是最重要的。
虽然被算计了,但对这些小心翼翼讨好,他却并不厌恶,甚至于,他是真的想对这个儿子倾囊相授的,可是每当他那颗冷硬的心稍稍柔软了一点,那孩子的态度却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冰冷的神情,虽然掩饰的很好,却还是不难察觉的厌恶,对眼前突然变得陌生的孩子,他错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