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被打(1 / 2)
面前围住他的钱风扬一左一右各站着一个人,拿着棒球棍虎视眈眈。在这条无人的小巷子里,路灯的光只能照到一个狭小的角落。所有人都在昏暗之中,看不清面目。
聂清舟心想,他大学上棒垒球课的时候,就觉得棒球棍也太适合用来打架了。没想到有一天这玩意儿要招呼到他身上来。
“我把你头打破都是八百年前的事儿了,我也早不跟遣哥干了,你怎么现在突然想起来找我算账?吃饱了撑的没事儿干?”他抱着胳膊问道。
“怎么,我打你还要挑日子?”钱风扬迈着他外八的步子,得意洋洋地走近聂清舟,球棒一横就戳到他面前:“你不是很厉害吗,刚上道就能得到老大青睐,不混了马上就考第一,现在怎么不蹦跶了?”
聂清舟睁大了眼睛,他不可置信地看了钱风扬半天,才哭笑不得道:“你不是吧。”
难道钱风扬是因为知道他成绩突飞猛进,觉得他在哪儿都春风得意,所以气不过要再来教训他一下?这都是什么事儿啊?钱风扬今年也还不到二十岁,聂清舟觉得,小朋友的心情真是令人难以理解。
他伸出手来指指自己:“你知道我是怎么考第一的吗?我天天学习到晚上十一点半才睡觉,早上六点半起床去上课,每天作业五张卷子起步,除此之外还要自己再刷题库。我这两个多月刷完的题库都有十公分厚了,玩儿都没时间门。你以为我过得很好?这种日子让给你过,你过不过?”
钱风扬明显被他噎了一噎,像是完全没想到他会这么说一样,眼里的愤愤不平下去一点,他幸灾乐祸道:“嘿哟,你这日子过得,还不如挨顿打呢。”
聂清舟顺坡下驴,继续卖惨:“我也是挨了好一顿打才退出的。我现在过得这么苦,你再和我过不去,你自己也不会多长两斤肉啊。”
眼见钱风扬神色渐渐动摇,聂清舟摊开手继续说:“我知道你堵了我这么多天也不能白堵。你要是不甘心,那就揍我一顿,只要别打脸就行,我不还手。咱们就算两清了。”
钱风扬掂着手里的棒球棍,脑子转了一会儿,一脚踹向聂清舟的腹部:“靠,什么话都让你说了。”
聂清舟捂着腹部后退半步撞向墙,墙上传来一声闷响。他嘶了一声,顺着墙坐在了地上。
钱风扬上来又给了他好几拳,而他果然并不还手,躲避仅限于不让钱风扬的手碰到他的脸。钱风扬以前都是被聂清舟按着打的,哪里有过现在这种好事,一时心情大好,他身边的那两个人见势也打算上来补两脚。
正在此时小巷子外突然传来警笛声,如同划破安静夜幕的利刃,声音越来越近越来越大。钱风扬吃了一惊。他松开聂清舟,环顾四周恶狠狠道:“算你小子走运,以后别让我再看见你!”
说完就拎着棒球棍,带着他那两个同伴一溜烟地跑走了。
聂清舟护住脸的胳膊放了下来,他捂着腹部,吸了一口气慢悠悠道:“这话该我说才是吧。”
倒是挺疼的,不过比他退出组织时挨的打轻多了,毕竟那是他长到二十六岁挨的第一顿群殴,现在他也算是有经验了。
他闭着眼抬起头靠着墙,等着身上的疼劲儿缓过去。
突然传来脚步声,一声一声靠近他,脚步声不重也不快。聂清舟想着该不会是钱风扬他们去而复返吧,他睁开眼睛,却看见了一双乌黑的眼眸。
不知道是谁的车经过了巷子边偏僻的路,车灯一瞬间门把巷子里这个昏暗的角落照亮,他眼前人的脸庞瞬间门清晰可见。他看见夏仪穿着一件驼色的棉质厚衬衫,外面套着一件深棕色的毛衣,低着头看向他。
她一只胳膊弯曲,手里拿着手机,手机的屏幕还亮着。另一只手垂在身侧,修长的指间门拿着一个黑色的旧蓝牙音箱。
只一瞬间门,车灯远去,她又沉入黑暗中。
聂清舟怔了怔,他抬头看着夏仪的方向,说:“你……不是应该在上课么?”
他想起她手里的音箱,再回想起来刚刚那略显怪异的警笛声,他恍然大悟道:“刚刚的警笛声,是你放的?”
夏仪只是沉默地站在原地,片刻之后合上手机盖,把手机放在口袋里,后退了两步。
在黑暗中她转过身去把他落在旁边的书包捡起来背在肩上,再去把他倒在地上的自行车扶起来。
聂清舟忍痛站起来,拉住她肩膀上的包带:“包给我吧,我自己背。还有车,我还没伤到这个地步。”
夏仪回头没什么情绪地看了他一眼,然后把包带从他手里扯出来,简短地说:“回家吧。”
当夏仪用这种眼神看聂清舟的时候,他就不敢再说什么,只好悻悻收回了手。
于是他们又重新走回了有路灯的小路上,夏仪推着自行车背着包走在前面,聂清舟捂着小腹,慢吞吞地跟在她身后。
他看着前面那个人被路灯拉长的影子,也不知道她在想什么,于是清了清嗓子,解释道:“我不是故意要骗你的,我是怕连累你。而且这件事本来就是钱风扬抽风,他第一次堵我带了六个人,第二次剩个人,今天就剩两个人。要是今天我能躲过去,估计后面他也找不到人一起堵我了。我已经退出他还来报复我,这坏了规矩,他不会坚持太久。”
夏仪并没有回答他的话。聂清舟心里有些忐忑,他快走几步走到她身边,侧过头去看她。
路灯昏黄的光芒落在她的脸上,额前的碎发在她的眉骨处落下一片阴影,她也转过头来,与他的目光对上。漆黑的一双眼睛,看起来不像是在生气,但也肯定不是开心。
“家里有跌打损伤药吗?”她问道。
聂清舟愣了愣,迟疑地摇摇头。
夏仪点点头,她说:“一会儿在楼下等我。”
说完夏仪又收回目光,转过头望向前方。聂清舟一边往前走,一边时不时转过头看看她,以他的岁数和阅历,看他周围的这些孩子们,总觉得他们的心思十分好懂,一看就透。
唯有夏仪,他有时候能感受到她的情绪起伏,但是更多的时候,他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夜空中星星闪烁,他们两个人在秋末冬初的夜风里,影子随着路灯的靠近和远离,长长短短地变幻。
他们家所在楼房的光芒稀稀落落地出现,这个时候许多人家已经关灯睡觉了,夏仪突然说:“我把音箱放在你包里了,明天上学再还我。”
聂清舟顺着她的目光看去,他看见小卖部灯光中,窗户里透出了夏奶奶的身影。他想了想,就明白音箱是夏仪背着夏奶奶藏起来的,那音箱看起来有些年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