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越无尘亲手斩杀了罗素玄(2 / 2)
特别自然地往罗素玄的腰间摸去,小景摸到了钱袋,从中倒出了十几颗金珠子,递给了老板,沉声道“这些可够”
老板原本都打算,免费赠给他一副檀木棺椁了,毕竟钱财都是身外之物。
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命才最重要。
谁曾想,这位公子外表看起来阴冷,说话也冷冰冰的,居然还知道买东西要付钱。
果然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
一时间让老板有些诧异,但还是双手接过金豆子,口中不停道谢“够了够了,谢谢公子,棺椁就在那边,公子要如何拿走外头正下着大雨,如若不然,等雨停了,我去找辆木车”
“不必了,给我一副麻绳足矣。”
小景目无表情地道,趁老板去寻麻绳,便将罗素玄从后背上抱了下来。
一手推开沉重的棺材板子,而后将罗素玄的尸体小心翼翼地安放在了棺椁中。
“罗素玄,你一定想不到吧,我居然会用你的银子,为你买一副容身的棺椁,最贵的棺椁,你喜欢么”
罗素玄静静地躺在棺椁之中,一言不发。
小景也没再说什么,突然发现罗素玄的头发有些乱了,还随手帮他整理了一下。
手指触碰到罗素玄的眉心时,那道鲜红色的裂魂印,刺得他眼睛生疼生疼的。
“原来怎么就没有呢,”小景的手指缓缓摩挲着那一块皮肉,低声喃喃道,“真的是父子么连额间的印记都一模一样。”
但罗素玄已经没办法同他解释,这块印记的由来了。
“我讨厌这块印记,我讨厌你和越无尘相像,哪怕是一点点,我都不想看见,所以”
小景抬手,自发间拔出了一根金簪,而后用尖锐的一端,缓缓刺在了罗素玄的额间,将那一块印记,连皮带肉,直接剜了下来。
他低声道“是不是有点痛痛的话就喊出来啊,罗素玄,求我饶了你,我想听你说话。”
罗素玄浑身的血,差不多流尽了,残留在身体里的血液也已经凝固。一块皮肉剜下来,根本没有涌出什么鲜血。
小景长长地叹了口气,觉得这样好没意思的。
才刚把金簪插回了发间,那老板就从里间出来了。
手里捧着一副麻绳,送到了小景的面前,不仅如此,还递了一把竹伞。
“公子,您要的麻绳,外头下着大雨,您要是真赶着离开,那把这伞捎上吧,这秋雨急,别染了风寒。”
“多谢你啊,老人家,你的好心救了自己一命。”
小景接过麻绳,默默把棺椁盖子合上,之后将麻绳一圈圈地缠绕在了棺椁之上。
把麻绳的一端,牢牢系在了自己的腰间。
小景没有接伞,望着外头下着的倾盆大雨,雨水湍急,头顶的天好像塌了个窟窿,整个天与地之间,几乎完全被夜色笼罩,好似相连在了一起,浓郁的像是化不开的浓墨。
这让小景猛然想起,此前他在山中罚抄门规时,他怎么都写不出林景那一手漂亮的瘦金体。
刚开始执笔时,五根手指各动各的,根本不听使唤,一在宣纸上落笔,就是很大一个黑墨团。
那时,越无尘对他没有任何要求的,也从来不盯着他罚抄,甚至还会劝他抄慢些,别太累着。
沈清源甚至偷偷过来帮他抄写门规,即便小景发现后,会毫不留情把沈清源替他抄的门规撕成碎片
明明只是几个月之前发生的事情,可小景却觉得好似过去了很多很多年了。
回想起来时,总有一种如隔三秋之感,笼罩在了一层淡淡的迷雾中,是他化不开的执念,以及说不清楚的愁思。
“既然这里卖棺材,那应该也有纸钱罢”小景冷不丁开口道。
“有,我这就去给公子取来。”
这老板挺会做人,给小景送了好大一袋纸钱。
小景低声道谢,就这样一个人拖着装有罗素玄尸体的棺椁,手里拿着纸钱。
缓缓往大雨中走去。
“罗素玄,回家了”
小景伸手将纸钱沿街撒了出去,高声道“罗素玄,回家了”
他一路拖着棺椁,一路撒着纸钱,学着当初罗素玄御尸的动作,沙哑的声音响彻整条空旷的街道,传出很远很远。
纸钱一沾雨水,立马就湿透了,宛如凋零的鲜花,沾满了泥水。
小景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也不明白,自己对罗素玄到底怀有一种什么样的感情。
只是觉得,他应该为罗素玄置办身后之事的。
因为,如果反过来,今日死的人是小景,那么罗素玄也会为他准备身后事。
小景坚信,罗素玄一定会为他置办的。
等回到无生谷时,天色已经亮堂了,小景将棺椁放入了挖好的深坑中,而后寻了些干草,一层层铺在了棺椁之上。
等做好这些之后,他有些不知所措,又想把罗素玄的尸体拉出来,抱在怀里。
可终究还是忍了下来。
小景突然很想母亲,很想很想。
但母亲已经改头换面,隐姓埋名了,也有了新的家庭,还多了一个听话可爱的女儿。
应该不会再要他了吧。
可万一阿娘还要他呢
万一阿娘还一直想着他,念着他呢
小景抱有这样一种心态,原本打算只是看一眼就好的。
他一个人独自来到了那个偏远的乡镇,到时,天色已经大亮了。
酒楼里的店小二正愁最近店里没什么生意,百无聊赖地坐在大堂里。
忽然瞥见有客人来了,赶紧迎了出来,笑着道“客官快里面请”
他又忽然“啊”了一声,微微睁大眼睛,笑着道“客官,是你啊,我还记得您嘞”
小景的容貌很出众,普通人见他一面,只怕终生难忘。
“不过,客官这是还俗了么怎么不穿道袍了”店小二问道。
小景听罢,慢条斯理地说“嗯,还俗了,我与道法终究是无缘的。”
“要我说啊,还是人间好啊,人间多热闹,多自在啊,吃吃喝喝,及时行乐,总比当道士成天到晚吃斋念经要好吧。”店小二摇头晃脑,侃侃而谈,说着说着,他往小景身后一瞧,又问,“上回那位公子没跟着一起来”
“嗯,他有事,来不了。”小景随口应付道,为了防止店小二再问东问西,索性便道,“还是上回的雅间,随意送些饭菜便可上酒,要你们这里最烈的酒。”
店小二笑着答应了,忙抬手将人引了上去,没一会儿便将酒水,还有下酒菜都一一准备齐全了。
菜齐了,他也没走,在一旁杵着闲谈“知道公子金贵,所以这些食材都是最新鲜的。”
小景忍不住嗤笑一声,心道,好像除了罗素玄之外,从未有人觉得他金贵。
罗素玄那个人很有意思,买东西的时候,只管要最贵的,饭菜好不好吃,那不重要,最要紧是最新鲜,也最贵。
从前罗素玄还笑谈,说只有最贵的饭菜,才能配入小景的金口。
可罗素玄死后,谁又在乎小景吃什么,喝什么。
小景又取出金豆子,递给了店小二,将人打发走之后,便自斟自酌。
他的酒量一直不好,稍微喝一些就会醉。
一醉酒脸就红,媚眼如丝的模样很勾人。
罗素玄说,喝酒容易误事。
可罗素玄没有告诉过小景,何以解忧,唯有杜康。
也没有告诉过小景,喝酒很伤身,越是伤情,越是想要喝酒。
辛辣的酒水灌进了喉咙里,好似利刃在嗓子里乱割,舌头都有些发麻。但小景喜欢这种感觉。
酒水入腹,很快小景也有了几分醉意。
单手支着脑袋,望着窗外街对面的豆腐铺子出神。
“罗素玄,你说,阿娘她真的不要我了么”
“我可是她十月怀胎,生下来的亲生骨肉。她曾经为了我,在常家受尽委屈,吃尽了苦头,怎么可能说不要我,就不要我了”
“罗素玄,当初,你其实是骗了我的,对么阿娘怎么可能会不要我”
“骗子,通通都是骗子,一个骗我,两个骗我,所有人都合起伙来欺骗我,我不会再相信任何人了。”
小景突然怒起,一把抓过酒壶,狠狠砸在了墙角,登时碎了一地的残渣。
他头晕的厉害,单手捏着绞痛的眉心,压低声儿道“罗素玄,我头疼”
如果是从前,他说自己头疼,罗素玄立马就会冲过来,把他抱在怀里,满街寻找大夫。
可现如今,却没有任何人回应小景了。
“罗素玄也是个骗子,明明答应过我,要永永远远地陪在我身边,当我脚边最忠诚的狗,可他却骗了我。”
小景低声喃喃道“罗素玄也骗我,没有我的允许,他不该死的。”
忽见街对面晃过一道人影,小景忍不住抬眸望去,看见了熟悉的身影。
他的母亲现如今已经熟练地学会磨豆腐,以及沿街叫卖豆腐了。
日子过得很清贫,身上穿着浆洗得有些发白的粗布衣裳,头发用布扎了起来,身上唯一的首饰,便是手腕上戴的一只银镯子了。
即便如此,翠花的脸上依旧洋溢着幸福的笑容,细看之下,还吃胖了些,日夜操劳之下,不复从前的美貌,身形也有些走样了,真正就是一个普通的妇人。
小景甚至在她的脸上,找不出任何一丝当初的痕迹。
这其实就是小景一直以来,都想过的生活。
他初时很没出息的,也没什么远大的目标,只想带着母亲远走高飞,隐姓埋名的生活。
日子过得清贫些也无所谓,只要他勤勤恳恳地通过双手劳作,就一定不会把阿娘饿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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