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章:披星戴月踏晨曦,风鸣驿上遇凤鸣(2 / 2)
看向风鸣驿门口七十余默默相送的驿卒。
姚思廉定了定神朗声道:“李驿长,诸位,好好活下去,这场旱灾用不了多久便会彻底结束了!”
话音落罢。
姚思廉再度拱了拱手。
随即不再留恋。
车轮缓缓转动。
不一会儿的功夫,马车与两百骑卒彻底消失在浓雾之中。
风鸣驿正门处。
七十余人望着马车消失的方向久久未能回神。
真的很快便能彻底结束吗?
七十余人心中不断地自问。
“驿长,这场旱灾真的快结束了吗?”一年轻驿卒不由得看向最前方的李驿长出言问道。
李驿长转过身来,努力露出一个笑容。
随即回答道:“快了,大伙再坚持坚持,莫要忘了,咱们有祭酒大人,还有六皇子殿下,他们是不会骗人的。”
浓雾中。
一辆三架马车在两百骑卒的护送下,缓缓行走于不见天日的浓雾中。
姚思廉斜靠在车厢软塌上,自怀中取出小半张泛着黑点的饼子。
凝视许久许久。
不知不觉间,眼眶已然红润。
许久之后。
姚思廉缓缓掰下拇指大小的饼子放入口中。
刹那间,一股酸涩的味道在其口腔中绽放开来。
姚思廉面无表情地缓缓嚼着口中酸涩的饼子。
脑海中不由得浮现出这一路走来所遇所见。
尸横遍野,易子而食。
京师六十里内外,竟完全是两种截然不同的天和地。
以往仅存在于史书上的景象,活灵活现地出现在姚思廉面前。
对其内心的撼动,可想而知。
一块饼子入肚,姚思廉擦了擦眼角的泪痕,无力地叹息一声。
缓缓起身,将那仅剩的小半张饼子郑重地收入怀中。
拉开车帘,任由车厢外凛冽的冷风呼啸着涌入车厢。
好似只有这般,才能使其心中畅快少许。
就在马车即将彻底驶离风鸣驿时。
迷迷湖湖间,姚思廉好似听到了一阵异常清脆的鸟鸣声。
‘风鸣驿、风鸣驿、风鸣驿上遇凤鸣。’姚思廉面色微红地苦笑着摇了摇头。
随即放下车帘,整个人渐渐昏睡了过去。
时间缓缓推移。
天空中忽然绽放出一道艳丽的霞光。
霞光穿过浓雾,照耀在大地之上。
渐渐驱散了浓稠的雾气。
“大人,雾快散了。”谷登云纵马走向马车。
“大人,咱们快到山脚下了。”见无人回应,谷登云再度开口说道。
等待十余息,仍不见姚思廉回应。
谷登云面色一变,急忙大喊道:“停车!停车!快停车!”
话音落罢,马车缓缓停靠在路边。
谷登云大喊一声:“通知前面的弟兄们!先停下脚步!”
话音未落,谷登云便已然快速翻身下马,朝着车厢奔去。
临到近前,勐地扯开车帘,跃上马车。
“大人!大人!”见姚思廉满脸涨红地躺在软塌上一动不动,谷登云面色彻底大变。
大声呼喊两声。
随即快速朝着姚思廉走去。
凑到近前,急忙将手放在姚思廉额头上。
滚烫!
“快拿清水来!要温的!”谷登云大喊一声。
随即缓缓将姚思廉搀扶起来,伸手接过士卒递来的水囊急忙打开。
“大人喝点水。”谷登云边说边缓缓朝着姚思廉口中倒去。
几口温水下肚,姚思廉缓缓睁开双眼。
沙哑着嗓音问道:“到哪儿了?”
谷登云面上一喜,快速回答道:“还有二里便到山脚下了。”
姚思廉沉默几息,随即艰难开口说道:“走,进山。”
谷登云看向虽一脸病态,但目光却异常坚定的姚思廉。
缓缓开口说道:“大人先吃些药,歇息片刻再进山也不迟。”
话音落罢。
不给姚思廉反对的机会。
谷登云快速将其放在车厢边缘,使其斜靠着软塌。
随即快步走出车厢。
吩咐道:“去取一些干柴来。”
话音落罢。
谷登云快速走向战马,自马腹侧兜取出一黄油纸包裹的药包。
望着手中的药包,谷登云眼神中不由得闪过一丝庆幸。
若不是临行之前,许奕为他们准备了一些常用的药包,天知道任由姚思廉这般下去,最后会造成何等难以想象的后果。
不一会儿的功夫。
喝下汤药的姚思廉再度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谷登云望着车厢内昏睡过去的姚思廉,一时间竟不知该说些什么。
从军这么多年,谷登云佩服的文人屈指可数。
而眼前的姚思廉,却足以位列前三。
谷登云叹息一声缓缓走出了车厢。
“谷老大,祭酒大人如何了?”方一走出车厢,一伯长打扮的士卒便凑了过来关切道。
眼看着马上就到太白山了,姚思廉却病倒了。
这如何不让众人担忧。
谷登云回答道:“刚服下药,又昏睡过去了。”
伯长面露难色,一屁股坐在地上,叹息道:“谷老大,你说祭酒大人这又是何必呢!今日若是多歇息一两个时辰,说不定就不会病倒了,唉。”
谷登云抬头看向正缓缓消散的雾气。
平静道:“这几日以来,祭酒大人披星戴月的赶路,还不是为了关中百姓。”
“可这一病倒,不是更耽误事吗?”伯长坐在地上忍不住连连发着牢骚。
“他也不想啊。”谷登云深深感慨道。
随即上前两步,踹了踹坐在地上的伯长,随即开口说道:“好了,别在那儿口是心非了,赶紧喂马准备赶路了。”
“还赶路?!”伯长腾的一下快速站了起来。
伸手指了指车厢,低声道:“都这副模样了还赶路?!谷老大你怎么想的?你要害死祭酒大人啊!
”
谷登云面无表情道:“我怎么想的不重要,重要的是祭酒大人怎么想。”
说着,谷登云伸手指了指车厢。
再度开口说道:“这几日下来,祭酒大人的性子你还看不出来吗?若是等祭酒大人醒了,发现咱们还在原地,定然会急躁,这一急躁病情势必会有所加重。”
伯长低下脑袋,无力地叹息道:“谷老大,祭酒大人若是醒来执意要上山,我们该如何?”
谷登云微微摇头道:“走一步算一步吧。”
话音落罢。
不一会儿的功夫马车再度缓缓前行。
只不过,这一次二里的路程足足走了两刻钟的时间。
速度之慢,可想而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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