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二)身世(1 / 2)
青澜一惊,正想问她从何得知,却听姜懿说了句更令他惊悚的话。
“你的右腋下可是有一块拇指大的胎记?”她一字字吐字轻柔,却如晴天霹雳,“赤红色,一座山峦的形状。”
“你……”他羞愤难当,不禁暴跳而起,厉声喝问:“你是从何得知!”
这块胎记,除了父王,几乎没有人知道。
小时候,他也曾问起这是什么,父王也不知,只笑笑说他生来便是这样,臂下有山峦,或许是谕示他是帝王将相之命,将手握江山,执掌乾坤吧。
他倒无所谓执掌什么乾坤,他不喜欢那个赤红的颜色,觉得太女气,但又不敢用法术将胎记毁去。他是孤儿,虽然父王待他如己出,但总在心里存了个希望,想或许能有一天与亲生父母相认。这块胎记既然是生来就有的,那便留着做个标记也好。
后来渐渐长大,这想法也逐日被淡忘。但他从未想过有一天,竟会被天后娘娘当面揭破这个秘密!她是谁?她怎么可能会知道!
姜懿凄然一笑,“问得好,我怎么会知道?”
她看着他,眼神哀凉,竟让青澜有一瞬间错觉,眼前这人不再是那个高高在上、绝情冷艳的天后,也不过一介平凡的可怜女子。
“青澜,那块不是胎记,是我用法术烙印上去的。”她缓缓道,“因为你是我的儿子。印成山峦的形状,是因为你的父亲单名一个‘岚’字。”
“璟华,你还撑得住吗?我们已进入大西洋域内,加把劲,今天晚上便能赶到佛陀海峡,趁着东南季风,那明日一早就能到了。”阿沫不知是为他,还是为自己打气。
璟华虚弱地笑笑,轻轻点了点头。
才不过几天,他已经连续发作了两次。灵力所剩无几,让每一次发作的间隔都愈加短暂,发作时的症状也更为恐怖,有那么片刻几乎是完全窒息了,把阿沫吓得魂飞魄散。幸好阿沫不停地替他按压心脏,才刺激他又慢慢恢复了跳动。
他再也不能像前几天那样,与她一起携手遨游,在水中比赛嬉戏,也再没什么力气陪她去珊瑚丛里追赶鱼群。无崖子的药已经基本不起作用,最后一次发作时,即便吃了也没有让他有任何的好转,只能生生硬挺。
可他反而变得多话,喜欢和她斗嘴,说各种笑话来打趣。
他本不擅长这个,但相比身上的痛苦,他更不愿她看他时总流露出那种担忧哀戚的眼神,于是便努力打起精神,强迫自己每顿饭都使劲再多吃一点,笑得再灿烂一点,好让她不用担心。
“我很好,沫沫。”他微笑道,“你们女人就是容易担心过头,我不过在水里时间久了,有点头晕罢了。”
他声音很轻,说得也云淡风轻。眼前一片昏暗,他几乎看不清她的面容。
“我从来都没有担心过你,”阿沫立刻大声反驳,“我不过后悔我的战车留在书院没带出来,那架小战车跑起来可快了,真该让你坐上去见识见识!”
璟华轻笑。昨天晚上开始,他的两条腿已经完全没有力气,连抬起来一下都困难,他知道这是心疾频繁发作导致腿上的血液循环受阻,如果再这样下去,他可能全身都会瘫痪。
他轻轻点了下她的额头,笑道:“才背了我一天,就这么多牢骚,还说要不离不弃呢?”
“真不能怪我!”阿沫大声为自己申辩,“没想到你看上去瘦,背起来却那么重!你们胤龙的骨架子都这么沉的吗?”
“我骨头沉,总比骨头轻的要好。”璟华笑了笑,低咳两声,轻轻道:“沫沫,你且忍忍,以后我娶你时,一定背着你绕三十六重天四圣境跑上九十九圈,你……还是赚的。”
阿沫心中陡的一酸,眼泪似都要掉下来了,赶紧用手撸撸鼻子,大声道:“哪个说过要嫁给你啦,你这么得意?我还小,我还要多处几个英俊少年才能决定,你不曾听说,人不风流枉少年么?再说,嫁人有什么好?嫁了人就得给拘在家里,伺候丈夫,照顾孩子,我才不要过这种婆婆妈妈的日子。我早就想过要闯一番大事业,就像上古胤龙那样,以尾画地,救万民于水火……璟华,你听到没?璟华……”
他无力地靠在她肩头,紧闭双眼,已没有任何反应。她急忙去探他鼻息,呼吸微弱而急促,但还是有的,他应该只是昏迷了过去。
也好,就这么让他睡一会儿吧。阿沫轻轻在他的脸颊上吻了一下,他实在是太累,为了不让自己担心,一直都强打着精神陪自己说话,装出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其实,他应该早已经撑不住了吧。
她只稍微笑了笑,眼泪就扑簌扑簌地掉了下来。
你现在睡着了,我总能哭一会儿了吧。真是的,跟你在一起,连我都变得那么爱装了,明明早就想哭了,却硬撑到现在,你这个人真是讨厌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