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托利亚的主人(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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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来越多的布尔萨村庄加入了劫掠的狂潮之中。
托利亚山区的复仇已经成为了降临在诺曼人头顶的疾风暴雨,掀起的狂潮让唐人也不免胆战心惊。
许多个诺曼村庄被临近的布尔萨村庄劫掠,诺曼人被杀死或者俘虏为奴,村庄被焚毁。
在肆掠的海洋之中,唐人谨慎地驾驭着自己的小小船只,冷漠地看着诺曼人在托利亚山区数百年的聚居地化为乌有。
每一个村庄都是刑场、每一片农田都是新坟、每一条河流都涌动着红色的血液。
最开始是三个布尔萨村庄主动联系到了唐人,接着是六个,最后有十多个布尔萨村庄主动来联络。这些村庄并不是前来效忠的,而是希望唐人协助他们劫掠那些拥有坚固防御的诺曼人村庄。唐人没有有求必应,而是首先帮助那些执行了骑帐官制度的村庄进行了劫掠。在骑帐官执行的最好的村庄,村内的炉膛和磨坊在唐人的帮助下被修建起来了,唐人从布尔萨村民里面选拔卫队,让他们听从骑帐官的调遣,同时,唐人从这些村庄里面招募了大批十二岁以下的孩童,在选拔孩童的时候,唐人进行了甄别,主要招募了那些父母死于诺曼人之手的孤儿,或者家中极其贫困之人,也有不少是村中的贱民子弟――布尔萨人的奴隶后代们。诺曼人的法律规定布尔萨人不得拥有诺曼人奴隶,但却没有取缔布尔萨地区的奴隶制度,这让许多贫民在长久的贫困之中沦为奴隶,布尔萨人称呼他们为贱民。
诺曼人的山区人口可怕的减少了。
章白羽在各处村庄之中亲自迎接那些新招募的布尔萨少年,一个唐人的百人队穿戴着最整齐的铠甲在山路上迎接这些未来的战士们。在崎岖难行的山路上,章白羽一共路过了六个诺曼村庄,每一个村庄都毫无声息,只剩下了空山之中的风嚎和鸟鸣。
飞鸟从温暖的地区返回托利亚山区的时候,已经不能在富庶的诺曼村庄之中筑巢了,彼时诺曼人粮食丰足,居民善待鸟类,每一个诺曼村庄都有平坦的草地和丰美的森林,木浆果缀挂在灌木丛之间,曾有诺曼诗人记录,‘托利亚山区有赤红色的高山,也有一百种颜色的飞鸟,一千只飞鸟为巢下的居民啁啾,一万个和善的居民抬头对飞鸟微笑’。如今,那些精美的农舍已经在火焰之中化为灰烬。在背后挂着口袋、鼻子上绑着布条的布尔萨人在灰烬之中翻捡着诺曼人的遗产:铁钉、瓷碗、锁头、刀具、箭簇、农具。已经被洗劫过的村庄,正在被人清点着最后的骸骨。诺曼人成片的死在村中央的广场,布尔萨人以亵渎神灵的罪名判处许多诺曼人火刑。这些诺曼人曾经在火焰圣殿之中饮酒,奸污布尔萨人的圣女,对着神像撒尿,将神灵的翅膀装点在脱衣舞女的背上取乐。如今这些诺曼人成了形状骇人的骨骸,他们曾在火焰之中嚎叫,头发在皮肤上燃烧,他们的眼睛爆裂,炸出浆液,他们向周围的布尔萨人乞求仁慈,但是无数的布尔萨人只是拿着火把,安静地看着火焰将诺曼人吞噬殆尽。
“杀戮吧!杀戮吧!杀戮吧!”
每一个路口,都有模样吓人的布尔萨僧侣呼叫着,光明与黑暗的决战何时开始是神的决议,但为了神的尊名去杀戮却不需要考虑太多。布尔萨人以神的名义,报偿着自己数百年来受到的羞辱、鄙夷与欺凌。
空荡荡的村庄,布满火刑架的刑场,塞满死人的水井。
几乎没有一口井还能使用,唐人路过的每一口井都散发着恶臭,野狗在荒草之中啮噬诺曼人的躯体,它们护卫在井边,对着靠近的唐人龇牙咧嘴,似乎在警告唐人不要靠近井中的‘食物’。
布尔萨少年们受了不少的惊吓。
有些少年在村庄之中颇有顽劣的恶名,他们曾经以为自己无所不能,但是当他们走出了村庄,在陌生的军队带领下走过人间地狱的时候,他们胆寒了。
唐人士兵用自己的平静和淡漠安抚着布尔萨少年,在饭点的时候分发食物,在河边汲取清水,用新学的布尔萨话教授身边的少年唐语。
“天空,大地,人类。”
这是唐人教育归附者的时候最先提起的三个词语。唐人的哲学就建立在这三者的关系之中。布尔萨人虽然一开始感到难以理解,但是唐人能够很好的用现实中的例子去解释。天空蓄满了雨水,上天把使命交给人类,雨水和太阳使得大地万物生长,人类是万物之灵,承接上天的命令,利用上天的恩赐在大地上开垦,在大地上生活,在大地上建立城市与村庄,在城市与村庄之中建立文明,人类在文明的边缘化身为战士,人类在文明的中央化身为农人、工匠和学者。这样的说辞来自于长期居住在布尔萨地区的一位唐人学者,他新近加入了唐营,并且开始担任唐人的教师。他学会了诺曼语和布尔萨语,他懂得如何更加简明的把唐语介绍给布尔萨人。
不光是孩子们开始学习唐语和唐字,普通的唐人士兵以及归附的布尔萨人也被要求学习写字。由于山区太过于贫穷,章白羽没有多少人力物力调拨给学者,他只能给他两间最好的石屋,以及一个月一百张纸—――托利亚山区的唐人工匠成功的制出了诺曼纸、布尔萨纸以及唐纸,布尔萨纸最便宜,故而最后选择了布尔萨纸作为唐人的书写载体,此外,由于条件的变化,唐人开始使用诺曼人的铁笔或者木笔,有的时候则夹杂着羽毛笔。一旦开始书面的写作,唐人就遇到了各种各样的问题。流散各地的唐人群落,在多年的流亡里面已经各自演化了不同的字笔,并且普遍地简化了各自的文字笔画,一些比较通用的字眼还能很好的在唐人之中的识字者之间交流,但其他的字符已经变得不可识别,唐人中的识字者之间会为某些文字的书写争得面红耳赤。章白羽最后只能委托韩云一起撰写唐人的‘准字’,所谓的‘准字’,不过是章白羽在春申时候使用的文字,在春申的时候,章白羽在写字的时候并没有多在意唐字的样子,可是撰写准字的时候,不管是章白羽还是韩云,都感到了一种近乎神圣的庄严。每一笔每一划章白羽和韩云都会拿起各自写出的字样对照,确认无误之后就会交给唐人之中的识字者。
通过招揽难民,赎买唐人奴隶,解救各地的唐奴,在山区之中的唐人人数已经超过了一千人。在诺曼人的压力骤减之后,章白羽解散了三个百人队,把他们安置在了城堡周围的六个诺曼人村庄之中。
一个月前。
各地的诺曼人曾经汇集在最后的山谷之中谋求生机。
每一天,诺曼人的粮食都在减少。
埃斯墨爵士甚至拆除了各个村庄之中的大型屋舍,试图修建攻城器械夺回城堡。可是托利亚城堡的高墙让诺曼人的每一次尝试都失败了,城堡中的唐人士兵通过突袭杀死了绝大部分的守卫者,将剩余的武装农夫以及女眷关入了地牢。陈粟郎官在城堡之中站稳脚跟之后,立刻将粮食清点了一边,并且在诺曼人反应过来之前的大半天时间里面,使用城堡里面的石料封死了城门。为了防止意外,陈粟郎官逼迫城堡内的铁匠融化了铁块,焊死了吊桥的绞机。城堡内的唐人精神极度紧张,他们逐一地检查着每一处地底仓库以及房间,防止诺曼人通过不知道的暗道渗入城堡之中。城外盘踞着的数百诺曼人每日咒骂恐吓着唐人士兵,几乎将陈粟手下的士兵吓疯,如果不是陈粟反复地弹压,不知疲倦地登城压阵,估计唐人士兵在援兵抵达之前就会耗尽勇气。在城堡之中固守的六天时间里面,陈粟郎官在空地上挖掘了四个深深的陷坑,在地面放入了诺曼人的巨大水缸,在每个水缸之中,都有唐人士兵侧耳倾听,安息老兵曾说,如果敌人挖掘地道的话,这样的水缸能够及时的发现他们。
狭小平原上的诺曼人开始内乱了。
不断涌入的诺曼山区居民掏空了本地人的粮仓,本地诺曼人和外来者的冲突此起彼伏。演变到最后,一只鸡或者一只羊的失踪,都会引发流血斗殴。埃斯墨爵士的围城营地还没有修筑完成,营地之中的诺曼人就开始自行杀戮了起来。唐人士兵站在城堡的顶端,小心翼翼地探出脑袋,看着眼前的诺曼人分成三四十人一股彼此殴斗不停。诺曼老兵维持着纪律,弹压着闹事者。但是后来,当诺曼老兵的军马也被悄悄地宰杀充饥之后,埃斯墨的老兵也不再公平地维持纪律了,他们使用皮鞭和短棍拷打窃贼,把营地驻扎在远离难民的地方,联合本地的诺曼人防备着持续涌入的难民。难民仓促逃难,粮食根本不够,不久之后,难民开始推选自己的首领了,他们不是为了尽快拿下城堡,而是要从本地的诺曼人手中抠出粮食来。托利亚山区的居民素来相信,城堡周围的诺曼人从来不必缴纳赋税、也没有任何领主义务,所以他们相信本地的诺曼人一定富得流油,即使不那么富有,几年储备的粮食也是足够的,更不用说本地人看护的那些马匹,看起来就是富饶的象征。
这就是陈粟看到的现状:诺曼人自相残杀了,在章校尉正在肃清山区其他地方诺曼人的时候,诺曼人聚集的山谷之中已经血流成河。
那些高头大马、肥美的牛羊、留作种子的大颗粒谷物,全部被难民杀死或者劫夺。诺曼居民人心浮动,埃斯墨几次试图与难民首领谈判,可是只要那位首领开始表现的软弱,其他的难民就会怀疑这个首领已经被收买,等待首领的结果就是被处死,然后难民又会推出新的首领。诺曼人各自划分了区域固守,每个村庄都敌视着临近的村庄,本地人内部也发现了分化,愿意接纳难民和拒绝难民的村民指责对方为叛徒,大打出手。妇女被奸污,小孩子被拐走的情况,又在时时刻刻地加剧着这种对立。
当各个布尔萨村庄的骑帐官在章白羽的面前跪下,接受旗帜、盔甲以及武器并向章白羽效忠的时候,陈粟每天都会燃放黑烟,告诉山区某处的章校尉,城堡一切完好。
托利亚山区,四十九个村布尔萨村庄,有三十多个村庄接受了唐人的旗帜,选出了自己的骑帐官,这些骑帐官为章白羽提供了两百多可供调遣的布尔萨士兵。章白羽将这些骑帐官部队编练成了三个大队,哈桑告诉章白羽,如果不是唐人立足未稳,布尔萨人犹疑不定的话,这些骑帐官可以为唐人提供超过六百名士兵。如果再加上唐人招募的一百七十多布尔萨少年,章白羽发现,未来的唐军很可能是一支以异族人为主的军队。这个发现让章白羽忧虑重重。在唐人居民之中招募士兵的时候,章白羽可以从两个之中说服一个加入自己,如果是异族人的话,一旦他们开始发现自己的力量,章白羽能够让其中多少人效忠自己呢?如今布尔萨人愿意合作,实际上是因为唐人利用了布尔萨人的仇恨,并且为布尔萨人的复仇扫清了障碍,在未来的日子里面,唐人拿什么去笼络这些布尔萨居民?
布尔萨人杀戮诺曼人的景象,即使是最残忍的唐人士兵也不免胆寒:对于布尔萨人来说,唐人也是外来者,而且是比诺曼人更加没有援助的外来者。
带着这些隐忧,章白羽率领着布尔萨人和唐人组成的军队终于拔掉了诺曼人最后的一处据点:一处诺曼老兵修筑在山顶的了望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