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狂徒(1 / 2)
夜幕低垂,街市热闹。
盛则宁让麻叔直接往松山书院赶。
没过多久,嘈嘈杂杂的声音都被吱嘎滚动的车轱辘甩到了脑后,通往松山书院的小路幽静。
小路上隔着几百米就有一石灯笼伫在路边,因为这条路常常会有学子往返,为安全起见,书院用了最实惠的灯油,每日都有专人负责点灯,大概十里路,步行都得半个钟,如是驾车则时间会少一半。
盛则宁动身快,除了在苏氏那里磨了一下嘴皮以外,没有耽搁半点时间。
松山书院就位处上京城东北角,是四大书院之一,许多权贵子弟会选择在这里就读,就是看在它离主城近,来去方便。
盛则宁挑起车帘,平日里明媚的眸眼里满是担忧。
她追在朱七娘身后有些时间才出发,算着时间,朱七娘应该已经到了松山书院。
万一在她到之前,朱七娘言辞激动,说出了一些不该说的话,到时候如何收场?
盛则宁一想就脑袋疼。
不但脑袋疼,还有些发晕,她抬手揉了揉额角。
“姑娘,您没事吧?是不是这几天累着了?”竹喜连忙给她递出一包薄荷蜜饯果子,“不若吃些凉果,提提精神?”
竹喜心疼坏了。
盛则宁这一个月来,不是雕玉佩就是蹙金绣牡丹,还要管铺子、操心梅二娘的事,每天睁眼就来事,还一茬接一茬,竹喜是个吃饱喝足就够了的人,不像盛则宁还要操心这、操心那。
仔细回想一下,她家姑娘好像许久都没有好好休息。
“等过完端午,姑娘要给自己放松几天,成天这样操劳,会生病的!”
盛则宁吃了一枚薄荷果子,弯起唇角,并不会因为竹喜管到自己头上而不高兴,反而顺从道:“知道了,到时候也带你出去散个心。”
“那可说好了。”竹喜这才满意。
紧赶到了松山书院,门口的护院拦下马车。
“你们是何人,书院禁止女子拜访。”
护院出口就不客气,松山书院那是为朝廷培养进士的地方,他们的底气来自皇家,寻常人不敢造次。
甭管是什么达官贵族,临近秋闱,打搅了考生温习准备,就是到皇帝面前也是要罚。
盛则宁放低了声音,客气道:“我是来找人,请问在我之前可有位小娘子来过?”
见她不是要闯入书院闹着来见什么郎君,护院们也态度和缓了些,回答了她的问题。
“刚刚是有位小娘子,来找顾郎君,我们告诉她,顾郎君已经离开书院,她就走了。”
说完,护院也请他们离开。
麻叔胆小,忙点头应是,一甩马鞭,驱动马掉头。
“那位顾郎君去往哪里?”盛则宁抢着再问。
“听说是去西街巷见一位大儒。”护院这次耐心地回答。
“多谢。”盛则宁客气后,放下帘子。
“姑娘,咱们还要去找吗?”
竹喜担忧再找下去,回去可就晚了。
在这非节非庆的日子,身无父兄相陪,一位尚在闺中的小娘子深夜不归家,传出去也要有损名誉。
“不找到人,回去我也睡不着,麻叔,从前面的道拐弯,去西街巷!”
“可是姑娘……”麻叔还有话想说。
盛则宁正着急,也听不进,重复道:“走。”
“欸!”
麻叔只能听命行事,竹喜也只能期盼早点找到朱七娘,跟着催促麻叔快些赶路。
通往西街巷的这一条路上,人就多了起来。
还不乏一些从酒馆、酒楼里刚出来的醉鬼,跌跌撞撞、三五成群,几乎霸占了整条路。
麻叔不得不放慢了速度,免得马车迎面撞上人。
饶是如此小心避让,这路上东倒西歪的人太多了,还是被耽搁了不少时间,急的麻叔手心都冒汗。
更有甚者,借着酒醉竟想爬上马车。
“哟,这大晚上谁家的小娘子……嗝!……美人儿……”
鸾铃被他撞得发出一阵震响,叮铃铃的。
引来旁边几个人的大笑。
众所周知,上京城里只有小娘子喜欢挂着鸾铃,这马车里定然是个娇滴滴的小娘子。
“姑娘!”竹喜惊得脸色都变了。
麻叔在外面被几人缠着手脚,骂骂咧咧,好在他是个粗实汉子,不至于被那些人拖下车。
在他的身后只有一扇薄门,根本抵不住任何推拉。
“别走啊,这大晚上的该不会被情郎抛弃了,要不然哥哥陪你~”醉汉声音荡漾,说着下流的话,还嘎嘎乱笑。
盛则宁和竹喜都背抵着身后的木板,紧张地看着窗户的位置。
比起有麻叔守住的门,窗户这里仅仅有遮光的帷纱,更加薄弱易攻。
“姑、姑娘,我听说主城外有、有很多地痞流氓,就专门埋伏在路边,抢掠小娘子……获取钱财……”
小娘子看重贞洁,大户人家为了蒙羞,多半会给他们一大笔钱封嘴,他们就靠这个捞酒钱。
竹喜还在磕磕绊绊说,窗户口就被一人撩起一角,露出一张赤红的大脸。
“小娘子错了,我们不要钱,我们只要和小娘子亲亲热热……”
竹喜尖叫了一声,往盛则宁的身边一缩。
那醉汉用浑浊的眼睛往里面转了一圈,看见盛则宁时,眼睛大亮。
“小娘子长得真美,这漂亮脸蛋儿,快让你好刘郎亲亲!”
“大胆狂徒!你、你休想碰我家姑娘!”竹喜虽然害怕,但是护主心切,一下就挺身而出,还是盛则宁在后头及时把她拉了回来。
“竹喜,别去。”
就竹喜这个身板,上去也讨不到半点好。
盛则宁不曾碰见过这样的事,她出门一直带有护卫的习惯,这次就是因为着急所以给疏忽了。
她也害怕。
但是害怕不会有任何帮助,她强迫自己收起了漫上来的眼泪,用力掐了一下自己手心。
男人吭哧吭哧用着力,因为醉酒手脚都不怎么灵活,一时也爬不进来。
“……姑娘!”竹喜惊恐万分。
盛则宁握紧竹喜发抖的手,猛吸了一口气,下定决心,厉喝道:
“麻叔,冲过去!”
麻叔在外面结巴道:“可可可是会撞到人啊!”
“嘿嘿,我倒是要看看是谁家的小娘子,面若观音,蛇蝎心肠……”赤红脸的男人闻言更用力把身子往车窗里塞。
“好哥哥不过想一亲芳泽,小美人忒心狠,倒是不管我们死活了……”
盛则宁从头上拔下一枚簪子,猛然上前,往他手臂上大力一插,银簪坚固,前端锋利,那人痛得松了一下手,力气一个不支就从马车上跌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