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1 / 2)
“公主,苏姑娘送来的信。”出岫拿着一封字迹娟秀的信小声禀告萧云皎。
萧云皎放下手中的书本,想到前日让沈煜舟带出去的那封信,忙拆开来看。
苏年年确实是被崔家的一个无赖缠住了,不过她能在陈秧府上两年尚且独善其身,也不是面上那般柔弱可欺。
看着看着,萧云皎竟笑了出来。
“好一个苏年年,不愧是本宫看中的人。”略一思量,她对出岫道:“去请江先生来书房。”
等江逸珩的片刻功夫里,萧云皎把苏年年的信又从头到尾看了一遍,越看越觉得这个女子合她的眼缘。
故而江逸珩进了书房就看到萧云皎满面笑容对着一张纸频频点头。
“见过公主。”江逸珩拱手行礼,礼还没行完,便被萧云皎叫了起来。
“行了行了,快来看看我见着了一位什么样的奇女子。”萧云皎顺势屏退左右,把信纸放在了江逸珩面前。
“她竟求公主带她进宫,御前献艺?”胆大如江逸珩也很难不感到惊讶,“这位苏姑娘真是有胆识,有魄力之人。”
五日后便是迎接北疆质子耶鲁合的宫宴了,场面上的歌舞定不会少。以往这些宫宴都是宫里太乐局出些歌舞,没想到苏年年竟在信上说希望萧云皎给她一个御前献艺的机会。
她的歌喉琴艺,相貌仪态绝不下于太乐局的宫女们,甚至连女官教习都不是她的对手。若是能在御前一展技艺,别说崔谨的一个侄孙,便是崔谨自己,都别想把她带回去当个外室养着了。
不仅如此,萧云皎最欣赏苏年年的地方在于,她没有因为一个崔家子弟向萧云皎求助。明明知道这只是她一句话便能解决的事情,她却要“舍近求远”凭自己的本事彻底扫清前路。
这等人才,真是太合萧云皎的心意了。
“这件事你去办吧。”萧云皎心里舒畅,顺手开了蜜饯盒子吃了一口。
江逸珩的视线在盒子上飞快划过,起身行礼应下,借着宽大的衣袖,不动声色地把那盒子往远处推了推。
“做什么这么古板?”萧云皎奇怪的看了他一眼,咬着蜜饯道:“你再问问柳溪愿不愿一同前往,他的琴奏得那般好,合该让他们都好好见见我府里人的风采。”
想到岳旻山和崔谨到时候可能会有的脸色,她就心情大好,恨不能就此气死他们。
江逸珩略想了想道:“既如此,公主可要今日就接苏姑娘入府小住,赴宴之日直接带去,出其不意。”
“好极,你去安排吧。”
......
阵阵琴声从绛珠院的凉亭中悠然而出,宫商角徵羽的每一次响动都在编织着美妙的乐谱。
突然,琴声僵住了。
柳溪颓然的看着自己按在琴弦上的双手,猛地从凳子上弹了起来。
他喃喃着,“还是不对,不该如此。”
一阵脚步声从曲折的回廊传来,带着一道温润的嗓音,“可是遇到了什么难事?”
柳溪回过神来,对着来人拱手道:“江先生来了。”
江逸珩走进凉亭,从袖中取出一个细颈白瓷瓶递给他,“这是你这个月的药。”
柳溪接过,拿在手里看了半天,随后把拿瓷瓶隔在了石桌之上。
江逸珩有几分惊讶,“看你似乎心事重重,是在为御前献艺的事情发愁吗?”
柳溪摇摇头,“我只是不解,明明已经把曲谱练习的很熟练了,为何还是感觉少了些什么。”
江逸珩在亭中坐下,看了眼明显被翻阅多次的曲谱,“琴乐之道上,我不如你,但你若是觉得不对,为何不去找找苏姑娘商议一二?”
柳溪抬起头,“我就是按照苏姑娘的曲调谱曲的啊。”
“依在下拙见,乐声不仅仅是曲谱上的宫商角徵,更是歌者乐者流露心境的渠道。”江逸珩微微一笑,“还记得初见你时,你在高楼上弹奏给公主的那曲《凤求凰》便跳出了曲谱的束缚,能让人从中听出你的心声。”
柳溪有些羞愧的低语道:“当时自然是想依托公主离开困境,故而把琴声当作了曲意逢迎的工具,实在是让人无地自容。”
江逸珩摇摇头,“我到觉得不是。”
“你的琴虽是有求于公主所奏,可却真真切切的让人听出了其中之意,谁又能说不是一种境界呢?”顿了顿,他又补充道:“是你自己把自己困住了。”
站起身,江逸珩点了点石桌上的瓷瓶,“别忘了把药吃了,去求见一下苏姑娘吧。”
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柳溪拿起桌上的瓷瓶自嘲般的笑了笑。
江逸珩能在公主府里长盛不衰,绝不是靠他那张脸。
府里人都觉得他温润如玉,就连自己之前也是这般认为,可那日他答应帮自己在公主府站稳脚跟的条件,除了交代清楚自己进来的原委之外,就是服下一份蚀骨的毒药,以此保证他对公主的忠心。
柳溪不聪明,可他也不傻。
想要得到一些东西,不付出代价怎么可能呢?只是不知道,江逸珩付出的代价又是什么?
打开瓷瓶,仰头吞下药丸,他抱着琴转身走出了凉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