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 卿卿佳人冤魂荡(二)(1 / 1)
阮浪强忍怒气,冷声道:「王兄这玩笑开得大了,怕是喝醉了吧?」 王璟遭到拒绝,立刻撕破脸:「你可知这朝中,有多少人抢着将女人送于我,好博得一个大好的前程!今日我给你这个机会,你却不识抬举!」 阮浪胸口顿时无名火起,眼中怒火灼灼,却依旧好言相劝:「君子不夺人所好,王兄就算是要尽这天下的宝物,阮某都愿舍命为你取来。但家中夫人却是我终生所爱,还请王兄顾念旧情,能够网开一面!」 阮浪的隐忍在王璟眼中却成了窝囊,他胆子立刻大了起来:「实话告诉你,我今日便是为了你夫人而来!无论你愿不愿,我今天都要将她带走!你要是主动点,这朝中的职位人你挑选!但你若反抗,就是死路一条!」 「王璟,你不要欺人太甚!早知道你这人放荡好色,却没想到,你竟算计到我头上!我平日里敬重你却不怕你。你若敢欺辱我娘子,我也绝不会和你客气!」受此奇耻大辱,阮浪的声音中再没有半分退让。 王璟哆嗦了下,眼珠一转,立刻朝阮浪身后使了个眼色。随扈们会意,纷纷抽出刀来,蹑手蹑脚走到阮浪的身后,举刀便砍。不料,阮浪早已发现背后有人,他猛地转身一抬手,紧紧握住那人的手腕用力一掰,尖刀跌落在地。 「好呀,好一个阮浪,竟敢反了!来人啊!快来拿下这个贼人!」王璟大喊了一声,便急忙躲在暗处,生怕阮浪一怒之下将他暴打一顿。 随行的家丁和打手闻声闯进来,将屋内已经打成了一片,便纷纷操起兵器向阮浪扑过去。阮浪一手护住夫人,一只手与前来的打手拼搏,态度从容不曾落於下风。 王璟如耗子一般躲在暗处,心里十分着急:阮浪如此厉害!稍有不慎,别说貌美如花的小娘子得不着,自己怕也要性命堪忧了! 一瞥之间,瞧见墙边放着的一根烧火棍子,他顿时计上心头。趁着阮浪忙于应付打手之际,他拎着火棍蹑足前行,瞅准时机,猛地朝阮浪的后脑砸下去。 这一闷棍来得突然又力道十足,阮浪一口鲜血喷出,双膝一软就跪在了地上。听到阮夫人撕心裂肺的大叫,阮浪捂着后脑,又低头看了看满是鲜血的手掌,才知道自己被偷袭后受伤了。 疼痛感迟迟才来,阮浪如同被夺魂了一般,瘫坐在地上动弹不得,完全丧失了行动能力。鲜血如细泉从后脑不停涌出,后背的衣衫已腥红一片。 阮夫人在一旁失声痛哭着,连连唤着阮浪的名字,却始终没有得到回应。 「愣着干嘛?给老子上啊!」王璟看准时机,跳着脚向众人大喊着。 那些家丁和打手回过神来,立刻扑过来对阮浪一顿拳打脚踢。王璟则趁机拉过阮夫人,猴急地将她拦腰抱起,重重地摔到榻上去。 阮夫人本就惊吓过度又身子单薄,被他摔了个七荤八素、手脚酸软,一时无力反抗。王璟看着床榻上活色生香、娇媚万状的女子,也顾不得手下人还在屋中,立刻脱了外衣欺身而上。 阮夫人昏昏沉沉的,只看到王璟一张猥琐的脸贴近自己,顿时泪如雨下。她一番挣扎无果,只能转头看着瘫软在地上的男子,期盼着他能站起来救自己。 阮浪看似失声的双眼,直勾勾地盯着床榻,也不知是否看清了眼前的惨剧。他动不了也说不出话来,脸色惨白如纸,唯有三根手指用力抓着地,苍白的指尖已在滴血。 「相公,对不起!我先走一步了!」阮夫人身上的衣衫尽褪,赤裸在众多男人面前。她心中又羞又愤已万念俱灰,便咬住了舌头企图自我了断。 王璟眼尖手快,立刻揪住她的头发,抬起她脑袋狠狠撞向床榻。连撞了三下,阮夫人双眼一闭昏死过去。王璟摩拳擦掌地瞧着毫无招 架之力的女子,立刻扑上去成全了自己的美事…… 浓雾弥漫在天地之间,仿若一幅丹青在街上缓缓游动。浓雾中隐约可见一个摇摇晃晃高大的身影,他双眼通红、发髻凌乱、衣衫不整,捂着后脑东倒西歪地,晃荡在杳无人烟的大街上。 一个身穿飞鱼服的男子,从他身边匆匆走过。那人愣了一下,立刻站住脚回过头,细看了他几眼,试探着喊道:「阮大人?」 阮浪听到声音,摇摇晃晃地站住脚却没有回头。待喊他的人跑到跟前,阮浪才双眼迷离地看着面前男子:这人长得又黄又瘦,脸上还有道疤,身上和他一般穿着飞鱼服,腰间别着一把绣刀。 他忽然记起这个人的名字,口齿不清地问道:「我记得你……你叫平四?」 平四上下打量着他,关切地说道:「阮大人您这是怎么了?」 阮浪却没有回答他,他高瘦的身子只晃了三晃,便直挺挺地倒下来。幸好平四眼疾手快,立刻伸手将他抱住,手一扶他的后脑,才发现他后脑受了重伤。 平四心头一惊,连连疾呼道:「阮大人,阮大人!谁将您打伤了?」 可此时的阮浪已经无法回应。平四茫然四顾,四周空荡荡的没有一个人,眼瞧着约定的时间就要到了。权衡之下,他只能将阮浪往背后一抗,将他送到医馆救治,医治得及时或许还能救他一命。 平四敲响了附近一个医馆的大门,敲了许久,房门才不情愿地被打开。 一个面容清癯的老者,身着中衣披着外衣,睡眼惺忪地打着哈欠:「今天太晚了,明日再来吧!」说着便要关门。 平四却一把挡住门,哀求道:「您行行好,我兄弟受了重伤,要是再不医治就没命了!我有钱,很多钱!」说着,便从怀中拿出银元宝,塞进郎中的手上。 郎中颠了颠手中的银两,才闪开身子:「行,那你进来吧!」 平四千恩万谢地将阮浪背进屋去,将他面朝下放在床榻上。 郎中仔细检查了他的伤势,捻着胡须直摇头:「这位大爷伤势不轻啊,不好医治!」 平四看了看外面的天色,从怀中又拿出一个银元宝塞给他,恳求道:「你一定要尽力治好我兄弟,如果他能平安无虞,我会奉上一锭金子给您!」 郎中沉吟片刻,点了点头,为难地说道:「我尽力吧!你可别抱太大希望!」 平四顾不得太多便匆匆离开。他掐着时间,疾奔回诏狱门前,理了理自己的衣服,便从一旁的稻草堆里拿出两坛酒,才推门走进去。 诏狱里面过节的气氛却一点都不输外面。一众当值的衙役在王璟走后觉得意犹未尽,便支上牌桌开始赌博。 平四凑到赌桌前观看了一会儿,才若无其事地问道:「兄弟们今日怎么能玩玩了?王大人不在吗?」 狗三一边看着赌桌,一边说道:「嘿!他今日本该当值,可他哪次不是出去鬼混啊!今天有阮浪和他家小娘子作陪,估计今晚是回不来了!」 听他们提及阮浪,平四心头一紧,故作镇静地问道:「平日里也不见二人多亲近啊,今日怎么凑到一块儿喝酒去了?」 阿虎冷哼一声,说道:「本来王大人带着我们正喝得高兴,兄弟几个谈到了阮浪的夫人。阮浪恰好此时前来,王大人就心花怒放地跟去了。」 平四眉头微微抽动,故作不知:「你这话什么意思啊,阮大人的夫人再好看,也没有王大人的份儿啊!」 幺六哈哈一笑,眉飞色舞地说道:「这你就不知道了吧!谁不晓得王大人最爱美女,阮浪他一直备受欺负,如今能有这样一个献美的机会,他怎会放过?老婆算什么?王大人一高兴,赏他个大官做,到时候什 么样的老婆讨不到?」 阿虎也阴阴地笑着:「我要是有这样一个如花似玉的老婆,早就送到王璟床上去了!」 平四看着这些人面兽心、猪狗不如的人,心中暗暗骂着他们的祖宗十八代。一双拳头抬起又放下,来回好几次,才强忍住满腔怒火。 他冷冷一笑,不屑地说道:「阮大人可不是这样贪图富贵的人!」 幺六冷冷看了他一眼,嗤之以鼻道:「你懂什么?在功名利禄、富贵荣华面前,老婆孩子算什么,爹娘都可以不认。这就是人的本性!诶,我赢了!」 「妈的,我又输了,真倒霉!」阿虎一拍大腿,余光忽然看到平四怀中的酒坛,一把抢过来问道:「你方才去买酒了?」 平四讪笑道:「我方才出去方便,看到门口放了几坛酒,也不知道是谁送来的,我见泥封未打开,就搬进来了。」 狗三拿过一坛酒,左右仔细看了看,笑道:「我想应该是王大人派人送来犒劳咱们的吧!管他呢,泥封没打开应该没问题!」 阿虎一推牌桌,嚷嚷道:「不玩了,不玩了!还是喝酒的好!」 幺六指着他骂道:「你这厮,一赌输了就耍赖!」 平四眼珠一转,连忙顺水推舟:「哎呀,那就别玩了!王大人送来的酒,肯定是好酒,不喝岂不是可惜了。」 说罢,便拿过酒坛打开泥封。这酒可是潇湘别馆的招牌,一开封便满室清香,更别说是喝上两口了。 这些衙役哪喝过这么香的酒,光是闻到酒香就醉了,自然不肯再堵,几个人拿来几道小菜,便开始一番狂饮。 这一群酒囊饭袋,光知道喝酒说着浑话,谁对这莫名而来的酒,都没有怀疑。更没有人注意,平四只是端着酒杯,坐在一旁佯装喝酒,却一滴都没喝进去。 两坛酒杯十多个人分着喝,很快便见了底。这些衙役一个个面红耳赤,打着酒嗝,很快就晕头转向、手脚酸软,连站都站不起来了。 平四却不动声色地坐在一旁,直到所有人都横七竖八地躺在地上。他才站起身,挨个踢了踢地上醉倒的人:「军师的药可真厉害,这么快他们就不省人事了!」 说罢,他转身走到诏狱门口,探出身子四下环顾一番,朝着浓雾里学了三声鸟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