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起疑心相互试探(1 / 1)
薛氏今日伺候吴氏伺候的特别用心。等到中午休息的时候,吴氏走热了,额头上出了点汗。 薛氏殷勤地端着碗喂婆母吃饭:“老太太,这晌午热的很,您这褂子要不要脱了?” 吴氏吃一口饭:“不用,脱了褂子里头的夹袄会脏了。” 薛氏没有再说话,柳翩翩眯起眼睛看了薛氏一眼。 她知道,吴氏的褂子里藏了钱。 柳翩翩看了一眼对面十三岁的柳文忠,薛氏的亲生子。 她的心里瞬间警惕起来,若是薛氏打坏主意,谢景元一旦发起怒来,不肯再行方便,这一大家子都要遭罪。 晌午饭月升又请衙役们吃了美味的面疙瘩,里面放了她昨晚上提前做好的配料,谢景元和铁柱的碗里还加了些牛肉。至于柳家人,只有面疙瘩,这是柳翩翩吩咐的。 柳翩翩在衙役们最放松的时候往男丁那边而去。 “大哥。” 柳文渊起身走了过来:“妹妹。” 柳翩翩将手里的一块点心塞给他,悄声道:“大哥,看好老七!” 柳文渊心里一惊,他现在最不希望路上出任何意外,一旦有人引起谢景元的不满,他的一双儿女首先要遭殃。 柳文渊嗯一声:“你也要照顾好自己。” 柳翩翩对着柳文渊笑一声:“大哥放心,我好得很,我会帮大嫂照顾好芙姐儿的。” 衙役们见他们说了几句话后就分开,也没有多问。 吃过了晌午饭,柳文渊开始紧盯柳文忠,柳翩翩也盯着薛氏不放。薛氏成功地哄骗吴氏脱了一次衣裳,柳翩翩不确定她有没有偷到吴氏的钱,但可以肯定薛氏没安好心。 然而,还没等薛氏有什么动作,柳元济先病倒了。 柳家世代行伍出生,结果出现了柳元济这个异类。他是嫡长子,柳公绍本来想让他习武,结果柳元济只喜欢读书。 柳公绍打过骂过,可大儿子天生身子骨就弱,被他逼迫着习武,不仅没学到多少东西,反而大病几场。 柳公绍放弃了大儿子,没成想柳元济虽然习武不成,读书倒是块好料子,二十出头就种了进士,最后靠着自己爬到了从四品。要不是因为他天生性格耿直,作为前太子的嫡亲舅父,他肯定不止是个从四品。 此次牢狱之灾,柳元济吃了不少苦头,前日又被薛氏和柳文惠气了一场,走了上百里路,又累又气又饿,第三天出发时他精神头就不好。 没想到还没到下一个驿站呢,柳元济半路上直接栽倒了。 人群立刻停了下来,柳元济是读书人,公众场合从没有失礼的地方。他栽到,只能说明他已经支撑到了极限。 谢景元皱眉对铁柱道:“去看看怎么回事。” 铁柱很快归来:“少爷,柳大老爷晕倒了。” 谢景元对柳家人有一定的了解,柳元济是个文弱书生的事儿满京城皆知,他第一个倒下谢景元一点不稀奇。 谢景元立刻下马走了过去。 他蹲下身伸手一摸,柳元济身上滚烫的。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病了也没地方过去请大夫。 柳文渊立刻道:“继续赶路,我背着父亲走。” 谢景元回道:“不必了,将大老爷放在我的马上吧。” 柳文渊诧异地看着谢景元,片刻后拱手道:“多谢景元。”他这次喊得不是谢大人,而是他的名。谢景元才十八岁,还没取字。 柳文渊虽然带着脚链,动作却十分敏捷,伸手轻飘飘抱起柳元济,轻轻放在马背上。 谢景元吩咐铁柱:“让他趴在上面,用绳子绑住,当心掉下来。” 那边厢,吴氏急的想从车里下来,月升一把拦住她:“老太太,您莫慌,我这里有些药,等会儿大老爷醒了看看能不能服用一些。” 薛氏也急得哭了起来:“老爷,老爷。”她想过去,看到如狼似虎的衙役们,她又停下了脚步。 谢景元将马绳子扔给柳文渊:“这是你爹,你牵马吧。” 柳文渊再次拱手:“多谢景元!” 谢景元跨步往前走:“不用谢我,算我还你当日的人情。” 曾经秦孟仁在公开场合骂过谢景元,柳文渊得知后又在人多的地方与谢景元说话,算是缓和关系。后来五军营里的人说谢景元德行不好要把他的官位撸了,柳文渊也帮着说过话。 柳文渊曾是太子最信赖的表兄,他一句话递过去,五军营那些人顿时都闭上了嘴。 柳文渊再次拱手:“我柳家向来与人为善,此次落魄,唯有景元伸以援手,文渊感恩在心。” 谢景元从鼻子里哼一声:“好的不学,跟秦孟仁学这些虚的。” 柳文渊并未生气,而是接过缰绳牵着马慢慢往前走。 谢景元与他并排一起走,柳文渊先打破沉默:“景元,你此去西北,回来后你的缺还能在吗?” 谢家老侯爷去世后谢二老爷继承爵位,世子却是长房遗留下来的独苗谢景元。然而前一阵子,谢景元直接丢了世子之位带着污名离开了谢家。 柳文渊知道,此次的差事定是谢侯爷所为。太子成了庐阳王,护送柳家的差事难之又难。若是柳家人死了,护送之人会被庐阳王记恨上。但若是柳家所有人都平安到西北,怕是孙皇后和七皇子那里往后就没好脸色了。 柳家这个烫手的山芋到了谢景元手里。 谢景元满不在乎:“想那么多干什么,没了就没了,天大地大,哪里不能去。” 柳文渊看他一眼:“景元,本是你的东西,若是你不想要也就罢了,平白被人夺了去,还要承受污名,如何对得起故去的人。” 谢景元乐了:“子孝,我就说你太迂腐,一个世子之位,我拼命保住了又能怎么样?然后我儿子我孙子将来又要为了世子之位拼杀,一家子骨肉变得面目全非。何苦来,有那精神喝喝小酒岂不自在。” 柳文渊笑了起来,脚下的镣铐也发出响声:“还是景元洒脱,我确实迂腐了。” 谢景元将手里的刀抱在怀里:“你跟我不一样,儿女一大窝,谨慎些也是常理。” 柳文渊回头看了一眼徐氏和柳翩翩,继续与谢景元说话:“此次去西北,景元有什么想法吗?” 谢景元的桃花眼里精光一闪,片刻后消失不见:“我的想法就是要多吃几顿烤全羊。” 柳文渊哈哈笑起来:“景元果然洒脱,说起来,西北原是你谢家的大本营。当年战神王子和陆侯爷的故事流传几百年,你是谢家嫡系长孙,不知景元可学会了陆家枪和谢家刀法?” 谢景元撇撇嘴:“两位老祖死了几百年,那枪法和刀法早就失传,我哪里学去。” 柳文渊也不在意:“你这一身功夫就算不能跟两位老祖比,放到边疆也可以让胡人闻风丧胆。” 谢景元呵一声:“拍我马屁也不会给你解了脚链。” 柳文渊继续笑道:“我们真要是想逃跑,景元你怕是拦不住。不过你放心,为了殿下我们也不会跑的。你我两家往上追溯几百年也是有渊源的,我柳家在前朝出过皇后,那时候柳家和陆家、谢家都是通家之好。” 谢景元看了一眼后面柳家的男丁,除了个柳元济是文人,其余个个都是军中好手,柳家人若是真的想跑,他把自己交代在这里都拦不住,故而他并不为难柳家人,能给的方便从不小气。 “扯那些老黄历做什么,你们要是想跑提前跟我说一声,我跟你们一起跑,就说你们挟持我!” 这话被后面的柳翩翩听到了,她忍不住低头笑起来。 果然是个混不吝,什么话都敢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