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郡狱(2 / 2)
淳于几心下明白,自己在庵庐的住舍被查抄了,东西也被拿走了。
他读过一些朝廷律令,所以也很疑惑。自己不管怎么说只是疑犯,即使判罪,如果不是大逆、谋反、贪腐等罪行,是不至于抄没家产的。
思来想去,忽而心中一动,这次被抓进牢里,会不会与姑母的往事有关。这些年来,姑母究竟有何秘密,一直萦绕在他心头。他也隐约听闻姑母与许皇后病故有牵连。
“那样的话,姑母给的画恐怕也被抄去了。”两年多来,一有闲暇,他就会把这幅画拿出来揣摩,所有细节甚至于笔触,都深深刻在了脑海里,可以完全依照原样描摹出来。不过,他感到惭愧的是,至今仍然看不明白姑母给他的这幅画,其中有何深意。
淳于几长叹一口气,背靠着墙壁低头坐着,不再说话了。秋仟见状,也知趣的不再问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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朔方城外的烽火连日不息,府衙忙成一团。
匈奴兵这些天来一直在长城脚下耀武扬威,任宣很着急,去了好几趟范明友住的小院。
范明友信誓旦旦地说,过不了几天,匈奴人就会退兵的。他还告诉以任宣,已经派人以大司马霍禹使者的身份过去谈判,大不了多给些粮食。边关和睦事大,漠南匈奴龙庭不会——。他微微一笑,意思是你懂的。
范明友这些天也不好过,虽然在任宣面前作出若无其事的模样,心里还是痛骂了冯子都挑事不知轻重。
他是个领兵打仗的人,知道战争的残酷,霍家如此做事,让他很是失望。他在小院里拜天拜地,期望匈奴早日退兵,事情平和解决。
任宣从范明友的小院出来,算是松了口气,到府衙敷衍了一番后,索性告个病假不去了。在家里与小妾腻歪,倒也其乐融融。
太守告病休沐,于是,衙吏们凡事都去找郡丞。
朔方为北境要塞,以前经常遭受胡骑袭扰,烽火不息,当地官吏也是处乱不惊。
朔方郡丞居位十数载,已年逾花甲,皓首苍髯,说几句话便要咳一阵。太守告病,他只好顶上,好在衙吏得力,郡丞安排的事自有人去做。
这天,朔方郡专职司法的官吏决曹掾庞萌也候在堂下。
传言漠南匈奴即将攻城以来,他是坐立不安。
他主管的郡狱当下关押着三十六名囚徒,这些囚徒如何处置,须得到太守的指令。
以往一旦发生边乱,囚徒都是要转移的。现在边塞的情形似乎越来越严峻,庞萌担心囚徒来不及转移,一早就过来等待郡丞召见。
候了一个多时辰终于轮到了他,他上前三言两语将郡狱囚徒需要处置的情况说了一遍。
郡丞没有多想,说道:“依律,边塞若有战事,则清空大牢,凡囚徒轻罪释放,重罪迁移,以免助寇。”接着又问:“现在牢里的囚犯都是些什么人?”
庞萌答道:“有十人是重罪疑犯,其余二十六人多是浪荡子弟,有聚众斗殴的,有调戏良家女子的,也有喝酒不付钱的。”
郡丞稍作思考,道:“那十个重罪疑犯的案宗,你取来给我看看。依律,重罪疑狱由廷尉派廷尉正从长安来郡狱审决。如今朔方忽起战端,廷尉正肯定来不了。这事就比较麻烦了,或许只能由我们将疑犯递押进京,听候廷尉审决。”
庞萌迟疑片刻,道:“若是递押疑犯南下长安,那就要早作准备,这几日便须启程。一旦匈奴人攻城,就来不及了。不过,案宗还未奏谳廷尉府,就把人犯押送过去,是否妥当。”
郡丞又咳了起来,他捶了捶胸口,缓口气,双眸呆滞思忖一会,说道:“我们可以双管齐下,案宗和人犯一并发往长安。案宗我看过后即封卷,附上奏请递押疑犯进京的公函,由驿吏快马送至长安,这样就比疑犯早到长安。当疑犯押送到长安时,想必廷尉府已经批阅了案宗和公函,我们拿到批文,手续就齐全了,疑犯即可交予廷尉府。”
庞萌想了一遍,点头称是,心中佩服郡丞处事老成,又问:“那其余二十六人如何处置。”
郡丞回道:“按罪轻重责以笞刑,便放了。”
庞萌应了声喏,告退出了府衙,瞧见狱吏袁六郎在门外朝他频频招手,赶忙过去问道:“六郎,出了什么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