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第064章_67(1 / 1)
薛关河很快打开院门,面露欣喜。 “你们这么快就回来啦。” 阿耐按开车壁,铺设斜板,又爬上车,小心推出温著之,面带忧色地踏入院内,仰首看向三楼栏杆处的陆见微。 “公子病情加重了,陆掌柜医术高明,能不能替公子瞧瞧?” “送温公子去通铺。”陆见微平静转身,衣角划过栏杆。 阿耐不知为何,焦灼的情绪瞬间被抚平,油然而生一种安心。 好像有陆掌柜在,一切难题都会迎刃而解。 温著之斜靠在轮椅上,双目微阖,气息轻弱,面容极为苍白。 陆见微刚近前,他忽地咳了一声,像是一个信号,又连续几个深咳,仿佛要把脏器全都咳出来。 “公子……公子……”阿耐急得眼眶发红,“陆掌柜,您救救公子!” 陆见微伸手搭脉。 指腹堪堪碰上手腕时,对方下意识一缩,双目湛然睁开,眼底暗芒涌出。 见是陆见微,又缓缓闭上。 “陆掌柜,有劳了。”他艰难吐出几个字,声音哑得厉害。 陆见微没说话,按上他的脉。 她在人体模型上号过无数种复杂的脉搏,却从未见识过这等奇葩的脉象。 上一秒微弱得像要死掉,下一秒又强劲有力,反反复复,跟精神分裂一样。 “你家公子因何病情加重?” 阿耐抹着眼泪,“遇上敌人,公子动了内息。” 陆见微知道他没说真话。 武者中毒后,需及时用内力压制毒素在经脉中蔓延,的确不能轻易调动内息。 但温著之的情况显然比这还要严重得多。 他中毒多年,一直用内力、药物压制毒素于下肢,导致不良于行。毒素趋于稳定,即便动用内息,也不会造成如此严重的后果。 他这样,反倒像是毒素在经脉中过了一遍。 玄镜司指挥使从不以真面目示人,想来并非是为了神秘,而是不能示人。 内力运转需要奇经八脉,经脉分布于躯干四肢,不包括人脸。为了不影响行动,并保证内力顺畅运转,便只能将毒素逼至面部。 从下肢到面部,可不就全身过了一遍。 陆见微果断吩咐:“搬他上床。” 阿耐闻声,连忙推着轮椅到床边,就要扶起温著之。 “不用,我自己来。”温著之轻咳几声,撑着床沿,使巧劲坐上床榻。 只是一个动作,就仿佛耗尽他所有力气。气力一散,他倏地往后倾倒,后脑差点撞到床头的柱子。 陆见微恰好立于床头,下意识伸手兜住,手指勾动发带,发带散落,长发倾泻而下,绸缎般铺满她的手臂,覆于枕面。 “小心。” 温著之茫然一瞬,回过神来,想要笑一笑,却连笑的力气都没有,只眼里含了几分,嘴唇微动,像是在说“多谢”。 “你们都出去。”陆见微说道。 薛关河带着阿耐退出房间。 屋内安静得针落可闻。 陆见微扶温著之平躺,捉住他手腕,另一只手捋他衣袖,却被他反手克制。 “怎么,看不得?” 温著之呼吸几次,攒了一丝气力,说:“不好看。” “我是大夫,你是病人,再不好看的病人我都见过。放心,不会影响你在我心中的形象。” “我是……什么形象?” 陆见微轻笑:“钱多,好看。” “承蒙夸奖。”温著之松开手,目光一直落在她脸上。 衣袖捋至臂弯,他肤 色偏白,经脉清晰分明,只不过,本该泛青或淡紫的经脉,竟隐隐发黑。 陆见微看得直皱眉。 “你不要命了?” 温著之唇角微弯:“暂时死不了。” “打架有必要转移毒素?”陆见微又伸手去解他衣襟。 “陆掌柜。”温著之擒住她手腕,眼里似乎涌动着莫名的波澜。 陆见微挑眉。 “你若不想治,来这干什么?回南州死在宅子里不是更好?” “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是因为害羞?” “……” “看来是了。”陆见微直接掀开他的衣襟,露出黑筋遍布的胸膛,“这样都没死,你还是能撑上几年的。” 温著之避开她的视线,轻轻道:“借你吉言。” “你就是仗着自己内力深厚。” “陆掌柜……何出此言?” 陆见微掏出银针,利落刺入各处要穴,入针的手极稳,眼神也没有丝毫犹豫,像是行医数十年的老大夫,治过成百上千的病人,才练就如此娴熟的针术。 “单凭你表现出来的三级内力,根本压不住你体内的毒素,更遑论转移毒素后再次压制。” 呈现三级内力,是因为要分出大部分内力压制腿部毒素。 转移到脸上后,不影响经脉运行,只需分出极小部分内力,不影响内力等级。 温著之转回目光,定定望着她。 “陆掌柜好眼力。” “过奖。”银针越来越下,几乎入腹,“转移毒素时毒性残留在经脉里,方才号你脉,时而虚弱时而强劲,是因为你用内力在跟毒性抗争,你想将它们全部压入腿部。” 她伸向腰带。 温著之再次握她手腕。 再往下,真的不行。 “最后一针,关元穴。”陆见微目光坚定,不见丝毫动摇。 她太过镇定,反而更让人无所适从。 温著之缓缓松开,闭上眼。 为自己某些说不清道不明的顾虑感到可笑。 他是个病人。 病人只需要遵循医嘱。 最后一针落下,经脉里的刺痛倏然消退,那些附着在脉络里的毒素在银针的牵引下,逐渐聚向下肢。 手臂、胸口处,经脉由黑转青。 “毒素一直沉积腿部,对你并没有好处。”陆见微说。 温著之睁开眼,神色平静。 “没关系,在我死之前,它们还能用。” “有的人拼命向生,有的人一心求死,你是哪一种?” “不强求。”温著之笑道,“活也行,死也罢,都没什么遗憾。” “既如此,又何必到处求取灵药?”陆见微目光洞彻,“你不是为了解药,只是因职责所需。” 温著之失笑:“瞒不过陆掌柜。” 陆见微对他的真实身份不感兴趣,她只是觉得这人背负太多,活得太累,想让他松快些。 “消息当真是夏怀谷放的?” “我不该有所隐瞒,但此事为玄镜司机密,不好为外人道,陆掌柜见谅。” “哦。” “不过你是苦主,又助我玄镜司良多,并非外人。”温著之旋即改变立场,语调轻缓道,“他是奉命行事,‘极地金蚕’的谣言是他们杜撰的。” 陆见微颔首:“是因为我之前坑了他们?” “是,也不是。” “怎么说?” “千里楼凭借情报闻名江湖,知晓诸多密事,只要出得起价,就能从楼里买到想要的消息。” “所以?” “他 们在陆掌柜这儿栽了跟头。”温著之身体逐渐回暖,面色不再惨白,说话也有了气力,“有人想买八方客栈的消息,千里楼却无法提供准确情报。” 陆见微轻笑:“这是怪我砸了他们的招牌?” “他们想借谣言,逼出陆掌柜的底细。”温著之也忍不住笑起来。 谁能料到,会逼出那般惊天动地的底细。 千里楼好似收获了情报,又好似没收获。 当所有人都知道九级武王的存在时,千里楼的情报也就失去了价值。 短时间内,已经无人再敢与八方客栈叫板。 “还有一个问题。”陆见微开始收针。 “请讲。” “温首富是真的吗?” “……” 陆见微用干净的湿布擦拭银针,再收入针包,动作行云流水,带着独特的韵律感。 “很难开口?” “是真的。”温著之轻拢衣襟,“我只是没想到是这个问题。” 陆见微收完针,起身道:“你有这个能力,做什么不好?” 要是她能赚一辈子都花不完的钱,恐怕没这个勇气继续受罪。 时时刻刻用内力压制毒素,还要忍受毒素在全身经脉过一遍的痛楚,她很难想象。 温著之笑了笑,“陆掌柜谬赞。” “走火入魔?” “江湖谣言。” “二十七岁?” “去岁二十八,今年二十九。” 陆见微轻笑转身,丢下一句话。 “诊金一万两,别忘了。” 后院,薛关河背对着阿耐,绕着井绳打水洗菜。 “你和温公子到底遇到什么事了?” 身后没有回答。 薛关河诧异扭头,惊得手里的水桶差点脱落。 阿耐正低头垂泪,一点声儿都没有,泪珠子跟不要钱似的,大颗大颗地往下坠。 “你、你别哭啊。”他放下水桶,手足无措,“有什么困难你说出来,我帮你想办法,你别哭了。” 他最见不得别人哭。 更何况,阿耐一直牙尖嘴利,性情就不是容易受委屈的,突然来这一出,着实叫他意外。 阿耐吸吸鼻子,依旧垂着头。 “别管我,洗你的菜。” “我高兴管你!”薛关河皱眉,“我是觉得你哭哭啼啼的扰人心情。” “我又没出声,关你什么事?”阿耐忍不住回嘴,“无理取闹!” 吵架的气势倒是十足,就是声音瓮瓮的,听着怪可怜。 薛关河有点心软,但还是刺他:“多大的人了还好意思哭,你再哭,你家公子治好了也得饿肚子。” “要你管!” “我不管,你倒是别哭啊。” 阿耐抹掉眼泪,眼睛红红地抬起头。 “看我干什么?想打架?”薛关河撸起衣袖,挑衅道,“反正你家有钱得很,罚点小钱而已,怕什么?” 阿耐瞪他半晌,忽地噗嗤笑出声,朝他丢了个熟悉的白眼。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好傻。” “喂!”薛关河抄起烂菜叶打他,“我好心安慰你,你居然说我傻!你还有没有良心!” “哪有你这么安慰人的?说你傻你还不承认。你别搞到我身上,脏死了。” 薛关河扔掉菜叶,洗了手,坐到他旁边,手肘撑着膝盖,托腮望天。 “你是因为温公子的病情?” 阿耐闷闷点头。 “温公子是个好人,老天会保佑他的。” “你不懂。” “是是是,我不懂,请温耐小先生仔细教教我 。” “教了你也不会。” “你这么说话容易没朋友!” “你不是我朋友?” “那是我心地善良。” “是,所以心地善良的薛少爷,能不能继续洗你的菜?” 薛关河:“……” 不说了,减寿。 恰逢陆见微出了房间。 开关门的声音传来,阿耐倏地起身飞奔,在前院截住。 “陆掌柜,公子怎么样了?” “毒性压下去了,暂无大碍。”陆见微说,“但再来几次,大罗神仙也救不了他。” “多谢陆掌柜。”阿耐顿了顿,期待问,“您医术高明,之前轻易解了‘群芳妒’和‘薄情郎’,公子的毒……” 陆见微摇摇头。 见少年脸色肉眼可见地变差,她又道:“不过万事万物都有其规律,总会有解决办法。” 阿耐失落道:“我们找了好久,太久了。” “他体内的毒,单拿出来一种,足以致命,可五种不同的毒恰好形成一个平衡,能够在内力的压制下蜗居腿脚,说明老天爷留了一条生路。” “你说什么?”阿耐惊讶瞪大眼睛,“五种毒?” 陆见微挑眉:“你不知道?” “我、我没听公子说过,公子捡到我的时候,就已经中了毒,我只知道这毒很要命,但不知道是五种毒。” “如果是单一的毒,找到对症的药材,解毒不算难,但五种毒彼此牵制,只解一种,毒性恐怕无法控制。”陆见微道,“这或许就是他的毒一直无法解除的原因。” 阿耐:“……” 公子以前到底经历过什么?! 陆见微回到房间,靠在软榻上发呆。 “你在想什么?”小客问。 “我在想,如果我能解了五行毒,温首富愿不愿意将他的家业都送予我。”陆见微说,“我凭本事赚的钱,合法合理吧?” 小客:“……阿迢的毒你还没能解开呢。” 陆见微扶额。 “不仅阿迢的毒没解,蛊虫也没勾搭出来,小客,你给我搞了个困难模式。” 小客:“你不解也没人怪你。” “不行!”陆见微强迫自己起身,“我还要赚钱回家,我不能咸鱼。” 蚀血虫她已经研究透了,可对如何引诱其离开身体,她依旧一筹莫展。 岳殊的蚂蚁阵给了她启发,但她不懂阵法原理,一时想不出完美的法子。 要不要问问温首富? 可他刚经历一场毒素转移,还有精力想什么阵法吗? 陆见微揪着头发,深深叹了口气。 如此过了几日,温著之身体大好,已经能挪到院子里晒太阳。 陆见微实在想不出完美的法子,下定决心请教。 她拿着一罐白绸香屏,递给温著之。 “这是?” “你不是喜欢喝这个茶?送你。” 温著之失笑:“无功不受禄,陆掌柜找我有事?” “有些问题想要请教。”陆见微直接将茶罐放到他腿上,目光一顿,“你的寒玉萧呢?” 温著之:“陆掌柜行针之后,我好多了,不需要寒玉萧压制毒性。” “寒玉能压制毒性?”陆见微一脸莫名,“你在跟我开玩笑?” “与我修习的功法有关。” “哦。” 温著之双手捧着茶罐,眉眼朗润。 “陆掌柜直说无妨。” “你精通阵法,不知有没有试过在人体上设阵?”陆见微深知自己太过天马行空,“可能是我异想天开,不过…… ” “试过。”温著之莞尔,“陆掌柜没学过阵法,也能有这般奇思妙想,实在难得。人体生息合乎阴阳五行,亦在奇门遁甲的范畴之内。” 陆见微眼睛一亮,“真的?” “真的。” “效果如何?” “端看陆掌柜要设什么样的阵法。” 陆见微一把握住轮椅的推手。 “跟我来。” 轮椅驶向诊室,房间里躺着一个昏迷的灰衣人,胸口衣襟不整,像是被扒开多次。 温著之瞬间会意。 “蛊虫?” “对,”陆见微利落扯开衣服,指着心脏处,“蛊虫窝在心脏附近,想要强制取出,根本不可能。” “你想给蛊虫设阵,欺骗它的本能,引诱它自行离开人体?” 陆见微向他投了个赞赏的眼神,跟聪明人说话就是省事儿。 “有没有可行性?” 温著之垂目思忖,修长的手指搭在茶罐上,冷白的皮肤与天青色茶罐相得益彰。 几息后,他颔首道:“或可一试。” 陆见微取出纸笔,搬了把椅子,坐在他身边。 “我的想法是……” 温著之低头盯着茶罐,一直没有发言,等耳边一声“你觉得呢”才恍然回神。 “可以。” 陆见微兴致勃勃:“什么时候可以试?” “需要做些准备。”温著之推着轮椅转身,“我先回房。” 陆见微:“静候佳音。” 通铺房间,温著之打开箱笼,小心放入茶罐,用几层软布包裹,再取出纸笔。 “公子,你怎么又画上了?”阿耐凑过来,“上次离开客栈前,你送了陆掌柜一套阵法,结果陆掌柜有九级武王撑腰,阵法没能用得上。” 温著之笑道:“怎会没用上?听说你的好朋友凭借阵法也能与五级武师过上几招。” “谁跟他是好朋友!” “我未点名道姓,你怎知说的是谁?” “……”阿耐脸上挂不住,“我去熬药了!” 他跑出去,又转过头,嘻嘻笑道:“公子,你平时懒得与人计较,除非心虚!” 温著之笔尖一滞,在纸上留下墨点。抬头看去,放肆的小仆早已跑远。 诊室内,陆见微在割肉放血。 蚀血虫喜欢新鲜的血液,她割破灰衣杀手的肩膀,取出一瓶鲜血,再放入长生花的花汁,可以保证血液的新鲜度。 须臾,温著之携图而来。 “准备好了?”陆见微问。 温著之颔首,取出阵法所需材料,都是稀奇古怪的袖珍物件,多数为精钢打造,也有天材地宝,如泛着蓝光的石头。 陆见微有心想问这些是什么,又不好打扰他布阵。 “此为蓝心石,是布设迷阵的重要工具。”温著之自发为她讲解,“蚀血虫依靠气味辨别周围,用蓝心石加上其余辅助器具,可以屏蔽它对气味的感知。” 陆见微理解:“气味减弱,它会以为此处血肉不再新鲜,本能驱动其转移位置。” “但宿体健康,它受过驯养的身体不会发出警报,亦不会强迫它在最后一刻啃食心脏,母蛊同样不会察觉。”温著之说。 陆见微满意点头:“不错。那开始吧。” 蛊虫离心脏不过寸许,就在皮肉之下,稍稍割开一个口子就能取出,但用这种办法,只会让蛊虫及时反应,钻得更深。 温著之开始布阵。 陆见微专注旁观,她实在无法理解,这些器具组合起来,为什么能够形成一个玄妙的领域? 对方摆阵的手跟她扎针时 一样快准稳。 不过几息,阵法设成。 陆见微眨了一下眼,包括蓝心石在内的工具竟然都不见了! 她愣怔的模样太明显,温著之不由笑起来。 “迷阵的精髓就是欺骗,它能骗过你的眼睛,也能骗过一只没有神智的蛊虫。” 陆见微点点头,将新鲜的血液放在杀手肩膀的伤口处。 她看不见蛊虫动向,只能问:“它动了吗?” “动了。” “到哪了?” “很慢,不过两寸。” “现在到哪了?” “还需一盏茶。” 陆见微看不到蛊虫,也不想继续盯着灰衣人的伤口,遂转过头,不经意间与温著之视线对上。 两人都愣了一下。 温著之率先移开目光,继续观察蛊虫动向,随口问道:“陆掌柜师门的考验,就是赚到足够的钱?” “怎么?”陆见微看向他耳垂的小痣,“觉得俗气?” 温著之:“不敢。是仅你一人,还是师门所有弟子都要接受同样考验?” “是我一人如何?不是我一人又如何?” “若只你一人,尚说得过去;若并非你一人,可全江湖再也寻不出类似的店铺,恐惹人生疑。” “多谢提醒。”陆见微也考虑过这个问题,自有一套说辞,“师门考验并非一成不变。” “是我多言了。” “温公子心思缜密,并非多言。”陆见微笑了笑,转移话题,“听关河说,阿耐之前哭得很伤心,温公子以后可不能再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了。” 温著之抬眸看她:“陆掌柜,可否拜托你一件事?” “你说。” “阿耐性子直,说话不饶人,但心地柔软,做事也很周全。若是哪一天我不在了,可否请你帮我看顾一二?” 陆见微愣了愣,旋即道:“你还是好好活着吧,我不是好说话的东家,怕他适应不了。” “你是位好东家。”温著之双目含笑,“若你答应,我身后的八成家产全都送予你。” 陆见微:“……” 首富就是豪横。 虽然很心动,可她之前已经想岔一次,现在不想继承什么遗产。 “蛊虫是不是快出来了?”她问。 “嗯。”温著之伸手一拂,障眼法消失。 一只丑陋的小虫子,正在割开的伤口处探着触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