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回:壮志豪情胸中意气(2 / 2)
此刻众人纷纷散了,在旁的桌上誊抄了诗词,许是为了给时久留些颜面,一个个都在另一边小声说笑。
时大人见了,只能无奈笑笑:“世侄有所不知,我家小女有一百个好处,偏就心思跳脱,不曾认真练过书法,只得麻烦世侄。”
甄英又看了看姜澈,却见他一双明眸隐在鲛纱之后,看不清喜怒,心思一转,索性装了壮胆子,伸出手来,将方才得来的佳句认真填抄。
众人见她年纪尚小,若是运笔,气力便弱了三分,有几个有心的,本欲上前代劳,却被姜澈相邀闲话饮酒。
不多时,一副好字便从中间包厢被请了出来,只见徘徊俯仰,容与风流,刚则铁画,媚若银钩,刚健之余不缺柔美。
小厮得了字,立刻捧出去,与其他诗贴一同挂在一楼供众人品评,更有一些文士见了诗文,要来白纸誊抄,不多时便传遍全城。
方才这一打岔,再没有人要罚姜澈饮酒,几人说说笑笑,随自家叔伯一起下了楼。
只时家父子守着个熟睡的半大姑娘,两两对视,哭笑不得。
外间的洒金贴早就高高挂起,更有懂书法的,自字中观人,又是见过甄英挥毫的,心中实在惦念,找来姜澈说话。
“小姐素日临的,可是《千金贴》纸本?这一处运笔得来极为精妙,只是小姐虽然有天分,然怀素和尚的字过于癫狂,小姐若是只习此书,日后怕是要移了性情。”
姜澈见侄女笔墨出众,心中已经是分外欣喜,又怕她因自己之故,只听得见夸赞,说不得要被捧杀。如今听了一番肺腑言语,如何不知其爱才之心?
“融丰先生这话说得甚是妥帖,我这女儿自幼孤苦,到了我膝下,为了提她心气,我便讲了不少古今苦尽甘来的故事。她仰慕怀素练蕉之刻苦,故而草书就是学的《千金贴》,不过楷书却是师从沈氏昆仲,馆阁体,只是一路上车马劳顿,不曾用心教导。小王听说,融丰先生的字在吴中也是一冠,若是看得上小女,可否应邀来王府做个西席?”
融丰先生出身陇西李氏,族兄便是与驸马田淼同科的状元李政,他虽出身世家,却自幼酷爱习字,虽然习练了家族功法,却深知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之后天下游学,临魏碑,习柳贴,自称一方气象,若不是李氏宗族打压,假以时日,怕是能另起一方开山立派的道统。
甄英年幼,骨骼绵软,依照惯例,尚且不到习字的时候,却难得性情坚毅,又有天分,打动了李融丰的心。
李融丰因要习字,不曾留长了胡须,此时想抚须大笑,在外人看来,却只是在摸下巴。闻言心中一喜,却又想到自己游学过半,倘若留在王府,那另一半山水风光却是可惜了。
正踌躇着,甄英却极有眼色的捧了茶盘过来,看得姜澈打趣:“你要拜师,可是得摆香案,定酒席,给束脩。莫要以为一盏茶就能混过去。”
说着亲自举了茶盏递上:“融丰先生也不必多虑,知道您生性不喜拘束,也不必来王府点卯,只是本王得了好字帖,您定要来看看,顺带提点这丫头几句,便是了。”
李融丰这时才正好打量起甄英,见小姑娘虽然形容瘦小,一双大眼却满是灵气,更加上进退有度,更加喜爱,加上先前确实是怕拘束,这才点了点头:“既然如此,也不必正式拜师,日后往来行走的时候,我照顾她几分便是。”
此时前头一阵喧闹,文士们评出诗魁,恰是时家姑娘,见有人又来闹,时故连忙吩咐小厮把马车赶去角门,喊了个粗实婆子把时久背了。
众人纷纷闹了半宿,几个好酒的一人一口,把桌上那一瓶醉仙酿,连着几只小盏喝得一干二净。甄英也被人哄着,用筷子沾着醉仙酿尝了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