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第2章（1 / 1）

秋思做了个噩梦。 梦里，小梨满脸泪水，哭着问她：“为什么妈妈不去参加家长会，小梨是不是坏孩子？” 秋思想要回答，但胸口像是被什么东西压住了，喘不过气。 她从噩梦中惊醒，睁开眼就看到了女儿趴在床边，大半个身子都压到了她的身上。 看到妈妈醒过来，小梨眼睛弯了起来，眼神亮晶晶的：“妈妈！” 秋思伸出手，想要摸一摸她的脑袋，这才注意到她扎了两个整齐的小辫子，脑袋上是一顶小兔帽子，随着她的动作，兔耳朵一翘一翘的。 小梨揪着帽子两边的带子，跳下床转了个圈：“好不好看？” 语气里是隐藏不住的开心。 “好看！”秋思下床，弯腰把女儿抱起来。 小梨开心得不得了，紧紧抱住妈妈的脖子，“啾”地一声亲在她的脸颊。 她有点忐忑地问道：“妈妈，今天可以去游乐园吗？” 秋思的脚步一顿。 游乐园？ 她把这件事忘了。 昨晚躺到床上后，她才想起来徐导演说的话。 她后知后觉地想到，说不定她也被狗仔盯上了。 想到狗仔，秋思的心里不太踏实，犹豫着开口：“小梨，过几天再去，好不好？” 她已经给经纪人发了消息，如果没问题的话，她就能安心带小梨出门了。 秋思等了好一会，都没有得到女儿的回应。 一扭头才看到小梨眼圈红了，一双漂亮的大眼睛“吧嗒吧嗒”流着眼泪，白色衣领几滴濡湿的泪痕。 女儿在无声的哭泣。 “又骗人。”小梨睁大了眼睛，潭水般的明亮杏眸里，全都是孩童未做掩饰的失望和悲伤。 这一幕，似乎和梦里的场景重合了。 秋思一窒，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难道说妈妈不想让别人知道，她有一个女儿，或者……告诉小梨，娱乐圈的坏人很多，你会因为我受到伤害…… 这一刻，她有些分不清楚，隐瞒女儿的存在，到底是为她，还是为了自己。 秋思只能干巴巴地承诺：“妈妈答应你，过两天一定去，好不好？” 小梨挣扎着离开了妈妈的怀抱。 她站在地上，抬起头看向秋思，鼓起最后的勇气，用哭腔小声说道：“你答应过我的。” 明明说好的，生日这天要带我去游乐园玩。 大人总是这样说话不算话。 秋思沉默了一会。 她突然想到小学四年级时，当年学校里正流行米菲兔笔袋。 笔袋是10元，她一周的零花钱是五毛。 她心里羡慕得不行，犹豫着问妈妈能不能给她买一个，当做今年的生日礼物。 妈妈答应了。 可生日那天早上，她正忙着打扫卫生，不知道是因为太累还是忘了这件事，也许……对于她来说这件事情没有那么重要。 妈妈皱着眉头不耐烦地说：“你的笔袋不是还能用吗？非要买新的！” 对于小小的秋思来说，她期待了整整一个月。 当时她没有勇气去辩驳，哭了一路到学校。 最后攒了几个月的零花钱，自己在小卖部买了米菲兔笔袋，拿到手里的那一刻，却没有了曾经的期待和欣喜。 可现在……她变成了自己最讨厌的样子。 意识到这个事实的时候，一股强烈的自我厌恶淹没了她。 她太差劲了。 不是一个好妈妈。 秋思开口。 声音有些哑。 “对不起……是妈妈错了，妈妈应该说话算话，小梨不要难过了好不好？” 小梨有些茫然。 妈妈这是答应了吗？ 她不敢相信地睁大了眼睛，刚哭过眼眶还有些红，睫毛上挂着几滴眼泪。 秋思又是一阵心疼，伸出手轻轻地摸着兔子耳朵，温柔地说道：“去洗个脸，妈妈带你去游乐园。” 小梨难以置信地欢呼：“妈妈最好了！” …… 就在这时，门口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笃笃笃” 秋思打开门一看，门外是她的经纪人，苏琳。 苏琳眼下是明显的黑眼圈，一脸疲惫：“秋秋——” “琳琳阿姨。”刚刚哭过的小梨有些不好意思地躲在妈妈身后，探出头打招呼。 苏琳本来很着急，可看到小梨后却神奇地冷静了不少。 她挤出个笑容，弯下腰打招呼：“小梨，可以把妈妈借给我一会吗？” 小梨下意识地看了眼妈妈。 妈妈是不是又要去工作了？ 当秋思以为小梨又要哭的时候。 就看到她咬了咬嘴唇，一脸不舍，竖起胖乎乎的食指：“就一小会哦！” 苏琳被她的小模样都笑了，摸了摸小梨的脑袋，夸奖道：“小梨真懂事！” 不知道为什么，听到“懂事”这两个字的时候，秋思心里闷闷的。 她冲小梨眨了眨眼，小声安慰：“马上。” 本来有点闷闷不乐的小梨，听到这句话后眼睛瞬间亮了。 “嗯！” 关上门后。 秋思开口：“发生什么事了？这么着急？” 苏琳深吸一口气：“秋秋，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秋思脸色瞬间变了，心里有了不好的预感。 难道？ “你和小梨，被拍了。” 秋思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此刻的心情，当初她和前公司解约后，回老家生下小梨，又和枫林传媒签约。 签约的时候，老板苏枫就提醒过她，总会有瞒不住的那天。 这一天，来了。 秋思单手扶着桌子，用力到指尖泛白，冷静发问：“不能公关吗？” “不能。”苏琳一口气说道：“这两人不为钱，就是图名声，他们原来是替富婆抓小三的，在圈里没有人脉，不知道怎么回事盯上了你，想借你的八卦在圈里博一个出路。” 秋思眉头紧皱：“他们都拍到了什么？” 如果拍到的内容不多，公司还有澄清的余地。 苏琳的话十分残忍：“昨天看到你的消息后，我打听了一夜才联系上对方，他们态度很强硬，手里的照片应该只多不少。” 屋内陷入一片沉默。 秋思勉强笑了笑：“没事，我们之前不是做过准备吗？” 最坏的结果，就是赔偿一部分代言违约金，没有电影演，至少还有电视剧，足以维持现在的生活。 苏琳有些烦躁，这个圈子对女演员太苛刻了，但有的时候对男演员却异常宽容，同样是出轨隐婚之类的新闻，只有女演员更容易受到影响。 她陪着秋思一步步走到现在的地位，秋思的事业不应该就此终止！ 这时，一个大胆的想法出现在她的脑海。 “秋秋，你和小梨去参加亲子综艺吧！” 秋思懵了，下意识回答：“不行！” 但苏琳越想越觉得这个计划可行。 “你想啊，你是未婚生女，没有插足别人的婚姻，根本算不上黑料！小梨又那么可爱，网友肯定会喜欢上她的。前两天，水果台有一档综艺联系过我，本来是想让你上节目当实习妈妈的，但被我拒绝了。” 秋思揉了揉眉心：“不行。” 看着她油盐不进的模样，苏琳无奈：“你在害怕什么？怕网友黑你？难不成……怕小梨爸爸认出来？” 说起来，她到现在都不知道小梨的爸爸到底是谁。 每次提到这件事情，秋思总拿“意外”两个字搪塞过去。 秋思有些恍惚，一瞬间想起很多事情。 陆怀是她的初恋。 七年前，还在上高中的秋思被导演选中拍摄一部电影，陆怀是剧组实习工，剧组爆破发生意外时，她被他救了。 秋思永远都忘不了陆怀把她护在身下的样子。 他们身后是一片浓雾和呛人的化学品味道，陆怀抬起头，脸上沾满了灰尘，一脸轻松地冲她笑：“别怕。” 那个时候，她还是一个身负巨额债务的小可怜。 陆怀说他家境贫困，来当实习工是为了挣学费上大学。 所以，当她看到自称去送外卖的陆怀一身西装革履，和她的经纪公司老板相谈甚欢，老板言行举止处处透露着讨好时…… 秋思才知道，原来她的男朋友一直在装穷。 分手是她提的。 狗血的是，分手后却发现自己意外怀孕了。 当时秋思才19岁，她只想拍戏、挣钱、还债。 她不想生孩子，她想和公司解约去读电影学院。 她的人生才刚刚开始，她不敢也没信心承担这么大的责任。 最后，她还是冲动了。 但她一点也不后悔。 一旁的苏琳自言自语：“应该认不出来吧，小梨像你。” “小梨爸爸……不知道，他也认不出来。”秋思抬起头，认真地说：“我最不希望的，就是小梨受到舆论的伤害。” 苏琳正色道：“我也不希望，但你应该知道，你越是藏着媒体越想挖料，倒不如大大方方地展示给他们看。” 看到秋思有些动容，她加了把火：“这些年，你陪伴小梨的时间有多少？我刚才说的那档节目叫《超人妈妈》，节目流程不复杂，你和小梨去参加节目也算带薪旅游了，还能多陪陪她——” “琳琳姨姨，小梨想去！” 一道稚嫩的嗓音突然打断了她的话。 两人一扭头，就看到小梨站在门口，费劲地用身体推开了门，怀里抱着透明玻璃碗，里面是刚刚洗好的草莓。 她一脸急切：“琳琳姨姨，小梨想去！想和妈妈一起旅游！” 秋思有些慌乱，她不知道女儿听到了多少。 “小梨，你听到了？” 小梨有些不好意思：“妈妈，我不是故意偷听的，我想给你和姨姨吃草莓，就听到姨姨说《超人妈妈》……”她抬起头，大大的眼睛里满是渴望：“妈妈，我在电视上看过《超人妈妈》，我也想和妈妈一起去！” 秋思看着她期待的眼神，不忍心说出拒绝的话。 苏琳一看这个状况，就知道这事有戏。 她说道：“别的不说，参加一期综艺的费用，比你苦哈哈呆在剧组拍半年电影要多，不光是你，小梨也能赚一大笔签约费……” 小梨眼神一亮。 还能赚钱！ 她疯狂撒娇：“妈妈我今天不去游乐园了，我想去《超人妈妈》！” 秋思也有些动摇，即使参加这档综艺后被迫退圈，赔完违约金的钱也足够她和小梨安度余生了。 最重要的是。 她想满足女儿的心愿。 她希望小梨可以任性地玩，不需要被迫懂事，去迁就她的工作。 但她仍有一丝担忧。 她没有综艺感。 不擅长和人交往。 所以除了必要的发布会外，秋思很少参加其他活动。 这也是圈内传她性格冷漠的原因之一。 万一她在综艺上的表现不够好怎么办？ 听完她的担忧，苏琳挠了挠头：“应该没什么问题吧，这种综艺观众看的都是萌娃啊。” 秋思想了想。 也对。 她轻咳了一声：“价格能不能谈高一点？” 苏琳大喜，立刻拿起手机联系节目组，生怕秋思反悔。 《超级妈妈》的导演姜为名，接到苏琳的电话时，整个人有些恍惚。 他居然邀请到了秋影后？ 发出邀约时，他本来就没有抱太大的希望。要知道，秋影后从未参加过综艺，除了必要的电影宣传外，几乎不在公众前露脸。 如果谈成了，这可是秋影后的综艺首秀！ 只是苏琳在电话里说的有些含糊，她说秋影后家里正好有一个年纪合适的小朋友，通告费需要当面谈。 姜为名有些疑惑，难不成是亲戚家的小孩？ 不管怎么样，他下定决心，即使节目组的预算爆了，也要签下秋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