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九章(1 / 2)
她不想做姑姑,却终究还是做了姑姑。
乌玛禄闻弦歌而知雅意,不再劝,行礼后退了出去。
琉璃扶着她回了永和宫。
佟佳皇贵妃让莺哥和红韶进来,给了她们自个儿的卖身契,开口道:“你们若愿意留下,可以去德妃那里。不愿意,就出宫去吧。”
她强撑着力气,给二人分了一笔金银。
莺哥跪在床边哭泣,不肯离开。
红韶也不断流泪。
佟佳皇贵妃沉沉的叹了一口气,疲惫的闭上眼。
三五日后,胤禛和胤禩从尚书房回来,莺哥单叫了胤禛。
胤禩捏住袖边,露着乖巧的笑:“四哥,那我先回了。”
胤禛点头离开。
胤禩脸上的笑渐渐收起。
如今一同在尚书房读书的九个阿哥,独他与老七胤佑生母地位最低。
虽然前年和皇父出塞外,他讨得皇父开心,回来后不仅把他记在了皇贵妃名下,还晋了他额娘为贵人。
可他生母地位依旧很低。
宫人皆知晓老七是要过继出去的,也只称呼他为七阿哥。
纵然那些宫人口中叫他为承乾宫小阿哥,对四哥却好过自己,多了分待他没有的亲昵。
他也曾愤怒到哭泣,可是额娘只是抱着他,对他说对不起。
他不恨额娘。
额娘香香软软的,会温柔的和他说话,会喂他好吃的糕点。
那天的沙琪玛甜到他的心缝里去了。
他想要走高一点,再高一点,然后把这天底下所有好的都捧给额娘,让额娘多笑一笑。
额娘如今整日看书抄经,听桂姐姑姑说,也只有见到他的时候才会笑。
他想让额娘笑。
他回到房里,开始抄书。
皇父说他的字绵软无力,没有风骨。他要把字练好,这样皇父就会多喜欢他一点,多喜欢额娘一点了。
他坐在凳子上,认认真真的抄书。
胤禛入了内室。
佟佳皇贵妃让他上前,仔细的打量着他。
他从一丁点儿就抱养在她身边,如今已经十三岁了,该晓人事的年纪了。
她若身体安康,便该寻摸着为他安排屋里人,可终究……不能了。
她看着他,流下泪来。
她今生的泪,似乎都要在这段时日流尽。
她念叨着:“我的儿,我错了。”
她快要死了,可她还惦记着这个孩子,她养了十多年,不是亲生,胜是亲生的孩子。
她为他细细打算:“如果有一天,佟家不帮你,你就去……找你额娘。”
说着,她流下眼泪来:“她爱你,她怕我不肯尽心待你,才不肯来看你,你不要恨她。不要恨她……”
她强打着精神:“只要你去找她,她一定会帮你。”
她慈爱又酸涩的看着他:“你额娘是我见过最聪明的人……和我不一样。”
她说:“她若是个男子,早就出去做出一番事业来了。”
她困在内宅,不代表是她个蠢货。她早就看出乌玛禄能屈能伸,有心机,有手段,当断则断,当舍则舍,也有能耐。
这世间男儿都没几个比得上的。
只可惜,和她一样,偏是个女儿身,什么也做不得了。
胤禛握着她的手,连连点头。
佟佳皇贵妃悲伤无奈的看着他。
她还有好多好多的事,没来得及做啊。
她和胤禛说了会儿话,实在太累了,闭上眼睡着了。
胤禛跪了会儿才出去。
今夜难得的,没有和胤禩一同温书。
六月初,夜里,咸福宫宫人来报,袁青青腹痛,可能小产。
康熙让太医去了。
可他许久未见乌玛禄,有些想。几番迟疑后,还是迈步去了咸福宫。
咸福宫中人少,袁青青自己独居一处。
袁青青见他来了,泪光盈盈,鬓发散乱,面容哀伤。
她竟难得哭道:“皇上,奴才好想你。”
她此举虽算争宠,可这场景是康熙想了无数遍乌玛禄会做的,一时间愣神。
她同乌玛禄侧脸仰视时最像,眉目颦皱一模一样,说话腔调语气也像极了。
恍然间,竟似乌玛禄在求饶,祈求他宽恕,在说她想他了。
他在愣神间越走越近,最终坐下,快要握她的手时,她抽出藏在被里的刀刺向他。
康熙虽反应过来,却还是受了伤。
他连连退后几步,连声道:“来人。”
梁九功进来,见此场景,忙和其他太监挡在康熙身前,小心提防。
她看着他们,呸了一口,刀对向了自己脖子,血洒了一被子。
康熙推开人:“叫太医来,把她给朕救活。”
梁九功忙让小太监去把外面还等着的太医叫进来。
康熙什么兴致都没有了,扫兴而归,回了乾清宫。
辰时,小太监来报,袁青青命保住了,腹中胎儿也保住了。
康熙沉着脸,看着眼前宗人府宗令和内务府大臣,冷道:“查,查不出个名堂,就拎着你们的脑袋来见朕。”
他已是气狠了。
“是。”两人忙应下。
“滚出去。”
两人退下,出门后对视一眼,叹了口气,去查袁青青案。
康熙实在气不过,又叫来内务府其它大臣,叫他们拿出个章程来,如何杜绝这刺杀之风。
众大臣领命退下。
康熙发了狠,叫内务府严查冒名顶替、不尽不实之人。
一时间,宫中风声鹤唳。
乌玛禄惯常是不知道也不关心后宫诸事的。
到了请脉的日子,王太医告老还乡,换成了高太医,依礼请脉。
不论外面闹得如何沸沸扬扬,这永和宫一如寻常的安生。
七月初七日酉时,佟佳皇贵妃便已难受至极。
莺哥和红韶想要去通报康熙,被佟佳皇贵妃所拒。
二人不解,只得守着。
两人守了许久,红韶聪明些,知晓这不是个办法,便去了永和宫。
佟佳皇贵妃卧于病榻,眼睁睁看着床帏。
她想起了那位道士为她所批的命:由来心性最聪明,可怜山吹居高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