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5、守夜人（1 / 1）

(我不做a了！); 第三共和国的首都是一座要塞。 要塞的名字叫做“绯红之都”。 与所有正常情况下的国家选择首都的条件不同, “绯红之都”就在整个第三共和国星域的最边境位置，远离帝国与联盟。 它的背后即是浩大到傲慢的未知宇宙。 这里是人类星域版图距离未知宇宙最近的地方。 “绯红之都”的主体几乎全部由金属框架结构组成，一度被联盟嘲讽为五毛毛胚房。 但那是因为他们未曾真正地置身于其中, 一个普通的钢铁堡垒或许确实很毛胚房廉价质感。 但是当这个钢铁堡垒的整体占体积达到半个恒星系的时候，那它就不再是廉价毛胚房而是一座时刻准备着的战争机器。 它有着联盟与帝国都无法比拟的恐怖自检系统, 它的“眼睛”远布到一千光年之外, 它是第三共和国人砸锅买铁建造起来的——人类奇迹。 只是没有人知道，到底为什么第三共和国宁愿节俭到抠门也要建造这样的奇迹。 不过，反正对于联盟或者帝国而言，第三共和国就是一个在垃圾堆上由笨蛋、流氓、神经病临时拼凑起来的玩意儿, 毫无威胁性。只要等哪一天联盟或者帝国方面谁把谁给搞死了, 幸存者拿下第三共和国根本不费吹灰之力。 在距离“绯红之都”最遥远的太空岗哨站里，一名满头白发的俊美青年正在无聊地趴在玩着第三共和国最火爆的“星空机甲”全年龄段科普启蒙网页小游戏。 没错, 就是那种平面网页小游戏。 因为岗哨的位置实在是距离“绯红之都”太远，而且周围还没有安排信号强化塔, 所以这里想要接入星网只能玩点最压缩的5g网页游戏。 5g也是第三共和国最普及的星网信号全覆盖级别。 于是使用网页游戏来对境内的民众实施全面知识三观普及，确实是最好的选择办法。 “滴滴！” 白发略长的俊美青年在用一指禅教育了对面的小学鸡机甲不是疯狂地叠甲以后，终于懒懒得撑起了头，接通了直通岗哨的五十光年内求助通讯。 “您好。” 他的眉眼低垂, 在昏暗落寞的孤独岗哨值班室里，显得像个散漫惯了的幽灵。 “救命！救命！” 俊美的男青年不紧不慢地挑了挑眉，深琥珀色的瞳仁微微闪烁, 迅速地打量了拨打求助通讯的对象, 将对面的一切情况都在心里构建了一遍。 他直接开口，连对方的处境都没有问。 “如果是飞船的能源降低到红线以下发出静默警报的话，我建议您把飞船的航速下调到四次节，这样以您现在的位置坐标完全可以自己飞回绯红, 用时不会超过二十四小时——建议是免费的。” 他顿了顿，又露出了礼节性的微笑：“岗哨临时提供太空补能及安抚镇场服务，人工价格一万二，不打折。” 对面愣了一秒。 他们看起来像是未知宇宙的开拓探索者。 为首的是一名中年女性alpha，她看起来很严肃，而在她身边站着一名惊慌失措的beta男性，那名男性beta明显远航经验不足，在边上疯狂地摇晃女a船长的手臂让她快找人来“救救他们”！ 画面外还有更多的人影攒动，但是白发青年似乎并不在意。 他只是微笑着询问：“一万二，打到这个账户，我十五分钟内出现。” 女a眯起眼睛，看着男青年似乎有些困惑。 不过她没有困惑多久，其他船员的情绪就被男b影响，最终逼迫得她只能点头答应给青年打钱。 一分钟后，收到账户入帐通知的青年满意地朝通讯里的女船长点了点头，起身一把抓过破烂椅背上岗哨制服给自己披上，紧接着就到门外把跟自己一块儿值班的轮觉同事给弄醒。 青年在同事的面前晃了晃两根指头：“两千。” 流口水的老唐立刻就清醒了。 “好嘞！林哥走好！林哥放心！这里一切有我！一路平安！早去早回！” 这世道，有钱就是哥。 更何况还是林哥这种有本事又懂得做人的。 自从前任搭档被调走换了林哥以后，老唐在岗哨值班的灰色收入就逐级攀升，眼看着连送家里那omega小子去上他最想上的机甲学校的钱都快挣够了，老唐他老婆还担惊受怕地问他，是不是干啥坏事了。 老唐扪心自问，岗哨有规定必须保证所有时间都有人坐镇，随时抽查监控，可它也没规定那个人一定得是谁。 总不能把人派到这鸟不拉屎的地方来，还不让不值班的人在岗哨外面偶尔心情不好溜溜弯吧？要是不让遛弯值班员抑郁了怎么办？ 套用隔壁狗联盟的话，讲不讲人权了还？ 眼见着男青年吊儿郎当地走出岗哨就要开走停泊位上停的那辆破旧得像垃圾桶里刨出来再上岗的单人短途星际穿梭机，老唐还在里面喊了一声：“哎！林哥！这伙人没上号！你要小心！” 林哥不甚在意地笑了笑：“我看要小心的是他们才对。” “看好静电沉默的岗哨警报通讯频道，别给我脑子一糊涂打回去了！” 话音未落，林哥就跳进了穿梭机，一溜烟地消失在了堪堪打开一半的停泊门外。 …… “你们这飞船不错啊，帝国最新款的，就是操作不善，能源消耗得有点大呀。” 眼看着这位狮子大开口的岗哨值班员在飞船里随便地游走，原本飞船里的一群人都露出了嫌弃的表情。 只有女船长一脸的冷淡，看起来仿佛没有情绪。 “行了，能源也给你们充好了，钱我也收了，就送到这里吧。” 林哥笑眯眯地就要向飞船里的众人告别，然而这个时候之前出过镜的那名男b捧着一杯水就过来了，看起来很不好意思似地把水递给林哥，说：“大哥辛苦了，大哥喝水。” 看见一杯无色无味的水递到自己的面前，林哥似笑非笑地接过来，一饮而尽。 交还水杯以后，林哥转身就要离开，然而他的身体摇摇晃晃，最终还是靠着旁边的墙坐倒下去。 他的眉眼在低垂时颇有几分淡漠红尘的清冷。 那名男b鄙夷地瞥了林哥一眼，回头道：“又一个贪财没本事的，杀了算了，官方没空来查他。这种被派到岗哨里值班的都是消耗品，拿命换钱的，没人会在意。” “就是大姐的一万二拿不回来了，毕竟是过黑市走的帐，看看他身上有什么值钱的，那架穿梭机拿去能卖多少，止损吧。” “那架穿梭机你们怕是不好卖，识货的人能出三万，不识货的就是一堆秒秒钟报废的烂铁。” 林哥慵懒地靠在飞船的墙壁上，俊美的五官无端地有些凌厉。 男b不敢置信地回头，即便是最冷静的女船长也在这个时候皱起了眉头。 “怎么回事？！” 林哥微微一笑：“我有镇静类药物强抗性，今天出门就是特意来钓你们这群大鱼的。” 飞船里的人露出了不可思议的表情。 …… 三十分钟后，飞船的观景休闲厅里，被绑成一串的飞船成员们排排坐在墙角，没有反抗的被揍得鼻青脸肿，反抗了的则被揍得生活不能自理。 而刚刚揍人的林哥，则姿势端正地坐在单人沙发里，靠在茶几上写日记。 全景厅中的星辰点亮又熄灭，像无人知晓擅自明媚的风景。 林哥一个字一个字地手写过去，他的字体格外的漂亮清逸，且独一无二。 【亲爱的墨墨，我今天又钓到了八条走私外星异种宠物的大鱼，距离存够前往帝都星的共计八百万通关船票，还剩下六百六十九万。】 【我真的不是故意不早点回来找你的，实在是……我现在一贫如洗、一穷二白、朝不保夕……】 后面就是纯粹絮絮叨叨的胡言乱语。 【……等我有钱买票了我就回来找你。】 但最主要的原因还是林池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面对墨兰斯。 他已经获得了全部的记忆。 可那些记忆的每一条所指向的都只有——【我在利用他。】 林池发现自己的目的从一开始就不单纯。 他没有死，他不是人，他是“第三环链”最完美的大脑生命标本，来源于二十一世纪一位最不着调也是风评最浪荡强硬被称为“魔法部头牌”的外交官。 当然，也可以说他就是那位外交官本人。 在最开始的时候，他跟墨兰斯的交集就是因为墨兰斯的亲生母亲。 出生于众星联盟的凡多姆小姐，却在年少时接触到了“第三环链”的思想，在经过了足够的考验以后，她成为了地下“第三环链”的成员，并且最终因为“第三环链”对于局势的判断，成为了联盟与帝国的联姻纽带。 她嫁的不是帝国的皇帝，而是帝国。 也正是因为如此，凡多姆小姐在明知道帝国皇帝是推她这个联姻皇后去承受破坏救济教的恐怖后果的时候，还是义无反顾地去了。 因为帝国需要她，人类历史的发展进程需要她，帝国的出现本就是人类社会在大星际时代最扭曲的错误，怎么可以让帝国再往“神.国”的深渊倒退？ 那个时候的林池还不是人，他只是“第三环链”最坚定的非人类成员。 或许是因为对人类未来在某一时间段难以避免的绝望，联盟与“第三环链”都在差不多先后的顺序上，开始尝试“预知未来”。 林池就是在那个时候自愿成为了“实验体”。 “第三环链”曾经放弃了量子宇宙的“预知未来”计划，因为所有成员都投票通过了禁止进行非人道人体实验的章程。 而将人类投放进量子宇宙承受反复经历生活折磨的实验必要筛查过程无疑是不人道的。 于是林池站了出来，成为了第一个也是“第三环链”唯一的实验体。 因为只有他不算人类。 他承载着所有量子宇宙的记忆重叠，最终筛查出了可能性最大的一种“未来”。 也正是因为这个未来，让林池注意到了墨兰斯。 但那是作为目标的注意，他从一开始就决定要让他成为帝国的终结者，让他成为“第三环链”最完美的合作对象。 “第三环链”太弱小了，被曾经辉煌到统治人类星域每一寸星域的联盟封锁了千百年的时光以后，只能依靠自己寥寥无几的“陈年”人口畸形发展科技。 可同样是在这种情况下，始终保持着自己的信念绝不向联盟低头依然幸存于世的“第三环链”无疑是强大的。 为了得到帝国的支持，林池派出了自己的第一具躯体，而同时他会进入本体操控的远程适配状态，全程教育陪伴墨兰斯成长。 躯体是没有真正的大脑的，它只有一团无比接近大脑的细胞团，但实际上它仅仅具备了外置的意识信号接收功能。 林池根据他对自己对墨兰斯从量子宇宙里得到的了解，对远程操作的自己的本体记忆进行了暂时的屏蔽处理。 这是第一阶段。 而接下来，他因为一些意外“死”在了敬途星域。 本来按照计划，他不应该再回到墨兰斯的身边了。 可是所有人都没有想到，在林池实行计划的同时，“第三环链”出现了对待“人类远航者屠杀真相”处理方法的分歧。 “第三环链”当中的强硬派直接锁死了林池的休眠舱，让他的意识转接到了另外一具备用的信号接收躯壳上，使他在联盟醒来。 备用的躯壳都不够成熟，所以林池被屏蔽了绝大部分的记忆，在联盟以omega的身份生活了十年。 十年后，林池的意识在长期的挣扎以后短暂地恢复了部分记忆，他本能地开始往帝国接近，结果在帝国边境的某颗荒星遭遇了不明袭击，因为记忆不完全所以对机甲的操作也不够成熟，直接导致“不动锋”被星舰击落荒星。 林池又一次的苏醒，强硬派的手伸不进被发疯的墨兰斯掌控得如铁桶一般的帝国星域，他们只能远程再次锁死林池的部分记忆，同时开放部分记忆，避免林池死掉或者知道得太多当场反杀。 从那一刻开始，林池就已经在一定程度上脱离了自己的计划。 而“第三环链”的所有人都在根据实时发生的事情，对计划进行完善修改。 林池的计划说到底，其实本就是“第三环链”的计划。 在这一阶段里，无论是温和派还是强硬派，都没有选择向林池透露太多的事情，因为没有必要，而且……他们都希望林池能够活得快乐一点。 毕竟，都已经不被算为人类了，“第三环链”的人类未来自救计划本身不应该被强加于林池。 他已经尽到了自己应尽的“义务”。 这是温和派与强硬派的自从矛盾爆发以来，达成的为数不多的共识。 然而，就在所有人都觉得，如果林池就这么跟墨兰斯走下去，甜甜地谈恋爱，就做为“第三环链”与帝国最坚实的“联姻”纽带也挺不错的时候，林池跟联盟都坐不住了。 林池无法接受帝国森严的等级制度，更无法忍受帝国制度下隐藏的腐朽。 他的本能感情驱使着他向墨兰斯靠近，可是他的理智告诉他，他们之间横跨着一整座帝国！ 而联盟，本来就将帝国视为囊中之物，他们根本不可能看着一直被他们严防死守的“第三环链”在帝国的帮助下，走向全新的未来，甚至策反了联盟的垃圾星域。 联盟可以自己不重视垃圾星域，但任何一个官方机构都无法容忍自己的权威被挑衅，忍受“第三环链”明显的打脸行为。 明明应该被动主动地走向童话结局的林池再次卷入了人类星域最大的博弈漩涡当中，直到他的躯体再次死亡。 这一次，“第三环链”的两派都陷入了沉默。 他们开了三年的会才最终全体同意将大脑活体标本状态的林池嵌入最后一具躯壳，完成“本体”复苏，恢复林池的人类身份。 同样的，如果林池这次再死了，那就是真的死了。 在人类掌握时间或者什么“真正的大复活术”之前，他都不可能再次活过来。 而按照所有人的看法，林池再次死亡的概率很大。 这才是“第三环链”需要开三年的会，才能决定复苏林池本体的根本原因——没有人希望曾经陪伴着所有人走过“第三环链”最黑暗时期，哪怕只有声音也像太阳一样有温度的林池死去。 最后是张意达捧着林池生前所有的留存下来的录像，用最直接的态度告诉大家，这样一个人的人生应该由他自己决定，而不是被别人决定干涉。 最终会议在沉默当中达成了全票通过，强硬派开放了故乡，而温和派的代表张意达亲自来带林池返回“大人类星际”。 三年后才苏醒的林池在离开休眠舱的第一时间就想要去找墨兰斯。 可是当他发现时间已经过去了三年的时候，他呆住了。 他无法想象，墨兰斯在这三年里到底经历了什么。 而随之而来的完整记忆更是令林池难以迈出走向墨兰斯的步伐。 他曾经过分冷静地将墨兰斯纳入自己的计划，然后因为拯救他需要牺牲的代价太高，而放弃在联盟的面前保护年幼的墨兰斯，间接导致了他成为联盟的实验对象。 没有能力的时候应该放弃是最正常不过的选择。 可是当被放弃的那个人是墨兰斯的时候，当做出那个选择的人是自己的时候，林池忽然间发现，自己没有办法，甚至也没有资格再去接受墨兰斯的爱意了。 张意达看出了林池的纠结。 他给了林池一个台阶。 【“你想回帝国只能自己赚钱去，这个世界上没有免费的午餐。”】 在故乡行星逸散着蔚蓝色光焰的供能能源引擎底下，在掩藏的超核能量子灯塔下——比起灯塔这种被用烂用俗的称谓，林池其实更喜欢叫它——望乡台。 林池的眼中倒映着冷光，最终接受了张意达给他的台阶。 他跟着张意达去了绯红之都，找了一份工资很高的岗哨值班员工作。 他中间甚至一度想要给墨兰斯打通讯，然而他发现自己不记得任何一个帝国朋友的通讯号。 在大星际时代，根本没有人去记通讯号，更何况是林池曾经在帝国那个级别的朋友，他们的通讯号几乎个个都在严密保护之下，根本不是现在的林池能打的。 于是，林池在按捺不住自己的某一天，直接打电话去军部前台自称是林池，结果前台骂他神经病，然后当场拉黑了他的终端身份编码。 连带着还把他纳入了帝国官方通讯黑名单。 林池：“……” 他差点忘了，这会儿还有一个林珲替他在跟联盟打仗，根本不可能抽出空来打前台的总通讯。 想想确实挺神经病的。 而且尽管林池真的很想很想墨兰斯，但他再冲动也不敢就这样送上门去找墨兰斯。 他怕自己被墨兰斯给……折腾死。 想想自己做过的事情，林池最终还是冷静了下来，在张意达给他的台阶之上，重新规划了自己的缓冲时间。 只要攒够了远行去帝都星的钱，他就回去找墨兰斯。 他于是开始疯狂地搞钱，每一天都写日记承载宣泄着自己对墨兰斯的思念，每一天都在留下证据，希望等真的要正面面对墨兰斯的那一天……墨兰斯能轻点折腾他。 林池：……希望还有命在吧。 毕竟，人类是无法与专门构造完善出来的恐怖实验品在躯体耐力上抗衡的。 耳边的静噪音渐渐消退，林池听见了官方接入飞船的广播声。 飞船终于降落在了忙忙碌碌的要塞星港，绯红之都的月亮湾。 随之而来的是绯红之都的三名星港检查管理人员。 他们的手臂上都带着证明身份的红袖章，通过终端扫描就可以获得整份工作人员管理工作授权证明。 “您好。” 林池主动且熟练地向对方出示了终端上的电子小红本的特殊身份证明。 对方愣了一秒但并没有多问。 “姓名，职业。” 林池：“我叫林池，是一名——普通的岗哨值班员。” 他说着，给检查看了证据道：“我刚抓了八个走私贩子，你们看看该给我打多少奖金？我挺缺钱的。” 顿了顿：“急着去帝都星找对象复婚。” 检查管理人员：？？？ 作者有话要说：【林池：那么现在问题就来了，逃跑多次，死遁两次，我要用什么样的姿态回去找墨兰斯，墨兰斯才会在打断我的狗腿的时候，打得轻一点？】 2(我不做a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