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2 章 成瑾睡得四平八稳,身都不翻,叫他英雄无用武之地。(1 / 1)
因为成瑾的缘故一再耽误行程,方孝承紧赶慢赶,抵达五巷城的时间仍比原定晚了两个时辰。他只好让春桃谷音带人去宅院安顿,自己先回军营查问近况、处理公务,待忙完已是七日后,很难不让春桃谷音怀疑他是借事遁。 这七日中,成瑾从暴怒中平复,整日到处吃喝玩乐,不再提逃跑。春桃谷音并不奇怪,成瑾的脾气就是来得急去得快,只要耐住心多哄一哄,就万事大吉。 方孝承也知道这一点,因此他去到小院,见成瑾只淡淡地哼一声,不再如前段时日那般动辄打骂嘲讽,只当本就在他预料之中。 但人还没彻底哄好,方孝承便再接再厉,好声软语地向成瑾解释了一番这七日有多忙碌。成瑾听完,果然脸色越发松缓,憋了半天,只憋出一句:“那你不来也没人想你……” 听了这话,方孝承不由喜上眉梢,暗道这是彻底没气了,甚至还有破镜重圆的可能。他试探着将成瑾拉近一点,成瑾佯势扭了扭,什么都没说。 方孝承于狂喜中情怀大放,急忙亲了亲成瑾的脸颊,成瑾仍没说话也没躲。 “阿瑾……” 成瑾打断他的话:“你说的啊,至多三个月,就放我回京,不许赖账,否则我再不理你。” 如一瓢冷水泼了过来,方孝承低低应了一声,有些不甘心,搂着人问:“不是觉得这里很有趣吗?春桃说你这几日玩得开心,说这边不比京城差。何况我也总在这边……你若回去京城,我们又要远隔千里。” 你关小爷屁事!成瑾在心中狠狠嫌弃! 他是说这边好,可这与姓方的混账没有一文钱关系,他不过是设想日后与娘亲在北边生活,寻思着这五巷城挺繁荣,周遭别的地方就算比这差一些,倒也没他原本想象中艰辛,因此高兴。 至于不闹着走了,是因为他这几日与江怀接上头了。原本他悲伤恼怒多是为了江怀这家伙诓他、他寻母无望,可如今江怀不远千里追了过来,足见诚心。 江怀还对他解释,说那日在船上假扮无能是为了骗过北安侯,若北安侯起了疑心防备,他俩想逃就难了。没料想北安侯竟带成瑾来了五巷城,这是好事儿啊,王妃如今所在的狼国王都就和五巷城隔着一座雪山。待方孝承与春桃谷音被成瑾乖顺的假象蒙蔽,他便带成瑾逃跑! 成瑾听完也觉甚妙,贼老天这些天白挨自己的辱骂了,原来是个好心帮人的! 因而他才耐着性子和方孝承在此周旋,否则早跳起来继续骂了。这可真是个无耻的家伙,将他绑架到这地方,自己却消失七天,回头轻飘飘解释说忙…… 忙还惦记着小爷的屁股,怕不是去青楼里忙了!爷直唾你面! 成瑾越发嫌弃,翻了个白眼,嘴上还得做戏敷衍:“你自己应承的,若反悔就是小人了,我瞧不起你。” 江怀说了,得装出一副很想回京城的模样,时不时就提一提,方孝承才能越发放心,以为他会老老实实愚蠢至极地待满三个月。 “嗯。”方孝承一味应承,心思哪还在这事上,他多日遭受成瑾冷落,终于又能亲近,就是成瑾这时候要他签卖身契,他都签。何况,他盘算着成瑾好哄,若这三月将人哄高兴了,说不定三个月后就为了他不走了。 怀抱美好期望的方孝承对待成瑾越发小意温柔,晚膳后牵着成瑾的手在院中散步,说了好一通软话情话,又是作诗又是弹琴,多年前受家里所迫学的十八般文艺恨不能都耍出来。 情到浓时,方孝承一面抚琴一面看着倚在自己身上的成瑾,不禁觉得自己仿若周公瑾,成瑾则是小乔。 非他狂妄或懈怠,他既成就功业,又有美妻相伴,在外调兵遣将,在家闲趣恩爱,人此一生所求不过是如此罢了。 成瑾闲得昏昏欲睡,忽然听到方孝承道:“阿瑾,你不是擅歌舞?不若我……为夫伴乐,你来和舞,岂不美哉?” “……” 什么玩意儿?“为夫”是什么玩意儿?脑子彻底坏掉了? 为了逃跑大业,成瑾忍了忍,忍住了,只轻声道:“你不是不让我跳舞吗,还说得很难听。” 方孝承见他并没否认那两个字,心中越发喜悦,忙解释:“并非不让你舞,只是你那时要去花街里跳,这……” 实在不是他霸道,成瑾爱跳舞不算坏事,与斗鸡相比像个正经事多了,可成瑾突发奇想,非要戴上面具混入舞姬里去许多人前跳,喜欢别人惊艳的目光都集聚在自己身上。 那岂止是惊艳的目光!方孝承不得不说几句重话阻拦成瑾。此事一旦让人知晓,成瑾将来如何自处,世人会如何嘲笑?这些成瑾都不思虑,只知道起了兴就不管不顾地横冲直撞。 成瑾只记着方孝承说他的话,这会子旧火复燃,不肯配合。方孝承只好作罢,遗憾地叹了声气,又抚了两下琴,索然无味起来。 “不如早点歇息吧,明日清早我便要赶回营地,又有几日不能来。”方孝承含着歉意与期待地暗示成瑾。 成瑾一个激灵,差点连滚带爬地躲开,赶紧忍住了,只道:“你少和我说些有的没的,你歇你的,我歇我的。” 方孝承微微惊讶。 成瑾比他更惊讶:“你心里有别人,难道我明知这点,还会和你那样?我贱啊?” “……” 成瑾不说,方孝承都忘了这事儿。此刻说起来,方孝承无言以对,只好低着头烦闷无助地又弹了两个音。 他着实是曾对皇上有意,可当成瑾不理他了,他才察觉出自己对成瑾有多在意。诚然,成瑾骄纵愚笨,远不可与皇上相比,但、但也有许多可爱之处。其实,他并不烦成瑾闹,成瑾不跟他闹了他才怕。 成瑾看他这呆头鹅的样就烦躁,伸手在他琴上乱划几下,起身回屋。方孝承急忙跟上去,然后在拦在门口:“你干什么?想强 奸啊?” “……不是,只是送你回房。”方孝承讪讪道。 “送到了,请回。”成瑾道。 方孝承迟疑着不肯走,犹豫再三,低声道:“阿瑾,我、我……” “我什么我,我乏了,懒得理你。”成瑾瞪他一眼,关上了门。 方孝承在门口徘徊半晌,不敢推门,最终只能回去院中,本想再奏一曲抒发愁闷复杂的胸臆——许久没弹,今夜不知怎的突然起了琴兴。但他刚弹,成瑾就在屋内叫嚷,说吵着睡觉了。他只好悻悻然地抱着琴回旁边书房去休息。 但是翻来覆去许久,都睡不着。 没法子,方孝承下床去院中练了会儿枪,冲了个凉,折腾好一阵,却还是没有睡意。他又来到成瑾房门口,低声问:“阿瑾,睡了吗?” 没人答他,万籁俱静。 方孝承见窗开着,过去从窗口瞅床上的成瑾,是真睡着了。 他瞅了好一阵,只盼着成瑾踢个被子或者掉个枕头,他好有借口进去帮个忙。可成瑾睡得四平八稳,身都不翻,叫他英雄无用武之地。 …… 成瑾爱俏,一边嫌弃五巷城里的成衣款式是京城中早就不时兴了的,一边又挑了一堆要试穿。春桃谷音由着他去,只守好前后门不让他跑了就行。 成瑾看着门关上,走过去落了闩,然后去到屏风后头,探头四处找人:“江怀?你在哪?” 墙角的箱子动了下,成瑾忙过去打开:“你别躲这里头啊,当心闷死。” 江怀笑了笑,关怀道:“世子这几日还好?” “别说了,说了就烦。”成瑾摆摆手,问,“你那边安排好了吗?我什么时候能走?” 江怀微微蹙眉,为难道:“其实都差不多了,春桃谷音不难安排,唯一担心侯爷忽然回来找你,我们就很可能被他抓住。此事若一次不成,想有下次就难了。” 成瑾跟着皱起眉头。 江怀瞥一眼他,轻叹道:“唉,若是能提前知晓侯爷的动向就好了。” 成瑾思来想去,道:“这样下去,磨磨蹭蹭,我们十年也不成事!我就赌一把,他至少这五日内不会回来。” 江怀连连摇头摆手:“这可赌不得,赌不得……” 成瑾不耐烦地按住他的手:“我若没把握,就不赌了!” “此话怎讲?”江怀讶异道。 成瑾越发压低声音:“我怀疑他要出远门,我听见他吩咐春桃谷音这五六日更当心点看好我,若有急事,就去找什么姚副将。若他在,我的事为什么要找别人?” 江怀“哦”了一声:“世子分析得有理。”又道,“对了,这几日我没闲着,设法去了趟狼国,试探了一下王妃。” 成瑾顿时紧张起来:“她、她怎么说?” 江怀拉住他的手,柔声道:“王妃不肯信,直说我哄她呢,说你贵为世子,怎么舍得下富贵繁华,不远千里来投奔她过苦日子。”见成瑾委屈得要哭,忙又道,“我和她说了世子在京城受的委屈,她立刻就心疼了,不管不顾就要去京城接你。我赶紧拦住了,和她说你已经来了。她又哭又笑,和你忒像了。” 成瑾的一颗心随着江怀的话起起伏伏,抹了抹泪:“此言当真?她听说我委屈,真要去为我出头?” “我骗你做什么?我当时故意说若回京城恐怕身份败露、再想自由不得了,她却说,原是不知你这么委屈,若是如此,她便是豁出一条命来,也不叫人欺负了你。”江怀道。 成瑾呜的一声哭了起来。 谷音忽然听到熟悉的哭声,头皮一麻,隔着门问:“世子,怎么了?” 片刻,传来成瑾抽噎的声音:“这衣服是前年的样式,我想回京城,呜呜呜……” 谷音:“……” 当他没问。 【本章阅读完毕,wx-】