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二章 湖中细报（1 / 2）
第135章 湖中细报
杨开来武昌才没几天。
霍山、萧元琅和他接触也不过才两三回，尽管有往日的交情在，但都是老江湖的。
按道理讲，杨开没有想过进展会如此快，觉得他们即便有投靠之心，在没摸清自己的心思之前，也不该如此急切。怎么着，等多试探几个回合再说。
可战争将起，他们没时间再等、再详细琢磨。
像霍山，现在手中人马打到现在剩了不到两千。官职也已经名副其实，贺锦召集他们过来的目的，主要是看上了他们手中的兵力，谁看不出来？
相对于从新兵开始训练，找一个正大光明的理由，直接对友军手上的军马进行改编，明显是更加便捷的方法。
照这个势头下去，一仗接着一仗，用不了多久，别说官职这些虚名，他能保住自己的一条小命，不随着他的官职一起寿终正寝就算不错了。
也就是说，事态的严重性，逼得他们不得不立刻做出对应，垂死挣扎一回。
萧元琅不是说了么，他早就想拉着队伍溜之大吉了。
可当下各处道路不通，他溜不掉。既然溜不掉，又不甘坐以待毙，只有另寻它策。
杨开也是杂牌出身，在他们眼中看来，可谓天然的同类。
用霍山的话讲，那就是“气味相投”，有着共同的经历、共同的感触、共同的牢骚、共同的不满。甚而言之，共同的命运。商量起来没有障碍。
但杨开和他们相同，又和他们不同。
霍山、萧元琅等人，多数绿林出身，山大王当久了，就容易养成眼高过顶，自由散漫的习惯，谁也不服谁。
虽明知拧成一股绳是最好的选择，但真若有人出来挑头，反而没人理会。
都是呼啸一地、跺跺脚本地抖三分的主儿，凭什么就得认你做首领，你怎么不认老子当首领？
像霍山这样的，有心出来说话，手下不到两千老弱病残的，没人鸟他。
在一起喝喝闷酒、发发牢骚，都是好兄弟，要拥你为主？免谈！
他们不甘做贺锦的炮灰，不甘用自己的血肉去给别人铸造一堵坚墙，同时也同样不甘做霍山们手里的刀，不甘为霍山们卖命。
这时候，杨开来了。
他不但是自己人，他还有实力，麾下军马数万。
他来做带头的，大家心服口服。
更妙的是，根据传言杨开已经夺了中斗星的权，虽然不知道真假，他来到这里这段时间，大家也都非常默契的没有去提，但至少不会是空穴来风，他大概是有地盘的。
现在汉阳、承天几百里地，有他杨开的一份。
杨开也和贺锦不同，邓方这类人，到了他的手下都能受重用；何况他们这些较之邓方，与杨开关系更为亲近的呢？
如果说之前的他们是一盘散沙，那么现在，他们就有了自己的旗帜。
然而，草莽终归是草莽，在强烈的生存危机这个压力下，他们顾不得太多，眼光决定见识、环境导致选择，故此，他们才会提出护驾杨开，杀回官军的要求。
而对杨开来讲，拉拢杂牌，固然为他来武昌的一个努力方向，可这个努力方向不代表就要向他们妥协，由他们牵着鼻子走。
反而，为了保证自己在这场策反行动后的利益，也为了杂牌们的利益，杨开必须按照既定的计划，牵着他们的鼻子走。
杂牌来投靠，他已经成功了一半。
能不能彻底地掌握杂牌的力量，利用杂牌的力量达成自己的目标，就要看另一半了。
油灯晃动，室内幽暗。
几个人环围而坐，他们的影子投到粗糙的墙壁上，寒风一吹，哆嗦几下，张牙舞爪，影影绰绰。
杨开往门外看了眼，拿起灯簪，微微挑亮了点灯光，他悠悠开口，先提出了一个问题：“诸位哥哥打仗时，不知有没有拉过壮丁？裹挟过百姓？”
霍山愣了愣，皱眉回道：“这是军中惯例，野战倒也罢了，若要攻城，没有不用壮丁、百姓的。”
几千人的军队去攻城，裹挟个上万的百姓，都是司空见惯的事情。用他们来做前驱，可以减轻不小的伤亡。
杨开点了点，悠悠说道：“这次东边的战争，已经推进到了长江江畔，前锋距离熊文灿所在的盖州不到百里。为表杨开的心意，哥哥们开战之后，不妨往南边去攻。或许大有收获。”
霍山、萧元琅几人面面相觑，萧元琅脑子转得慢，道：“大有收获？收获甚么？”
霍山明白的快，露出喜色，问道：“将军是要？”
杨开微笑点头。
“啪”的一声，霍山猛拍了一下大腿：“能得将军接应，太好了。”
拉起萧元琅，几个人第三次跪倒在地，叩谢杨开。
萧元琅糊糊涂涂地磕了几个头，他满头雾水，问道：“甚么情况？甚么情况？”
霍山解释：“你怎么还不明白？将军的意思很清楚了，他会派遣军队伪装成百姓，接应我们。地点已指定，到时候咱们只管去接受就行。”
萧元琅喜出望外，问杨开，道：“当真？当真？”
杨开含笑点头，补充：“不过，为防别人觉察，我还是不能直接直接与你们结合，到时候你们还是当先锋的话，佯装攻几下，退下来和我的人一起，去执行敌后任务吧。”
“可行！可行！”
萧元琅仰头大笑，道：“哇哈哈，真他娘的爽快，将军厚意，容小人一拜。”
不由分说，趴到地上，噗噗通通，心甘情愿地连磕好几个响头。
难怪他兴奋，平时接下正面冲锋的任务，他们手上的兵力，完全称得上是一次性的消耗品。新裹来百姓，练不了几天，变相的拖上战场去给正军当炮灰，怎么也要防止他们坐大。
杨开扶起他，正色道：“终究是违反军令的事情，概要怎么安排，回来后又要如何交代，哥哥们都要先想好，不可大意。”
霍山点点头，盘算已定，激动地道：“将军的恩德，小人等委实不知如何报答。将军放心，小人等必会妥善安排，不叫别人看出毛病。”
萧元琅大大咧咧，道：“嗐，还能有甚么毛病？不就是正面装打不过，带人撤下来去找将军的人汇合就好了？
反正咱们就是第一波上去冲锋的料儿，裹些百姓，拿去送死，死够了，冲锋也就完了，退下来就成。将军放一百个心，绝不会叫那狗娘养的瞧出丝毫的不对。”
杨开道：“再裹些百姓不错，诸位哥哥，却要记得，不可裹挟太多。你们是去冲锋的，带太多没有战力的百姓，反而拖累冲击力，不合常理。”
霍山道：“将军说的是，小人等谨记在心。”
引导杨开进行合作只是第一步，接下来，另有个问题，他吞吞吐吐，还是说了出来。
“往日裹来的百姓，军中都没兵器配给，死了也就死了；我们手下的精锐，大不一样，但贺锦大多的军备都用作了配备他们的军队，不将军……”
杨开了然，霍山不提，他也知道，若想要成事，单靠远景的许诺，远远不够，这才笑道：
“我军中，多和江南有生意来往。江南豪富做军器生意的不少，哥哥们运气好的话，或许除了百姓，还能再碰上一两支这样的商队。”
有了远景的许诺，有了近处的利益，霍山等人再无话说，逢迎奉承之话，滔滔不绝。
原本霍山还要奉上酒宴，看看夜色深沉，杨开拒绝了。
跟着商量交接地点、时间，暂时无法说定，将随蔺养成出军日期、各部行军路线出来后，再来决定。
略又谈些题外话，不能只讲利益，感情也得讲，必不可少。
到了最后，宾主皆欢，可谓皆大欢喜。
听的街上打响两更，杨开起身告辞，霍山伶俐，再次主动保证，会不遗余力拉别的杂牌入伙儿，必不让杨开失望。
杨开走后，萧元琅沉浸在欢喜里，笑得嘴合不拢，霍山一反常态，却收了笑容，眉头紧锁。
萧元琅奇怪，问道：“莫非不欢喜？怎的拿出这幅嘴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