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1 / 1)
原本麻痛的小腿现在只剩些微痛感,我不经意地抬眸,却顿时心中一紧! 他的唇已不是泛黑,而变成了惨白,连脸色也如宣纸般没有血色! “你怎么了?蛇毒发作了?”我震惊地望着他,抬手触碰他的面颊,竟是冰凉无温! “嗯。”他只简单地应道。 “这蛇毒如此厉害?知道有什么方法可以解吗?”我忧急地问,一边用手心摩挲着他冰冷的面颊,好似这样做就能使他恢复体温。 “咬你的那条小蛇叫赤凌蛇,通体赤红,毒性极强。”他有些气虚,但语气还是沉稳,缓缓地道,“其毒惟有赤凌蛇的胆囊可解,而且中毒者要在十二个时辰内解去毒性,否则……” 我正听着,骤然瞥见他身后的树干上蜿蜒绕着一条红色小蛇,心中一喜,立刻抬腕射出一支银针,精准地击中它七寸之处。 殷慎行回头看去,默默捉起小蛇用银针刺破蛇身,取出蛇胆服下。 “毒是否能解了?”我边问边细看他的脸色。 “我刚才说毒要在十二个时辰内解除。”他回望我,眸光平淡。 “这是什么意思?”我皱眉,如果解不了毒他又为什么要吃下蛇胆? “吃下蛇胆可以保命。”顿了顿,他继续道,“但是因为没能及时解毒,余毒残留在体内,毒性还会不时发作。” 这么说如果不是他及时为我吸出毒血,我也性命堪虞了? “发作时会有何症状?”我的眉头越锁越紧,心底隐隐预感到必定极糟。 “发作时五脏俱痛,且控制不了发作的时间。”他答得云淡风清,仿佛说的是别人的事。 我心中一窒,果然如此糟糕!五脏俱痛,仅此四字,就已可想象那是怎样的痛楚! “你不必觉得感动或者愧疚。”他斜睨我一眼,冷冷地讥诮道,“不用一相情愿也不要自以为是。我为什么救你之前我已经说过了,我只是没想到我竟然没能够在十二个时辰内找到赤凌蛇。” 我抿唇不作声,不管他因为什么而救我,他现在中毒是事实。我们必须赶紧找法子离开这崖底,也许他回宫后蓝儿会有办法救他。 我凝望着他苍白的脸色,片刻后站起身四处探视。崖壁陡峭,壁上长满滑腻青苔,再往上望,高不见顶,恐怕就算我轻功再好也无把握飞离崖底,何况中毒虚弱的殷慎行。 正感沮丧,忽听得一道恼怒的喝声! “哪来的兔崽子!打扰我清修!” 这耳熟的声音令我顿时心喜!范老!竟然是他! 一旋身,果不其然就见不远处一道灰色身影疾速掠过树顶,飞身而来。 “范老!”我大喊。 眨眼间他已立在我面前,白须飞扬,双眼一瞠,极为诧异地道:“丫头,你怎会在这里?” “范老,你怎么也会在这?”我的惊讶不亚于他。他说清修?竟然会选在万丈崖底? “我在这里当然有我的原因。”他捋了捋白须,神情不满地嗔怪道,“你和臭小子到这里来做什么?臭小子为什么不陪着我家蓝儿?” “我们落崖了。”我不再追问他在此的原因,殷切地道,“你能到这里来,一定知道怎么上去!还有,慎他中了蛇毒,你快替他看看!” 他瞥了一眼兀自沉默地坐在原地的殷慎行,轻哼了一声,道:“臭小子又中毒了?真麻烦!”口中虽抱怨着,却还是走了过去,替殷慎行把脉。 “如何?可能解?”我跟在其后,问道。 “你这臭小子!”范老突然跺脚骂道,“你干吗吃了赤凌蛇胆?” 殷慎行神色漠然,并不搭理范老。我只好再出声问:“怎么?蛇胆不是能解毒吗?” “哼!”范老怒哼,烦躁地扯着自己的白须,“我范老神医圣手的大名,今天就要毁在你这个臭小子手上了!” “先别生气,你慢慢说,到底怎么回事。”我清楚范老的脾气,温言劝道。 “本来中毒十二个时辰内,吃了蛇胆就可以解毒,但是他已经过了时辰,居然还吃!”范老忿忿地瞪着殷慎行,“真是个糊涂小子!现在我解不了他的余毒了,害我一世英名尽丧啊!” 我的心瞬间沉到谷底,连范老都救不了,这世上还有谁能救? 我看向殷慎行,他的面容也是沉了下来,显然并未料到自己误用了法子。 我和殷慎行都是默然无语,只有范老还在一旁气地跳脚。静默了片刻,我才又开口:“范老,你是如何下到崖底的?知道怎样上去吗?” 范老还在生气,闷闷地回道:“我轻功非凡,下得来自然就上得去。” “能带我们上去吗?”不管怎样,离开这里再说。 “能。”范老低着头只顾生气,脱口就应道。 “那?”难得这次他不难缠,我赶紧催促他,“现在就带我们离开吧!” 他终于缓过神来,不悦地睨我一眼:“丫头,你太狡诈了,趁我没防备套我的话!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范老从来不会平白无故救人!” “好吧,”我无奈地摊手,道,“你要我们如何报答你?” “上次蓝儿救臭小子,臭小子答应了蓝儿一个要求,这次,嘿嘿……”他像是想到了什么好玩的事,拍掌笑道,“你们两个,我只带一个上去,上去了的那个人要答应为我做一件事。” “分两次带不就好了么?”我打马虎眼,又添一句,“我和他各自答应替你做一件事,你只赚不亏啊。” “丫头你又想耍诈了,我才不会被你骗!”他得意地扬眉,笑得很是开怀,“反正你们俩我只带一个上去,你们自己去商量吧!” 我没有再多言,范老性如顽童,却极为固执,决定了的事很难令他改变主意。 “丫头,”范老盯着我的脸观察了半晌,很感兴趣地问道,“你的脸受伤啦?” “毁了。”我淡淡地回答。 “哦……”他拖长了尾音,语气却很高兴,表情甚至还有点兴奋,“这个我治得好!” “七色无名花?”我意兴阑珊地接话。 “咦,你知道啊?”他摇头晃脑地绕着我打转,绕了一会儿站定在殷慎行面前,但却是对我说话,“那你也知道血丸能克制七色无名花的癫狂毒吧?” “嗯。”我轻应。 “嘿嘿,”他转头看我,反手指向殷慎行,“反正这臭小子半死不活的,就算让他离开这崖底,每次只要蛇毒发作,他也会生不如死!干脆就用他提炼血丸吧!这样你们也省得商量谁跟我上去了!一举两得啊,我真是聪明!哈哈!” 范老笑得畅快,我却僵了僵,不由向殷慎行望去,他苍白的面容上毫无表情。每次面临生死关头,他似乎都是这样漠然。难道活着让他觉得很累吗? “怎样怎样?丫头,你同不同意啊?”范老凑近我,迫不及待地追问。 “我和他商量一下。”我说的是商量如何才能使两人都可回到崖顶,岂料殷慎行竟然误解了我的意思! 他的墨眸闪过一道冷芒,薄唇嘲讽地勾起,冷冷吐出一句话:“秦若月,我真是爱错了你!” 悲凄痛楚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欲要解释,他却冷漠地撇过头去,线条刚毅的侧脸冷凝如刀刻。 “殷慎行!”我怒声低喝,被人冤枉的感觉糟透了! 他未转回头,却突然捂上胸口,倚着树干的身躯渐渐蜷缩起来,另只手用力按在地面,过于使力竟令手背青筋暴露。 “慎!你怎么了?”我顿时忧急,蹲下握住他捂胸的手,“蛇毒发作了?” 他狠狠地甩开我的手,咬牙低喝一声:“滚开!” 我心中一震,却顾不得他冷酷无情的态度,焦急地看向范老,近乎哀求地道:“范老!你救救他!” “救不了。”一旁的范老摇着脑袋,无奈地说。 眼见殷慎行痛得厉害,短短时间内额上就冒出了一层冷汗,脸色比纸更惨白,浓眉紧皱,捂胸的手猛力按着自己的胸膛,我心里抽痛,抬起手来就要点他的睡穴,却被范老大声喝止! “不可!” 我扭头看去,惶惑不解。 “你点了他的穴道会令他血气不通,如果毒素聚集内脏某一处,他定然承受不了即刻毙命!”范老拧起发白的眉毛,十分懊恼地再道,“我这个神医圣手竟然只能眼睁睁看着却无计可施!痛苦啊痛苦!” 可真正痛苦的是殷慎行,他死死咬住嘴唇不肯发出痛喊,但身体已经蜷缩成一团,按耐不住疼痛地在地上打滚! 我看着他疼痛难挡的凄惨样子,眼眶刹时一红,泪水在眼眶内打转。 “范老!难道真的一点办法都没有?就算暂时止痛也好啊!”我哀切地低喊。 “唉!”范老重重一叹,摇头道,“没办法,只能靠他自己撑过去。” 我的心瞬间凉透!此时殷慎行已经痛得更加剧烈,双手无意识地大力捶着胸口,似乎要借助皮肉的痛来抵抗体内的巨大痛楚,泛白的嘴唇已然被他自己咬破,鲜血不断渗出。 再这样下去,我真怕他会不自知地咬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