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云中楼(1 / 1)
第101章云中楼 这是一具中年男子的尸体。 和殓房内的其他尸体不同,齐宣并未在他的身上发现肉眼可见的致命伤口。 听到了齐宣轻“嗯”了一声,张虎赶紧上前来,仔细打量了一番尸体后,便发现了问题。 “这具尸体怎么一点外伤都没有。”张虎眉头一皱,旋即扭头朝着两个战战兢兢地仵作问道:“你们两个,可验过这具尸体了!” 两个仵作互相看了一眼,最后一个年纪稍大的站出来恭敬地回道:“回捕头的话,这具尸体并无外伤,要想得知死因,还得……剥开来检查有无内伤。” 从表面看不出来伤势,那就要开膛破肚,看看内腑有无损伤。 看着仵作为难的表情,齐宣并未多说什么,只是伸出两根手指搭在了死者的脉门之上。 纵使在比较开放的前世,也不是人人都能接受死后被解剖的。 只见齐宣突然右手化掌,直接印在了死者赤裸的胸口处! 咻! 一道银线从死者的头部射出。 张虎大惊失色,正欲抽出佩刀上前去砍下银线,却听到耳边一阵劲风呼啸,便看见那道银线竟是生生被某种巨力吸了过来。 顺着银线飞来的方向,张虎扭头便看见了齐宣缓缓放下五指合拢的左手。 当着张虎的面,齐宣摊开左手,掌心之中赫然躺着一枚两寸来长的银针。 “这就是杀死此人的凶器?”张虎一脸肃然地问道。 “这个就不知道了。”齐宣摇了摇头,随后手指着面前的尸体,说道:“不过,其余十六人应该都是死于此人之手。” “什么!”张虎闻言大惊,而后一脸不敢相信的指着面前的尸首,对着齐宣沉声道:“此人就是龚家庄的男主人,其余十六人可全是他的妻儿老小。” 见张虎并不信自己的推论,齐宣只是笑了笑,随后解释道:“其余十六人的伤口我已经大致看过,并无正常刀剑造成的伤口,而且致命伤均是外伤。” “从伤口来看,行凶之人虽说气力远胜常人,但应该没有学过武功,否则死者身上的伤势不会如此杂乱无章。” “而且根据伤口来推断,凶手所使用武器并不算锋利,刃口长度大致在半尺左右,就像是普通百姓家常用的……菜刀。” 听完齐宣的推论,张虎当即眉头紧蹙。 他们的确在龚家庄内发现了一把血淋淋的菜刀。 “呜,好臭!” 正当张虎陷入沉思之际,突然闻到了一股刺鼻的腥臭。 而身旁的两名仵作早已捂住了鼻子。 “看!”随着一名仵作的惊呼,张虎看向了眼前的尸体。 龚家庄的男主人,耳鼻口眼,以及下体,竟然流出了焦黑色的液体,臭味便是由这焦黑色的液体产生。 咕噜咕噜…… 尸体还在通过死者的五官不断朝外流淌出焦黑色液体,浓郁刺鼻的腥臭味顿时让已经蒙上了口鼻的张虎等人都无法承受。 此时齐宣却好像无事人一般,来到了尸体的跟前。 这焦黑色的液体…… 看着尸体逐渐干瘪下去的腹部,齐宣隐隐猜到了什么。 此人的五脏六腑似乎被什么东西给液化了,连同血液混在一起,便形成了这焦黑色的液体。 …… 滴答滴答…… 就在几人的注视下,随着焦黑色液体不断流出,龚家庄男主人的尸体犹如被放气的气球一样,眼睁睁地成为了一张干瘪的人皮,泡在了焦黑色液体之中。 在场几人,除了早已悄悄用真气屏蔽了五感的齐宣。 其余三人,包括那名经验丰富的老仵作,都已被眼前这慑人画面给刺激到了! 于是在殓房外等候的齐晏,便看见三道人影如闪电一般地冲了出来,而后便响起了整齐划一的“哇”! 看着吐得昏天暗地的三人,以及一脸淡然地从殓房走出的齐宣。 刚一踏出殓房,听到了父亲朝自己靠近的脚步声,齐宣当即心神一动,原本视线中白茫茫的一片瞬间消退! “怎么回事?”齐晏一脸诧异地问道。 “已经查清楚了。”齐宣将手里银针递给了齐晏,随后说道:“是龚家庄的男主人,杀了自己一家人。” “什么!”齐晏脸上露出了和此前张虎一模一样的表情。 “不过,真正的凶手应该另有其人。”齐宣指着齐晏手里的银针说道:“这是从龚家庄男主人耳后取出的银针。” “就算一个人再怎么失心疯,也不可能会杀了自己一家十六口。” “而且死的那十六人当中,还有龚家庄男主人的两个弟弟,他们都正值壮年。” “也就是说这位龚家庄的男主人不但突然间凶性大发,还瞬间拥有了平时数倍的力量,才能以一己之力杀光了自己的全家。” “爹,我建议你还是请追凶缉盗司的神捕来查这桩案子吧。”齐宣由衷地建议道。 “是武林中人犯的案?”齐晏仔细观察着手里的银针,皱眉道。 “应该是了。”齐宣点了点头,虽然不太清楚是怎么做到的,但是有这种手段的,也只能是武林中人了,而且极有可能是邪魔外道。 江湖中不乏临时提升功力的秘术。 只不过大部分秘术提升功力的同时,还会有巨大的副作用。 通常而言,临时提升的功力越强,副作用就越大。 如龚家庄男主人一般,生前凶性大发六亲不认,死后内腑均被液化,连个全尸都留不下的。 不必多想也知道是歪门邪道了。 “张捕头,去将林捕头请来吧。”齐晏思虑再三,还是决定接受儿子的建议。 此时已经恢复了一些元气的张虎,一脸为难的抱拳道:“回禀大人,林捕头他告了病假,正在家中休养,不见客!” “他都休养一个月了!”齐晏顿时愤愤地说道。 张虎闻言,紧低着头不敢回话。 “既然如此,这等大案,我看还是让知府大人来定夺比较好。”齐宣看出了些许不对劲,当即漫不经心地对着父亲说道。 我滴老父亲啊,看来是受到了排挤。 那位林捕头,身为追凶缉盗司的银衣神捕,什么病能让他在家躺一个月。 官场上的事,齐宣不打算掺和,他目光扫了一眼父亲身旁两个眼生的随从,当即笑着道:“爹,案子我已经帮你看过了,就不在这里耽误伱断案了。” 他能做的也就只有这么多了,总不能再让他亲手将凶手逮捕归案吧。 那朝廷还养着这么多人干嘛。 见齐宣打算开溜,齐晏不禁皱起了眉,不过他沉思片刻,最终还是无奈的挥了挥手,嘴里冷冷吐出两个字: “快滚!” …… 齐宣独自一人从府衙中出来。 “这位衙役小哥,敢问云中楼往哪边走?”齐宣笑着对门口值守的衙役问道。 已经知晓了齐宣时同知公子的衙役不敢怠慢,当即给齐宣指明了道路。 “多谢了!”齐宣对着衙役拱手道谢,随后迈开步伐离开了。 …… 江南一带,向来被称作烟柳繁华之地,温柔富贵之乡。 风尘之中,必有性情之人。 儿女情长,亦江湖。 云中楼只是一家普通的酒楼。 酒菜也卖得比别家酒楼稍贵一些。 甚至连个唱小曲儿的都没有。 踏入云中楼大门的瞬间,耳边便响起了一道断金裂帛之声。 抬头看去,只见拥挤的大堂正中,一个白发苍苍的老者正在抚琴。 枯槁地双手在古琴上颤颤巍巍地游动,琴音却犹如战场之上千军万马一般肃杀凛冽, “有意思……”齐宣不禁露出了一丝笑容。 这琴音似乎能牵动习武之人体内的真气。 而且…… “杀!” “杀!” …… 一个虬髯大汉突地拔出了手中长剑,目露疯狂之色地肆意挥舞,使得周遭的客人无不退身回避。 噔! 琴音戛然而止。 “杀!”虬髯大汉突然转身,已然发红地双眼看向了抚琴的老者,而后爆喝一声,抬剑便飞身刺去。 眼见着闪烁着寒光的剑尖,即将刺破老者单薄的身躯。 一道绿影突现老者身前,接过了老者手中古琴,而后纤纤玉手轻轻一扣琴弦…… 铮—— 一声剑鸣! 虬髯大汉胸口犹如被重物撞击一般朝后抛飞而去,手中长剑也随之“哐当”一声,掉落在了地上。 “噗!” 倒在地上的虬髯大汉一口血喷出,而后原本眼眶之中的红晕渐渐褪去,最后只剩下了一脸的茫然。 “我这是……” 看着大汉茫然无措地模样,周遭客人顿时传出了一阵哄笑声。 “又是第一次来云中楼的。” “竟然如此不成器,连第一层都扛不住。” “看着倒是人高马大的,没曾想竟是个银枪蜡烛头。” …… “好了,诸位!”只听得一道悦耳的声音。 齐宣的视线不禁被那道绿色身影吸引而去。 竟是一位明艳动人的年轻女子,身着一袭绿色衫裙。 眉如远山含黛,目似秋水横波。 腰间盈盈一握,身前峰峦如聚。 “这位大哥,可还好!”只见那女子轻盈地一跃,便已到了虬髯大汉的身前,当即盈盈一笑问道。 虬髯大汉顿时眼神迷离,已然忘却了身上的疼痛,斗大的脑袋摇得像拨浪鼓一般。 “没事就好。”女子暗暗松了一口气,随后便招呼着早已在一旁等候的小二,“还不赶紧送这位大哥回去休息。” 待到小二将懵圈的虬髯大汉搀扶着离开了大堂,该女子对着众人款款屈身道:“不好意思了,诸位,刚刚这一曲算是云中楼送大家的。” “傅掌柜的,送就不必了,还不如请云容姑娘出来为我们弹奏一曲!” “就是,傅掌柜的,就让云容姑娘为我们弹奏一曲吧!” …… 一时间大堂内群情激奋,大伙儿纷纷叫嚷着要那位云容姑娘出来弹奏一曲。 “铮!” 刺耳的琴音响起! 众人只感到耳膜一震,瞬间觉得天昏地暗,眼前陷入了一片朦胧。 但见那名被唤作傅掌柜的绿衫女子不知何时已回到了大堂中央的琴台,纤纤玉手松开了琴弦,旋即嫣嫣一笑。 “诸位也不是第一次来云中楼了,怎么还记不住规矩呢!” “傅掌柜的!”已经回过神的客人看见了玉手之下的琴弦,赶紧抱拳致歉道:“是我等唐突了!” …… 眼瞧着再无人起哄,傅掌柜的转身对着老者微微欠身道:“杜先生,半个时辰后再为他们弹一曲吧。” 老者沉默地点点头,随后便抱着琴退了下去。 此时傅掌柜的目光终于看向了大门口逐渐拥挤的人群,当即秀眉一皱,对着几个离她最近的小二说道。 “没看见门口来了那么多客人吗?” “还不赶紧去!” …… “这位客官,里面请!”一个满脸堆笑的小二来到了齐宣的面前。 “我来找……”齐宣正欲开口, 突地一道人影斜插自己身前。 “在下秦炎,久闻云中楼大名,今日特来听冯大家弹奏一曲!” 哗! 在场所有人顿时愣住,随后目光一致地落在了此人的身上。 “我没听错吧,这人要听冯大师弹奏?” “哪来的,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冯大师岂是他说见就能见的!” “就是,瞧着听面生的,估摸着是外地来的。” …… 就在众人议论纷纷的时候,齐宣也上前两步,侧目打量着这个敢插自己队的男人。 看着三十多岁的年纪,无须,手中一柄寻常样式的长剑,剑柄处上隐约可以看见刻着一个“星”字。 而此时,那位年轻地傅掌柜,也和齐宣一样,在打量着这个名为秦炎的男人。 直至她的目光落在了秦炎的剑柄上时,脸色不禁一凝。 傅掌柜的上前两步,恭敬地抱拳道:“阁下可是摘星楼的秦大当家?” 秦炎傲然地昂首,随后冷冷道:“正是在下!” …… “秦炎,摘星楼,竟然是他!”大堂之中终于也有人认出了秦炎。 “青州第一剑客,九玄宗弟子,听闻今年第一楼发出的十六张第一帖,其中就有一张属于他!” “他怎么来云中楼了?” …… 当众人知晓了秦炎的身份后,便再无一人敢出言嘲笑了。 “秦大当家的。”傅掌柜躬身抱拳道:“师父他老人家已经很久不见客了,在下也只能帮您问一问,具体见不见,还得看他老人家的意思。” “原来是冯大家的高徒!”见傅掌柜称冯九清为师父,秦炎眼中的傲然之色当即收敛了一分,旋即看向傅掌柜的目光之中多了一分惊艳,而后目光竟是十分放肆地打量起来。 被一个陌生男子这般肆无忌惮的打量,傅掌柜轻咬贝齿,不过最终还是忍了下来,正当她准备转身离开之际,却听身后传来了一道和煦地声音。 “傅掌柜的,还请顺便告知冯九清一声,就说齐宣拜见。”齐宣笑着拱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