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五十章 上位者们的斗争(1 / 1)
祝新年以为天工城那群人会将他关进问仙城的牢房中,等待城主过来问话受审,却没想到他们径直将他带过了结界,进入了天工城的地界。 穿越结界的那一刻祝新年眼睛都瞪大了,他这个人与他的机甲以及青风藤都是灵力相通的,如果青风藤过不了结界的话,他自己是怎么过来的呢? “不要到处乱看!头低下!” 身边的人厉声呵斥,现下祝新年是天工城的阶下囚,一个犯人怎么可以到处乱看,天工城执法队中的人表情严肃地训斥他,却见祝新年毫无惧色,反而一脸疑惑地问道。 “所以并不是一定要升到超品之后才能进入天工城,你们是可以控制这个结界,问仙城与天工城本就是一整块地方,是被人为间隔开的?” 天工城的人并不回答他的问题,只是蹙眉训道:“如果闭不上嘴的话我可以帮你闭嘴。” 那些人最低都是超品,祝新年只是玄品,所谓好汉不吃眼前亏,他也不会傻到跟人硬碰硬,刚才没料到人家可以随便穿越结界,已经吃了个大亏了,他才不会掉进同一个坑里两次。 不过虽然嘴上是不说话,但祝新年的还一直在沿路观察周边的情况,他发现不止是天工城执法队的这些人十分严肃,连街边随意走过的一个路人都愁容满面,即使看到执法队抓了人他们也毫无兴趣,不仅不会像问仙城中那些人一样围上来凑热闹,甚至都不愿意靠近,好像看见什么洪水猛兽一样,纷纷加快步伐远离了执法队。 起初祝新年以为是天工城中律法森严,所以这些人才如此惧怕执法队,避之如蛇蝎不敢多看一眼。 但当他被关进天工城的牢房中的时候,他才发现事情好像并不是他想象的那样。 天工城中人不多,因为这么多年买有凡人飞升,问仙城中的天人们大多都没有什么修真的尽头,能进入天工城的人非常少,祝新年一路上看不到几个人,估计整个城里不到一千人,就这点人口还是经年累月积攒下来的,都是些没有飞升虚空境,只能暂时留在天工城中继续修炼的人。 但就是只有这么点人口的天工城却拥有一座很大的牢房,里面关满了,而且那些人看起来都不像是穷凶极恶的样子,祝新年实在想不通天工城中的犯罪率是有多高,才会将偌大的牢房全部塞满。 因为没有单间了,所以关押祝新年的那个牢房中已经有几个人了,本就狭窄的牢房因为又增加了一个人所以显得更加逼仄,但里面的人没有半句抱怨,而是自行往里挪了挪,给祝新年让了一块地方出来。 沉重的铁门“哐当”一声关上了,只有一个拳头大的窗口用来对话交流,整个牢房中唯一透气的地方也是这个小窗。 祝新年站在门边,不动声色地迅速打量了一遍牢房中的几人。 这间牢房拢共只有一人宽,两人长,高度也非常压抑,祝新年横着躺下的话头脚可以抵到两边的墙壁,在这样狭窄昏暗且不通风的环境下竟然关了四个人,这就意味着他们不能躺下休息,只能盘腿坐着或者站着。 借着小窗口投射进来的微弱光线,祝新年看见牢房中距离自己最近的是个瘦长的书生模样的人,刚才也是他主动往里挪了挪,才给祝新年腾出地方来的,此时那个人正盘腿坐在地上,眼睑垂下,不知是在冥想还是在修炼。 在这瘦高书生对面的是一个体型魁梧的汉子,他看起来很焦急,刚才牢门打开的时候他最先朝外看来,但很可惜那些执法队的人不是来放他出去的。 看见牢房中又被关了一个人进来,那魁梧汉子的神情更着急了,但他并没有出言询问执法者,只是紧张到双手握拳,身体微微发颤,此时正面对墙壁不断喘着粗气。 再往里光线就更暗了,祝新年好像看见了一个小个子的人,但实在看不清年纪和长相了,便作罢,微微转头朝小窗外看了一眼。 抓他的那队执法者已经离开了,此刻外面静悄悄的没有半点声音,祝新年目之所及之处没有看到看守,于是他的视线移到了铁门上,心中盘算着怎样才能从这里逃出去。 但转念一想似乎逃出去也没有用,以他现在玄品的品阶,他只能待在天工城,能不能穿越结界回到问仙城都是个问题,即使他能回去,两座城加起来也只有这么大,他又不能去人界或者昆崚丘之类的其他地方,天工城执法队发现他逃走之后很快就能再度找到他。 想到这里,祝新年倒没那么想出去了,与其逃走罪加一等,不如先静观其变,好歹他现在也顶着陆夜徒弟的名头,城主星白勉强算他半个师父,肯定不会对他见死不救,而且他又没犯什么大错,真要追究起来,也是为了拦下陆夜的那群不听话的幼鸟才出的事。 对!没错!陆夜得负主要责任! 祝新年瞬间打消了冒着被天工城执法队击杀的危险出逃的想法,当即一屁股坐了下来,开始再度打量同牢房的狱友们。 这些人比他进来得早,看起来完全不像会犯法的恶人,祝新年觉得他们应该也是跟自己一样遭受了无妄之灾,而且看那魁梧壮汉着急的样子,他应该还有什么特别急的事情没有处理完就被抓进来了,而且就在祝新年被抓进来前不久他才刚刚进来。 “你们……” 祝新年刚一开口,牢房中剩下三人就同时转头向他看过来,动作整齐划一到祝新年甚至以为他们提前排练过,旋即那个魁梧的壮汉用极度紧张的神情朝铁门小窗外看了半晌,确认没有看守过来,才稍稍松了一口气。 “嘘……过来。” 坐在祝新年身边的那个瘦长书生以气音向祝新年道:“小声些,里面来说话。” 只见他轻手轻脚挪去了牢房最里面,并且招手示意祝新年过去。 好在还有个愿意跟他说话的,祝新年立刻蹑手蹑脚跟了过去,他们本身都是修真者,动作本就不会发出太大的声响,在这种前提下依然需要当心再当心,好像连气流都不要掀动似的,这更让祝新年感到疑惑,并确定天工城中一定正在发生某种人人自危的大事。 他悄悄移动了过去,直到凑近了,眼睛适应了黑暗,才看清牢房最里面角落里的人是个白胡子老头,头发凌乱挡住了脸、衣裳褶皱不堪,看样子应该在牢房中被关了很久了。 一般来说老囚犯和新囚犯不会关到一起,而这老头被关了这么久,看起来罪名比较重,而祝新年只是不小心落了半根藤蔓进了天工城而已,总不至于要被关上十几年吧?而这重罪和轻罪的囚犯也不应该关在一起,而造成如今这牢房中混乱局面的原因正是祝新年想要知道的。 他做到了那瘦长书生对面,压低声音问道:“你们为什么会被关在这里?” 瘦长书生尽量以动作代替说话,他先指了指自己,小声道:“买了一本道法书,第二天书被禁了,卖书的买书的都被抓了。” 然后他指向了那个着急的壮汉,道:“炼丹,丹药还在炉里,人被抓,不知缘由。” 最后才指向角落中的老头,停顿了片刻,好像是在组织语言,旋即道。 “五十年。” 五十年? 祝新年微微一愣,随后明白过来那瘦长书生的意思应该是这老头被关在牢里五十年了。 即使天人寿命很长,但五十年怎么看也不是个小数目,祝新年不由咂舌,心想得犯多大的罪才能被关这么久啊? 像是看出他的疑惑一样,瘦长书生摊了摊手,又微微摇头,意思是这老头是没有缘由被关进来的。 这消息更加令祝新年震惊,没有缘由随便将人关五十年,这天工城到底是律法森严,还是毫无法纪可言啊? 正当祝新年为此感到惊愕的时候,门外传来乱糟糟的脚步声,是天工城的执法队又抓了人进来。 本来在细听两人谈话的壮汉当即又把额头抵到了墙上,而祝新年反应迅速,直接向后仰躺了下来,正好透过小窗看见外面有人朝里看了看,似乎在寻找空一点的牢房,而祝新年这间明显已经塞不下人了,那执法者就将人犯拖去了别的地方。 等脚步声走远了,祝新年才谨慎地坐了起来,重新凑近了那书生,问道。 “为什么抓这么多人?” 书生非常认真地思考了一会,随后给出了一个十分严谨的词汇来形容这场风波—— “清算。” “清算?” 祝新年眉心紧蹙起来,这可不是一般的词,只有在发生过大事之后算总账的时候才会用到,而天工城中究竟发生了什么大事,会牵连这么多人呢? 书生点了点头,凑到他耳边,道:“只说是与天工城管理者们之间的斗争有关系,其他的就不知道了,总之这牢房中九成的人都是因此事受牵连进来的。” 不知为何,在听见这句话的时候祝新年的心脏突然狠狠跳动了一下,他不认识天工城的管理者,也不了解他们之间的斗争,但这上位者之间的权力斗争却让他有着极为强烈的熟悉感,因为他在人间见过太过这种事了,从各国君王到天工学院,斗争无处不在,因斗争受牵连的人也不计其数。 不过令他悬心的却不是因为他熟悉这种斗争,而是他联想到在渊精楼藏书阁中看到的历史,想起了凡人之间的斗争本是灭世神用来摧毁人间文明的一种卑劣手段,这种手段的效果是非常好的,好到后来即使没有灭世神插手,人们自己也深陷斗争当中无法自拔。 祝新年不禁怀疑这天工城管理者之间的斗争是否也是魔主在背后捣鬼,凭借魔主现在的实力根本不足以与天道大神交手,要想一战得胜,就得先斩去天道大神的左膀右臂,而连接天人与仙人之间的桥梁——天工城首当其冲会成为魔主第一个下手的目标。 想到这里,祝新年惊出了一身冷汗,他一下挺直了身体,觉得情况紧急,却又不知道现在能将这情况告知给谁。 正当他为此事焦心的时候,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逼近,他还没来得及做伪装,牢门就被打开了,一名执法者站在门口,用凌厉的眼神扫视了一遍四人,随后扬起手中长鞭,指向那名魁梧壮汉,问道。 “玄圃楼中那些人吃的丹药都是你给他们提供的?” 壮汉点了点头,旋即紧张解释道:“那些都是补气健体的丹药,没有什么特殊的作用!” 执法者睨了他一眼,冷哼一声:“我管你有没有特殊作用,教你炼丹的人是不是光碧楼的丹芳?” “是……是啊……” “是就对了,我们找的就是丹芳的弟子,跟我们走吧,你的寿数到头了。” 拿着鞭子的那名执法者退出了门外,另外两名执法者大步流星走了进来,不由分手架起那壮汉的胳膊就把人往外拖。 壮汉直接傻眼了,大喊道:“丹芳仙子是天工城中最擅长炼丹的人,也是光碧楼的十二执教仙人之一,这天工城中绝大多数的丹修都是上过她的课啊!” “是啊,绝大多数的丹修都是她的弟子,所以你们都要死,包括丹芳。” 亲飘飘的一句话就不知道决定了多少人的生死,祝新年不认识那位叫做丹芳的人,但听壮汉说她是光碧楼十二执教仙人之一,想必在天工城中的地位不会低,连她自己都不能保命,可见这场上位者们的斗争非常激烈,屠刀已经逼近了上位者本身了。 壮汉一直在为丹芳仙子解释,说她是个善良的好人,但越是好人,越容易成为斗争中第一个被牺牲掉的,所以壮汉的求情没有起到任何作用,执法者们无情将他拖了出去,叫喊声也逐渐远去直至消失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