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7章 贫穷之下瞧不见希望(1 / 1)
第317章贫穷之下瞧不见希望 “今日已经有些晚了,明日一早,有劳安先生跟着去看看。”宋沅看向张郃:“张大人看可方便?” 张郃忙不迭的点头:“方便方便。” 他立马让人收拾出一间干净屋子请宋沅等人住下,晚饭也是一锅野菜黍子粥,看起来就是绿绿的一团糊,因着宋沅来了,他们还特意加了两道菜,一道烤兔子,一盘子煮的烂糊的土豆,这是他们能拿出来的为数不多的好东西了,但依旧寒酸简陋。 卫晏见状,赶紧把包里带着的干饼拿出来给大家分了分,这些饼是出发前他特意买了小麦磨成粉,按照安舟时的交代让厨房做的,虽然噎人,却是极好的东西。 他们埋头吃着,吃完早早的就睡下了。 次日天色尚未明亮所有人就起身了,出了城跟着张郃到了镇子外头最近的农田,太阳都还没露头,安舟时被人扶着去田地里细看,张郃也带着司农的官吏跟上去,宋沅站在田埂上左右环顾。 说是农田,其实就是一块略微平整些的地方,土壤也不肥沃,松松散散,像泥土,更像沙子,田里头的东西长得并不好,稀疏低矮,还不如乐平的野草,地头挖了一口井,扔块石头下去,回应的声响可以清晰判断出里头的水不多,但即便如此,这口井却挖在水脉上,城里若是缺水了,都会到这里来担水生活。 “殿下,你看。”卫晏盯着远处。 太阳没露头,远处的东西并不能瞧个仔细,宋沅盯着看了许久才发现有一个不起眼的影子在晃动。 “人?”宋沅不太看得清楚:“应该是早起下地的百姓吧。” 卫晏面色凝重:“不像,西北有狼,便是大白天也很少会有百姓敢独自出门,何况现在天色未亮,这个时候出来太危险了,而且这边的农田是住在镇子里的百姓的,若是下地的百姓怎么会从那边来呢?” 这话说得有道理,宋沅转过身:“盯着吧,边境之地,不缺替匈奴做耳目的人。” 她不将此事放在心里,卫晏却不得不小心,知会了旁边的侍卫一声,全都小心起来。 宋沅即是皇子,又是凉州行督刺史,她这样的身份出行,本该带着上百士兵左右保护,可她总共带了五个人就出发了,这样简单的队伍,虽然不惹眼,但一旦走漏了消息难免危险。 随着太阳高升,他们也走了不少地方,安舟时和张郃以及司农官吏挤在牛车上说话,安舟时好心的告诉他们产量不高不仅仅是缺水的问题,让他们粪便也收集起来拌在土里,等着耕种的时候,土壤可以更有肥力,司农的官吏认真听着,笔迹做的认认真真。 张郃一番询问,得知安舟时也有好几个学生,是在乐平时就跟着他的,顿时表现出极大的兴趣,话里话外都希望安舟时能安排得意弟子来酒泉,安舟时也爽快,告诉他跟着自己的学生经验积累的还不够,不能独当一面,张郃也只好作罢。 “殿下。”卫晏一直警惕着:“还跟着呢,要除掉吗?” 宋沅打了哈欠:“嗯。” 一直被人盯着她也很不安,万一对方把匈奴招来了,她可没把握以一敌百杀他个七进七出,她只会选择跑,跑的越远越好,先保证自己的安全再谈其他。 得了准许,侍卫就动手了。 他们继续往前走,牛车在一个村落旁边停住,一个衣衫褴褛的老汉拄着一根枯木拐杖冲上来拉着牛车,浑浊的眼睛盯着坐在牛车上的张郃。 “大人在上,替小人做主,这混婆子偷小人的鸡。”老汉枯枝朽木一样的手指向后头紧跟着来的老妇人,老妇人同样衣衫褴褛,走过来这一小截路,险些绊倒好几次。 张郃当即就下车,将身上寒酸破败的官服仔细理了理,拿出架势:“发生了何事?” “她偷鸡。”老汉气愤的嚷道:“那是家里唯一值钱的东西了。” 他才说完,老妇人就跪在了地上,两手合十颤抖着嘴唇可怜的望着张郃,她还没说话,这副样子就已经让人心生同情不忍苛责了。 “你二人是何关系?为何要偷鸡?”张郃问得很仔细,旁边的官吏也把册子翻到干净的一页,提笔记录。 他二人这么熟练,可见不是第一次发生这样的事了,不过细想想也合理,酒泉百姓分散,虽有县官,却离得极远,想要告状伸冤,只能是薅到一个穿官服的就张嘴,这个时候,也顾不上对方是不是主管司法的郡尉了。 老汉抢先回答:“这是小人婆娘,最是懒馋,小人不过到外面打了一捆柴草,她就把家里的鸡杀了。” “大人。”老妇人一开口就滚下两行眼泪:“家里儿媳妇生了孩子,瘦的皮包骨头没有奶水,孩子饿的哇哇哭,小人也是没办法了才杀了鸡。” 她才说完,老汉又是一声大骂:“就是馋,野菜糊糊不能吃吗?就非得喝鸡汤?” 老妇人低头抹泪,并不去和他争辩什么,老汉却不依不饶,越想越觉得自己理直气壮,抬起手里的拐杖就往老妇人身上打,嘴上还骂骂咧咧。 “三天不打上房揭瓦,馋婆子,懒鬼。” 张郃立刻喝止:“住手,儿媳刚刚生产,没有奶水养育孩子,吃一只鸡补身子有什么错?你身为公爹,难道为了自己的孙子还舍不得一只鸡?竟然还敢当着本官的面殴打老妇,还不停手。” “大人,家里就这么一个值钱的畜生了,这可比人金贵啊。”说着,老汉直接蹲在地上哭了起来:“一只鸡可以换三斤粮食呢,熬一锅野菜糊糊,一家人可以挺半个月呢,这会儿吃了,都别活了。” 见惯了苦难贫困的张郃此刻都有些如鲠在喉,宋沅等人更是默不作声,两位老人的哭声里尽是无奈,贫穷折磨着他们,他们在荒原里瞧不见希望。 “你儿子呢?”张郃问了一声,语气都和缓了许多。 老汉在脸上抹了一把:“死了,两个月前羊丢了他去找,被狼吃了。” 几人越发安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