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 章（1 / 1）

怪物的浪潮爆发后，虽然差点被毁的城市得以重建，但跟以前的城市显然不太一样了。 与其说这是城市，不如称之为安全据点。至少大家平时闲聊的时候都是用的这个称呼。 而在官方的说法里，这叫做内城。普通人基本上都在这里面学习、工作、生活。高耸的城墙将它与其他地方隔离开来。 内城往外，被称为外城，有不少原城市的遗址、遗迹，这片区域没有被放弃，人们在此搜寻文明的遗产。 但只有极少数从事特殊工作的普通人会在这一片出没。在这里看到人，多半是异能者。没有特别权限，普通人是无法出城的。只有异能者没有出入限制。 当然，外城更往外，那就是大片的、连异能者都很少涉足的荒原了。 所幸现在的无土栽培技术够发达，大大提升了种植的空间利用率。又有很多人死于灾难中，需要养活的人口比以前少了很多，现在的粮食供应还挺稳定。 不然的话，怪物没有要人命，粮食短缺先要了人命。 别误会，人们的出行没有被限制，这只是为了保证大家的安全——至少官方的说法是这样的。 城市与城市之间的联通没有受到影响，不管是谁都可以搭乘“特快列车”从一个城市抵达另一城市，从一个安全区，抵达另一个安全区。 受到影响的是“出城”，而非“城际通行”。可能不太方便自己开车出远门了，但正常来讲，现在也不会有人想要自己开车去那么危险的地方的吧？ 按照他们的说法，安全区内，如果出现危险级及以上的怪物，他们有办法预警，并且提前派出异能者解决掉麻烦。 但越往外，他们的预警能力越弱，可能要等怪物到眼前了，才有机会处理。 除了少部分本来就“反异能者”的人或组织，几乎没有人会对此求全责备。异能者是救世者嘛。 林肆对于这些说法的态度是：只收集，只观望。 她不知道那些话中的水分有多少，她承认至少这个世界在他们的保护下是和平的。 以前努力去当好普通人的时候，林肆会回避这些话题：没什么好讨论的，因为那都是她接触不到、改变不了的事情。那只会让她难受。 现在，异能高校的录用通知又燃起了她心里的野心，就更没有讨论的必要了：所有的事实，她想要亲眼去见证。 她果然还是不想成为被保护者，她想亲手去报仇，她想亲自去终结。哪怕是以生命为代价。 理想多丰满，现实就多惨。就算林肆成了异能高校的老师，她也没权限出城，哪怕只是去外城。 很久以前，林肆就尝试过离开安全区——她训练那么久，不就是为了成为怪物克星么？ 她蹲守在出城点，观察过那些人的出城方式： 异能者开着执行任务的车子离开时，经过哨卡根本不会停下，好像是异能力直接通过验证，不会进行进一步核查。无论车上装着的是什么。 如果是普通人，就比较麻烦。一人一证必须齐全，不得携带任何东西。 林肆总结出来的经验是：想出城，必须混进异能者的车子中去。 可惜那些车辆经过出城点时不会停下接受检查，不然直接钻进车底出去最方便。 经过她对那些异能者车辆的小心跟踪，她发现这些车辆很少会中途停靠，想要进车里当“货物”很困难。 可把自己塞在车底下太长时间，她也撑不住。在对付怪物前浪费太多体力，不是一个明智的选择。 她可能是个被仇恨冲昏头脑的家伙，但在这种时候，又理智得诡异。 林肆就是在那个时候学着改装车辆的。她想找一些工具器械把自己固定在车底，这样可以既安全又省力。 当然，当年林肆的这个计划没能成功。 她太过兴奋，不小心被会读心术的程许发现了。 后来的事情，大家也已经知道了。 林肆在思考，这回扒拉车底，计划能不能成功？ 说起来，她得感谢一下姜泽，幸好这家伙是a班的，不然其他人可没那么容易接触到单独的任务。 知道姜泽即将外出出任务之后，林肆就行动了起来。 她开始更加殷勤地探望姜泽。因为她要了解他出任务的具体时间，以及他的出行方式。 这些东西不一定会出现在录音中，姜泽可能有自己的时间表，这个得靠林肆用双眼去确认。而且她也可以通过交流试探姜泽的话。这些都是窃听设备不具备的功能。 姜泽被教务老师说了一通之后，就在校医院里躺不下去了，但他没想到的是，他就是出院了，林肆还殷勤地想到宿舍来探望。 她是不是对他这样真感到了抱歉？ 还是说他魅力值太高，让她有了不一样的想法？ 姜泽忍不住胡思乱想了起来。 嗯，也有可能她见识到了自己的厉害，决定讨好一下他。 最后一个可能被他率先叉掉。 但凡他在跟林肆的交锋中占了一点上风，他都要相信这个说法了，可问题是：他有吗？ “你到底有什么目的？”姜泽语气警惕地问。 就算是看他笑话，看一次也总够了吧？ 他又补充道：“你别拿你的面具来敷衍我。咱们什么关系，你还不清楚吗？我不喜欢你，你也巴不得看我倒霉，不是吗？这里没有别人，你也别装了。” 林肆心情很好，不计较他的提防，笑吟吟道：“我的喜欢与讨厌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是老师，教化你就是我的职责。探望受伤学生，也是我该做的事情。” “其他老师有没有尽到这份责任，我不管。我只管我能做到的。” 姜泽一愣，若有所思。但随即大怒，“你就是觉得其他老师没尽到责任、不如你呗！你可真敢说！” 别看他们对林肆这样，慕强的学生们还是很尊敬他们的导师的。 可能就是觉得林肆这种普通人与其他导师的差距太大，所以更不愿接受。 林肆摆摆手，“我可没这么说，不过你这个总结还是不错的。上梁不正下梁歪。虽然我跟其他老师不熟，但学生的质量说明了一切。” 她还是那张无辜脸：不是我说你们老师不行，而是你们这届学生不行，自己给老师抹黑。 不是林肆要给学生开脱，而是问题的根源，从来就不在学生身上。不要太看得起他们。 没等气量小的姜泽发飙，林肆就先优哉游哉地走了。 回办公室的时候，她看到空旷的学校里警卫多出了不少。 林肆就有点好奇，跟熟悉的警卫打听消息，“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嗯，有个叫李冉冉的同学逃课了，我们正在找她。如果你看见了，请马上通知我们。这孩子在叛逆期，可能会有较强的攻击性。你明白的。” 未尽之意就是，这都是为了你的人身安全。 警卫还给林肆看了一下李冉冉的照片。 这是个b班的学生，林肆收集的资料还不完全，了解最多的还是a班学生。 但每个班学生的名字她都记住了，而且照片中的这张脸，她也有点印象：每次从训练场附近经过，她都能看到那个女生。 那个女生给林肆的印象是沉默而勤勉，应该不会随便翘课的吧？ 她又不需要上林肆的心理健康教育这种水课。 而且，林肆有点无语的是：这些人因为一个学生翘课兴师动众地找，是认真的吗？ 要知道，她上课的时候，那么多人的没来，怎么没见这些警卫把人抓过来？ 林肆忍不住提出自己的想法，“那我下次上课的时候……” 你们是不是也能干点活？ 只是林肆话都没说完，就被警卫打断了，“不能。” 他好像已经知道林肆想说什么了。 “咳，这是李游队长的课。”警卫强调道。 他都不好意思把话说的太直白，但他希望以林肆的情商可以自行领会：你跟李游队长的差距有多大，你自己心里没点逼数吗？ “好吧。” 好在，林肆也没在这个话题上纠缠。 没能成功走上捷径也无所谓，她就随便问问。 回了办公室没多久，林肆就听到了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她有些惊讶，虽然她这个办公室兼具了心理咨询室的作用，但她来这个学校之后，一次都没有被找过。 是那些小鬼又想好怎么对她出招了吗？ 门把手被用力地转动。但很不巧的是，林肆有锁门的坏习惯——虽然她也跟学生们说了随时来找她。 说到底，她也不太信任这里的人。 房门不是万能的。但感谢异能高校从来不在建材上偷工减料，这门的质量还是不错的，至少就算对方使用异能力破坏，也要费些时间。 那个转门把手的声音让林肆感觉有点不太对。 她安静地靠近猫眼，但只看到漆黑的一片。 在恐怖片的常见情境里，对方可能就透过猫眼跟她对视。但换做这个世界的话，搞不好是学生们在找法子吓唬她。 “谁？”林肆的手放在门把手上。 有个柔弱的女声响起，“老师，我很苦恼。听说这里是心理咨询室，可以帮我解决烦恼，所以我来了。” 但可能是受门板阻隔的影响，她的声音有些失真。 帮她解决烦恼可还行。 林肆笑得有些玩味。她很难相信，这个学校有人会相信她能帮异能者解决烦恼。 林肆对外面的人的身份有了小小的猜测。然后，她突然拉开了门，导致靠在门上的女生突然栽了进来。 李冉冉。果然是她。 李冉冉根本没管自己快要摔倒，她的眼里闪烁着兴奋的光芒，用异能力控制着一把锐器朝林肆刺了过来。 林肆迅速避开，同时却在思考：这情况有点不太对。 那些学生恶作剧想要赶走她的时候，同样是兴致满满，但跟李冉冉的“兴奋”不太一样。 她真的想要林肆的命！ 神踏马的叛逆期。 李冉冉会翘掉李游的课这种事情，果然是有问题的。以李游的性格，会兴师动众地让警卫找翘课学生吗？ 一定有别的理由，让他们得马上找到她。 这【叛逆期】就是理由吧？ 安全起见，林肆还是抓紧时间呼叫警卫才对。但犹豫不过是一瞬间的事情，她的手指就离开了手机。 林肆不知道李冉冉是怎么回事，但比起等待别人给答案，不如自己去找答案。 她也需要一个【要杀了她】的异能者检验一下她的水平。 如果，她一个异能者都对付不了，她也很可能对付不了怪物。更别说，这里是她的办公室，她还有主场优势—— 骤然打开的门差点让李冉冉摔倒，林肆却没让她摔倒。因为门后面，就是一层层熟悉的束缚带。李冉冉摔在了束缚带上，立马触动了勾着束缚带的弹簧机关，回弹起来捆住了她。 林肆观摩过王言他们捆姜泽，然后根据办公室的位置，和访客进来的角度与位置，提前设置好了把人拿下的小机关。 在正常的1v1情况下，林肆想要直接捆住人有点困难，借助其他技巧与力量是必须的。 而在李冉冉触动机关的同时，她发现一击不成，立马控制着办公室里的器具朝林肆砸了过来。 她应该是控制系的异能者，在控物方面的能力，要比之前见过的王言强不少，也精准不少。就算林肆躲避的速度很快，李冉冉扭转方向的速度同样很快。 但最危险的那几下被躲过去后，李冉冉的双手被控住，砸向林肆的东西的准头顿时下降。 她很快意识到了问题，暂停下对林肆的攻击，转而要去控制林肆的那些机关。破坏掉那些，就没问题了。 可林肆又怎么可能让她得逞？ 她一个侧扑，摁住了扯住束缚带的机关，让束缚带在李冉冉身上缠得更紧，让她的活动空间更小。 李冉冉眼里泛起了猩红之色，嘴里发出了嘶吼声，“我要变更强，老师，你就不能帮帮我吗？” “如果你愿意的话，我可以教你训练，我也看了一些书了。”林肆喘着粗气，没忘记扮演着一个好老师的形象。 但这话却让李冉冉嘎嘎大笑起来。然后，林肆感觉自己的咽喉被无形的力量勒住。 “那种……太慢了……这样的，比较快。” 窒息的感觉十分痛苦，会让人下意识想要先放开手中的东西，先将咽喉上的力量卸掉。可林肆没有这么做，她仍然死死摁着小机关，摁住束缚带。 只要束缚带够紧，李冉冉的异能力就会出现偏差，她才有生机。 林肆很久以前就有学到很重要的一课：反本能，才能战胜很多东西，包括死亡。 眼睛里出现红丝的林肆，看起来跟李冉冉差不多。 然后，她赢了。 李冉冉的异能力出现片刻松动。而林肆却一脚踢到墙壁上。 哗啦一下，一层板材落了下来，隔绝在林肆与李冉冉之间。然后，几个在箱子里躺着的身形与林肆相似的塑料人弹了起来。 异能力可以触碰到东西，可以远程控物，但前提是，你得知道对方在哪吧？ 据林肆的了解，这些异能者无法视物的情况下，能力会被削弱。因为他们首先得先用“异能力”确认一下环境与方位。 干扰选项越多，越麻烦。 就像这个李冉冉一样，没有隔着门对林肆使用异能力，而是先想办法进来。 早知道这里面是这样的话，或许李冉冉会后悔：还不如隔着门板呢。 林肆的安排远不止如此，手里都有一些威力各不相同的“工具”，比如射速挺快的机械小弹弓，在设定的口子中瞄准方向发起攻击。 李冉冉当然可以控制着那些小弹珠往回弹，用以瞄准对手。 但，反正受伤的又不是林肆本人。让李冉冉觉得攻击是从某方向过去的，其实也是一种干扰选项。 使用威力不同的武器，则是对这些异能者的身体情况进行更准确的测试：什么程度的伤害可以使异能者连自己的异能力都无法激发、什么程度的伤害可以使其晕厥、异能者可以分心几用等等。 很显然，林肆在自己办公室里搞的这些东西，都不是正常老师的办公室有的。还是那句话，林肆入职之后，那可是很忙的。 请原谅林肆的警戒心：介于她的办公室是无人问津的，她已经提前预设了来者不善，善者不来。 要是不小心搞错，那就没办法了，林肆都做好诚恳道歉的准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