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糜老五的身世(1 / 1)
黑夜已经降临。石山大叔默默地跟着糜老五转弯抹角,穿街过巷。他不知道糜老五为什么要带他走?要带他到什么地方去?他想:“糜老五究竟是什么人?他怎么就能够轻轻松松地把我从阿宝的面前带走的呢?”
“爷,我们住旅馆吧!”正当石山大叔百思不得其解之时,糜老五突然停下脚步说。
“你不是有假山洞吗?”
糜老五脚直跺说:“我的爷,那是我们这类行脚牲牺临时躲风避雨的地方,哪里是您能够住得的?您没听小姑奶奶交待我的那番话吗?住旅馆吧,让我也跟您沾几天光,睡几天高床大铺。”
就这样,他们拣了个清静的小旅馆住了下来。
糜老五虽然话多,但是石山大叔的情绪却一时扭转不过来。为了让石山大叔开心,他搜肠刮肚地把多年来耳闻目睹道听途说得来的奇谈趣闻都翻了出来,才引得石山大叔渐渐地有了笑语。可是当石山大叔不经意地问起他的过去时,他竟然大哭起来,直哭得昏天黑地。原来自从他走上讨乞这条路,就没有人关心过他的过去,他成了一个被社会遗忘的人。如今,石山大叔提起这件事,立即勾起了他无限的痛苦。
糜老五是幽思省灵山市天门沟人。
他的曾祖父一身正气,为官清廉,声名显赫,对国家颇有建树。这是他们家族经常引以为荣的。
他的祖父剽悍豪爽,正直善良,不羡官场好经商,喜游历,曾富甲一方后因用人失察,以致生意败落,一蹶不振。
他的父亲从小娇生惯养,锦衣玉食,不思读书进取长大后,或沉湎于游戏、赌博,痴迷昏醉,全无男儿志气,或混迹于女儿丛中,卿卿我我,尽失丈夫形像成家以后,只落得身无一术,难以立业,又恶行难收,终于成了一个人见人恶的二流子。
也是合该这个二流子行时。当时中学普及外语教育,外语教师奇缺,主管部门临时招录闲散在社会上的高、初中毕业生任教,但凡稍微能“鹅”啊“鸭”的喊几句的,都能趁此机会走上讲坛。他虽是个二流子,但假咯马咯的也算是个高中毕业生,就这样应运走上了一所乡镇初级中学的讲坛。
按理说,像他这种人,既然得到了天赐良机,就应该好好地从头学习,认真地专研业务,努力把书教好,可是他根本就不把心思放在教书上,专喜经营阿谀奉承、巴结讨好之术,一心想谋顶乌纱帽。也难怪呀,肚子里没货教什么书啥?那三尺讲坛不容易站呀!学生教不好,家长有意见,同事瞧不起,领导没鼻子没眼地批评。那个罪呀,还真不是人受的。有时候啊,他吃闷就和喝水一样,但是他忍下来了。他想:“我不能教书,难道不能管人吗?我不能当教师,难道不能当校长吗?”呵,就这样,在他的苦心钻营下终于谋到了乡镇初级中学校长这一职。那一年,他三十四岁。在当时,凡是了解情况的人都惊呼:“这在灵山市教育界可是史无前例呀!”
但是,他哪里知道这乡镇初级中学的校长也不是那么好当的。先前老爷子在时,凭着老爷子平日里交好的关系,不管他做得怎么样,还没有人好意思和他计较,后来老爷子不在了,凭他那德行,遇事也就没有人再让着他了。自己肚子里的货色太少,拎不了粉笔头又妒贤忌能,怎么驾驭得了那些“腹有诗书气自华”的老师们?很快,校内校外就颇有微词。事至此时,他应该警醒才对,可是他自恃多年经营下来的关系网,不但不警醒,反而更加放纵起来。面对经济大潮的裹挟,歪风邪气的浸淫,贪图享乐之风的蔓延,权力至上、官本位思想的污染,他很快就彻底蜕变,吃、喝、嫖、遥、贪五毒俱全。日渐日久,闹得校内校外风言风语。